柳言心中為惠輝的未來有些擔憂了。原本想著,這種學生間的比鬥和中學時應該差不多,最多就是各自邀請點助威的幫手,正式比鬥之前,柳言還在想著是不是給他們打個圓場……可沒想到大學裏的比鬥竟然是這樣的,兩個新生的比鬥而已,連學生會主席都出麵擔當主持了。這真是不上大學永遠也不知道,大學生活和中學生的想象完全是兩碼事呢。


    主持的學生會主席在請上了比鬥雙方之後,又把藝術係的幾位老師請了上來。


    曲婉琳也赫然在列。其他的幾位分別是教管樂的副教授黃品鈞,教鋼琴的副教授慕琪。


    “下麵就有請曲婉琳老師給雙方出題。”主持人對曲婉琳做了個請的手勢。


    “她是華沁芳的老師。”柳言對身邊的甘竺小聲說了一句。甘竺看了一眼柳言,心裏有些訝異,不過他沒多說什麽,繼續聽著台上的曲婉琳說話。


    曲婉琳先說了一下雙方是為了什麽起的爭執,又說明了比鬥的賭約。這些事情今天來觀戰的學生們原本都是不知道的。不過經過曲婉琳的這麽一番解釋,也大致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過曲婉琳在介紹的時候多多少少是有些偏袒的,比如華沁芳在食堂裏潑了惠輝一碗湯的事情就沒說。


    等她介紹完了之後,她把兩位比鬥當事人叫到中間:“今天比鬥的題目是用鋼琴和戰鼓分別演奏《楓鼓曲》。……”


    解釋了一下比鬥的曲目和要求之後,曲婉琳象征性的說了一句:“如果沒有異議的話,你們可以開始了。”


    惠輝和華沁芳都沒說話正準備開始的時候,一個尖利的聲音從台下傳來……


    “等等!我有異議!”


    柳言聽到這聲音正準備轉身去拉,卻一把沒拉住。甘竺已經躥出去了。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柳言十分震驚,他沒想到甘竺這家夥會在比賽的這個當口叫喊出“異議”這兩個字。


    按照比鬥的規矩,如果比鬥規則不公平,或者對比鬥的公正性有懷疑,任何人都可以提出異議。而顯然甘竺就是利用了這一點。


    “各位老師,各位同學。我是藝術係一年級的新生,和惠輝是室友。我叫甘竺。對於曲老師提出的比鬥題目我認為顯失公平,而且三位老師作為比鬥的裁判,我覺得某些老師本身就是比鬥當事人的任課老師,這也是有失公允的。”甘竺上台之後抄起一個話筒自顧自地就說了起來。


    不過他的話卻讓曲婉琳陷入了一種偏袒自己學生的指謫。本來這首《楓鼓曲》就是戰鼓的鼓曲。用戰鼓來演奏的確是占優勢的。但是大家都知道鋼琴是樂器之王,理論上來說是可以演奏其他樂器的曲目的。隻要演奏者水準高,也可以超出原樂器演奏的水平。這都是公認的常識。如果甘竺不說,誰也不會說什麽。但是既然甘竺提出來了,這個公平性就有了質疑的聲音,那麽這場比鬥的公正性就會被同樣質疑。


    甘竺顯然是打算用這個辦法來把這個比鬥攪黃了再說。


    可惜曲婉琳並不想就這樣放過,她略微思索了一下,看著台下的柳言,她的腦子裏閃過了一個主意:“既然是這樣,我有個提議。這場比賽的評審就交給一個和比賽雙方都有關係的同學來擔任……柳言同學,請上台來吧!”


    柳言被曲婉琳的這個突然的提議搞懵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到曲婉琳在台上叫了他兩遍,最後用手指了一下他所在的位置。這時柳言才在萬眾矚目之下不情不願地走上了台。


    “這位柳言同學,是華沁芳的家族少主身份。同時,他也是惠輝同學的室友。我提議就由他來出題,同時擔任比鬥的評審。甘竺同學,這樣你總沒什麽異議了吧?”曲婉琳轉頭問了一聲甘竺。她的笑容在甘竺和柳言看來,總有種很別扭的感覺。好好的一個美女怎麽搞陰謀詭計這麽在行呢?


    甘竺無奈地點了點頭,他下台的時候,小聲的對柳言說了句:“看你的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柳言則是在心裏苦笑。這算什麽事情啊!


    上台之後的柳言看了一眼滿臉微笑的曲婉琳。又看了看華沁芳和惠輝兩個。學生會主席此刻遞過來一個話筒。


    “各位同學,按照我的本意是不希望今天的比鬥能夠進行下去的。因為音樂,它不是武技,也不是工具。音樂是人類靈魂的火焰,是承載人類曆史的文化的一部分。至於說道各種樂器孰優孰劣,我覺得就好像人的手指一樣。有誰能說自己隻要一個大拇指就可以了,又有誰能說我的小手指不重要,可以切了扔掉?自然是不可能的。樂器也是一樣,每一種樂器創造出來,必然是有其特殊的用途的,每一種樂器所能夠發出的音色也是其他樂器無法取代的獨一無二的……”


    柳言的發言出自肺腑之言。也的確打動人心。黃品鈞教授轉頭對慕琪教授交換了一下眼神微微頷首。而台下也有了一片嗡嗡地聲音。


    而惠輝則走到華沁芳麵前,大聲地說道:“華同學,不管今天比鬥的結果如何,我為我的錯誤言論,向你和所有學鼓樂的同學老師道歉。”


    說完這小子直接就彎腰給華沁芳鞠了一躬。接著又朝著台下和台上的三位老師各鞠了一躬。


    可以說惠輝的舉動已經表明他認錯的態度了。聽了剛剛柳言的話,還有惠輝公開道歉的舉動,華沁芳心裏其實已經原諒了惠輝。原本這場比鬥也可以宣布取消了。可沒想到曲婉琳突然拿起話筒對柳言說道:“柳言同學,你可以宣布比鬥的題目了。”


    這下子就把柳言之前的所有努力一下子扔到了九霄雲外去了。是啊!今天這麽多人聚集在這裏,就是因為有比鬥這麽好玩的事情可以看。鬧了半天,你上來說一番話,比鬥就取消了?這不是耍人玩嗎?


    “出題吧!”“對啊!出題吧!”……台下已經有人等不及了,被曲婉琳一煽動也就開始大聲喊了起來。


    柳言從背上取下了“流光”,拿起話筒對兩個比鬥當事人說道:“接下來,我會彈奏一首曲子。你們都是學音樂的,記譜應該難不倒你們,然後你們用各自的樂器重複演奏一邊,如果誰彈不出來,或者複述的旋律沒有對方的多,那麽就算輸。好嗎?我會彈三遍,你們都聽好了……”


    華沁芳和惠輝都是自幼學習音樂和樂器的,對於記譜這種入門的基本功自然是不在話下的。兩人各自點了點頭,做好了準備。


    柳言看最後看了他們一眼,順帶著瞥了一眼在一旁等著看笑話的曲婉琳。自信地拿起了“流光”。


    “咚……當……”一個簡單的間奏響起後,一段悠遠舒緩的樂曲從他的指尖和琴弦之上流出。柳言為了增加效果,特意用上了源能彈奏,這樣彈出來的曲子可以不借助音響設備直接傳遍大禮堂的每一個角落。


    他演奏的是源音十曲中的第一首《蕭湘水雲》的四、五、六三段。水接天隅、浪卷雲飛、風起雲湧這三段是這首古琴曲中從開篇到展開中間過渡的一段旋律。看似旋律簡單,但是一般人即便是給了他曲譜也沒辦法演奏出來的。更何況這是源音譜中的曲子。柳言曾經練了兩年都沒練會一段,更別說聽一遍立刻複述出來了。


    柳言根本就是在難為這兩個人,他要的效果就是兩個人全輸,打成平手。


    一開始大家聽了都沒覺得有什麽難的。可隨後就發現這首曲子有問題。


    曲子的旋律很簡單,大家都會記譜,記下之後發現這曲子也太簡單了。有人試著哼唱起來,一般來說所有的樂曲都是能唱的,這就是所謂的“唱譜”。但是他們很快發現按照他們記錄的譜子――根本唱不了。樂音很簡單,旋律也簡單,但是記下譜子不能唱,那等會兒兩個比鬥者一個彈鋼琴一個打鼓,怎麽複述呢?


    黃品鈞小聲地對身邊的慕琪說道:“唱不了!這譜子根本唱不了。怎麽回事?”


    “我一直在看他的手法。這個曲子的確是唱不了的,因為這中間用到了大量的泛音和回響,如果單純複述曲譜,而搞不明白這曲子中間的泛音力度包括情緒等等要素,這曲子就是沒辦法複述演奏的。而且我發現,他隻用了五根弦,據我估計,這曲子也不是吉他曲。應該是某種不知名的古老樂器譜移植過來的。”慕琪雖然專門教授鋼琴,但是對於其他各種樂器和音樂發展史都有很深的研究。


    他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聽著兩位教授的對話,已經發現有些不對勁的曲婉琳的臉黑得比外麵的天都要黑了。這小子就是存心搗亂來的。但是,她不得不承認,他這首曲子的確非同反響。樂音和樂音之間的連接全部用泛音和回響之類的不定音連接,沒有了這些不定音,整首曲子根本無法複述,如果強行要嚐試複述的話最終就會像那些小孩子敲鼓或者彈琴一樣,堆砌了一大堆的雜亂音符卻根本沒有了旋律。


    曲婉琳看了一眼正在努力記譜的華沁芳。心裏替她捏了一把汗。


    華沁芳的眼睛一直盯著蕭遙的手。這首曲子的曲譜不難記,相對來說應該是非常非常好記的。但是就是這麽簡單的曲譜,卻根本沒辦法演奏,因為她根本沒辦法唱譜。關於不定音的問題,她已經發現了。


    不得不說,華沁芳這丫頭的確是個音樂方麵的天才兒童。她和三位教授一樣都發現了這首曲子其實是樂音和樂音之間用不定音來連接,最終形成了這獨特的旋律。而台下的那些觀眾還有對麵的惠輝都還在苦苦思索為什麽不能唱譜的原因呢。


    但是,即便發現了又怎麽樣?沒有正式曲譜上的情緒注解,無法理解曲作者的音樂語法,她根本就沒辦法複述出來。


    其實華沁芳即便是拿到了曲譜的原譜理解了曲作者的音樂語法,也不一定能夠複述出這首曲子。


    因為它是源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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