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晚回到屋內,臉上依舊帶著一絲笑意。


    她在門口佇立良久,忽然輕輕搖頭,亦是用極低的聲音自言自語道:“‘喜歡’二字,就當真這麽難以開口嗎?當初那個少年郎......究竟是不是你呢”


    洛星晚輕輕搖頭,將紛亂的思緒盡數拋之腦後,她輕手輕腳的走到右手邊的屋子旁,將門輕輕推開一條縫,見裏麵的男孩正安然熟睡著,臉上便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會心的笑意,隨即輕輕將門合上,走入了左手邊的屋子中。


    一路同行,她早已將晉兒當成了自己的親弟弟,有時她甚至覺得,自己與當初的秋姐姐有了幾分相似。


    然而她剛一離開,一個黑色的身影便從房梁上落下,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晉兒的床前


    寬大的黑色罩袍將此人完全包裹住,乍一看顯得十分臃腫。他的臉上皺紋密布,顯然是上了年紀,雙眼處不知為何還係著一塊破舊的布條,看起來很是奇怪。


    此人在晉兒床前站立許久,幾次抬起手來,卻每次都縮了回去。


    許久之後,他輕聲說了一句:“徒兒保重。”隨即縱身一躍來到了房梁之上,之後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身體便如蛇一般驟然拉長,竟是直接從屋頂一個拳頭大小的破洞處鑽了出去。


    洛星晚走後,林忘自己在湖邊待了許久,正當他準備離開時,忽然看見一道黑影從洛星晚屋子的屋頂上落了下來。


    見此情形,林忘心中頓時警覺了起來,也顧不得自己此時的身體狀況,匆忙朝著那黑影的方向跑了過去。可他還未跑出幾步,方才那道黑影竟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邊,令他不由得心中一顫。


    “林少俠,好久不見。”


    未等林忘有所反應,那黑影卻是先一步開了口,而當林忘聽到這聲音時,竟是感覺十分熟悉。


    忽然,黑衣男子摘下兜帽,露出了一張略顯蒼老的麵孔,即使他的雙眼被遮了起來,林忘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的身份。


    “陳道長?”


    “是我。”


    “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看著陳登臉上隨處可見的傷痕,林忘不由得吃驚問道。


    “說來話長,總之都是拜欽天監所賜,不提也罷。”陳登故作輕鬆的說道。


    看出了對方不想多說,林忘便也不再追問,於是轉移話題道:“你徒弟就在方才那幢房子裏,你見到他了嗎?”


    陳登點了點頭,開口道:“見到了,他的氣色看起來比與我一同行走江湖時好了不少,多謝你將他照顧的這麽好。”


    “不是我,是洛姑娘將他帶來這邊的,我也隻是碰巧在天木城中遇見了他們。”


    “洛姑娘......是剛剛進去那個女子麽?照你這麽說她人還真是很好,長得也十分標致,林公子你眼光不錯。”陳登咧嘴一笑,然而這笑容在他遍布傷疤的臉上,卻是比哭還要難看幾分。


    林忘輕笑兩聲,破天荒的沒有出言辯解,而後又問道:“你今日過來,是要將晉兒接走麽?”


    陳登搖了搖頭,眼神中露出懇求之色,“並非如此,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將晉兒......托付給你們照顧。”


    聽聞此話,林忘眉頭一皺,顯然不是很滿意。本身來說,他對晉兒這個孩子並無太多好感,若不是看在陳登的麵子上,他才懶得管這毛孩子的死活。


    但若僅僅憑著他與陳登這點算不得多深的交情,就要讓自己憑空多出一個累贅,他定然是不願意的。


    “我知道這個請求有些過分,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我實在是沒辦法繼續當他的師父了。”陳登見林忘麵露不悅之色,一時有些慌了,言語之間也多了幾分懇切。


    “為何不行?你這不是好好的麽?”林忘看了眼麵前的陳登,大為不解。


    聽到林忘終於還是問到了這個問題,陳登慘笑一聲,而後似乎做出了什麽重大決定一般,緩緩敞開了自己的罩袍。


    罩袍敞開,映入林忘眼簾的是一副令人觸目驚心的破損軀體,外翻的血肉、糾結的紅色細絲、半截露在外麵的不知名紅色肉塊,種種令人頭皮發麻的不和諧因素構成了陳登的上半身。


    “這是怎麽回事?”饒是林忘見多識廣,也不禁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我被欽天監折磨的隻剩一口氣時,忽然一個奇怪的東西鑽進了我的身體裏,讓我活了過來,卻也將我的身體變成了這個奇怪的樣子。不過我現在的實力,卻也比原先強上了很多。”


    陳登說著,忽然朝著林忘轟出一拳,林忘見狀,也是毫不退讓的揮出了一拳,雙拳相撞,一道無形的內力勁氣從雙拳之間迸發而出,而後二人便同時向後退去,這一拳竟是拚了個旗鼓相當。


    然而這一結果卻是讓林忘震驚不已,陳登先前的實力他是清楚的,僅僅比沒有涉足過武道的普通人要強上一些,可今日一番交手下來,竟然能與自己戰成平手,這般恐怖的進步速度,如何能不令他震驚?


    “被那怪東西寄生之後,我雖然實力大進,卻也能清楚地感覺到我的身體開始慢慢不受控製了,我不知道我還能清醒多久,所以想趁早給晉兒尋個後路。”


    “我所做之事皆是凶險萬分,所遇之敵皆是窮凶極惡,晉兒跟著我太危險了,真到了危急關頭,我是顧不上他的!”林忘神色凝重。


    “那就隻能怪他命不好了。”


    “你......”林忘一時被他這態度噎得說不出話來。


    誰料下一刻,身披黑色罩袍的陳登竟是直接跪倒在地,“林少俠,我陳登一生孤苦,唯一的親人便是這個徒弟,求你答應我......你放心,一旦我找到活命的方法,定會來將晉兒接走,不會再麻煩你的。還有青國欽天監這邊,你殺了他們這麽多人,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我會暗中替你盯著他們,替你解決這些麻煩,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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