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關隘口。


    地處白沙域和歸墟宗的交界處,隘口是連通兩地的通道之一,東倚高山,西臨深澗,深險如函,一條小道深入其中,直至一個豁口處,其狀如門,故曰天關,十分凶險。


    大月族人在此砌石為門,修建關門,但時隔多年,關門早就被風沙磨損,上麵布滿細密的裂縫。


    這個關門已然被廢棄多時。


    葉天龍身穿黑袍,頭戴鬥笠,環視四周,沉聲道:“這條路已經荒廢很久,我們來這裏幹什麽?”


    葉天龍的心中有疑惑,但更多的是對西仁汗的警惕,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右手虛虛握住腰間的木石劍,眼神警惕。


    西仁汗沒有回答,而是繼續道:“天龍,我的朋友,請隨我來。”


    “我們的目的地就在前方不遠,快到了,這件事很重要,希望你諒解一下。”阿月兒微微一笑,解釋道。


    葉天龍微微頷首。


    三人繼續前進,過了關門,又行了數裏。


    直到來到了一處村莊,在距離村莊數百米的地方,西仁汗停下來,引著葉天龍到了隱蔽之處。


    村莊名叫沙月村,麵積不大,有十幾戶人家,都是大月族和他們的後代。茅草屋,黃土牆,有些殘破,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意,因為今日他們村有新人結婚,而且昨日交了錢,今天那群人不會來。


    村子裏十分喜慶。


    鷹笛響,鷹舞跳。


    穿紅衣的新人和村民載歌載舞,共同慶祝。


    葉天龍疑惑道:“這村子有什麽問題嗎?”


    阿月兒此刻語氣帶恨:“你看著吧,有人要來了。”


    果然,音落,遠處就有一陣塵沙飛揚。


    馬蹄聲漸近。


    歡慶的村民頓時停了下來,麵色凝重,眉宇間愁思環繞,怎麽今天他們又來人了,明明錢財已經交了……


    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穿著歸墟宗的內門弟子服,腰間掛著一個精製的長鞭,駕著駿馬飛馳。


    他是歸墟宗的弟子王柳明。


    王柳明身後跟著十幾名的歸墟宗的武徒。


    個個氣勢洶洶地直奔沙月村而來。


    葉天龍眼神一凝,王柳明領著一群武徒來這裏幹什麽?


    王柳明一記長鞭破空打出,鞭尾扇地,啪一聲巨響,塵沙揚起。


    村民惶恐,雙腿顫抖。


    見這些村民如自己所願一般露出了恐懼的神色,王柳明才滿意地收鞭,獰笑道:“我歸墟宗今日來收人頭稅,都給我站好,一個人五兩,把錢都交出來,不然……”


    一鞭出,甩向村門口的銀杏。


    啪嗒一聲,手臂粗的枝幹當即落地。


    眾人嚇得膽戰心驚,氣氛凝固,落針可聞。


    一個杵著拐杖的八旬老者站了出來,聲音顫抖:“大人,我們昨天才交了錢,怎麽今日又要交錢?”


    啪!


    回答他的是一記長鞭,鞭尾擦著他的臉,打在地上。


    老者臉上多了一條血痕,鮮血直流,他退後幾步,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王柳明眼神一瞥,聲音透著冷意:“昨天你們交的是地稅,今天你們交的可是人頭稅,種類都不一樣,你說該不該交錢!”


    啪!


    又是一鞭,這一鞭結結實實地挨在了老者的腹部。


    一條猙獰的血口瞬間出現,鮮血汩汩流出,老者的臉霎時間雪白無比。


    葉天龍攥緊拳頭,心中有些憤怒,這人行徑如此蠻橫,身為武者卻揮刀向弱者,不如直接去死!


    人群中的新娘衝了上去,扶住老者,哀聲道:“阿爺!”


    王柳明看著有人衝出來,剛想再扇一鞭,忽然他抬眼看了一眼新娘,頓時臉上浮現出一個油膩的笑容來。


    他當即下馬,捏著新娘的下巴,獰笑道:“哎喲嗬,這人倒是長在了我的心坎上。這人我帶走了,你們家的人頭稅可以少交一個,這人算我買走了。”


    “你鬆開我!”新娘掙紮道。


    新郎拿著一把鐵鏟從人群中衝出來,怒吼道:“你鬆開她,不然我讓你好看!”


    王柳明一掌推開新娘,眼神陰鷙:“你是什麽東西敢這樣對我說話!兄弟們,抄家夥,看來今天不好好收拾一下這些野蠻人,他們怕是要生反骨!”


    新娘被推倒在地上,頭咚一聲撞到地上,整個人昏死過去。


    “啊!”新郎舉著鐵鏟衝向王柳明。


    王柳明衝他啐了一口口水,一鞭將新郎抽倒在地,新郎的胸膛上頓時出現兩道猙獰的傷口,血液汩汩流出。


    王柳明怒喝一聲:“動手!”


    “是!師兄!”武徒齊聲應道。


    武徒氣勢洶洶,拔刀準備揮砍向那群村民。


    “啊!”尖叫聲響起。


    西仁汗沉聲道:“天龍,我的朋友,看到這一切以後,你對歸墟宗有什麽想法嗎?”


    阿月兒有些新奇地盯著葉天龍,她想知道葉天龍的回答到底是什麽。


    “西老,我知道你想聽什麽回答,我對歸墟宗沒有你想的那麽忠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救我的妹妹。”葉天龍說。


    西仁汗又說道:“我的朋友,麵對這樣的惡行,你會怎麽做?”


    葉天龍冷哼了一聲:“這群歸墟宗的弟子,活不過今日!”


    音落,葉天龍黑紗蒙麵直接衝了出去。


    西仁汗看著他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欣賞,葉天龍殺伐果斷,對歸墟宗沒有那麽忠誠,這對他們大月族來說是一件好事。


    木石劍貫空。


    一閃即至,等它再次停頓下來之時,它已經貫穿了一名武徒的胸膛。


    鮮血飆濺!


    血染葉天龍黑衣麵紗,更讓他宛如地獄惡煞現世!


    那名武徒刀下的村民是一個不過七歲的男孩,死裏逃生,麵色煞白,已經嚇得意識混沌。


    葉天龍怒道:“畜生不如的東西!”


    他揮劍,劍尖直指剩下的武徒。


    “師兄,有敵襲!”


    “敵襲!”


    剩下的武徒如臨大敵,他們看得出來眼前這個黑衣人實力不容小噓。


    王柳明皺眉看向葉天龍,眉梢盡是冷意:“什麽人敢阻攔我歸墟宗辦事?”


    “要你命的人!”葉天龍冷酷道。


    “大膽,我們有十幾個兄弟在這,你一個人,成得了什麽氣候!”王柳明怒喝一聲:“一個連麵都不敢露的宵小之輩也敢在外麵麵前囂張,兄弟們,上!殺了他!”


    六個武徒齊齊圍了上來。


    刀光閃動。


    葉天龍的身影直接被他們淹沒,看不見他的動作。


    王柳明獰笑道:“那麽囂張,現在直接被剁成肉泥,真是諷刺!”


    遠處。


    阿月兒有些憂慮道:“阿塔,這麽多人,要是葉天龍死了怎麽辦?”


    “那隻能說明我們沒有找對人。”西仁汗溫聲道:“不過阿月兒,阿塔我的眼光從來沒有出錯過,葉天龍就是我們要找的希望。”


    話音剛落。


    刀光之中劍影閃動。


    包圍住葉天龍一圈的六個武徒,頭顱當即衝天而起!


    鮮血如噴泉飆濺!


    半空之中直接下起了一場傾盆血雨!


    周圍剩下的五個武徒,握刀的手微微顫動。


    王柳明咽了咽幹啞的嗓子,慌亂道:“你們幾個,快上去殺了他!”


    “可是……”武徒的話還沒說完。


    他的身體便從中間斷裂開來,整個人被分屍成兩半!


    血液飆濺三尺之高!


    鮮血飆濺到了王柳明的身上,嚇得他渾身一顫,這不是他第一次被濺到血,但確實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害怕。


    他看見葉天龍不斷穿梭在武徒之中,一劍殺一人。


    十幾個武徒,連十息都沒有撐過。


    現在場中就隻剩下他這一個歸墟宗的人了。


    王柳明後撤幾步,心中害怕,口中胡編道:“兄弟,你冷靜,歸墟宗十二歸墟劍衛你聽過沒有,裏麵最厲害的葉天龍,直接破了石人劍陣的高手,他是我兄弟,你殺我就是在挑釁他!你三思!”


    葉天龍微微揚眉,腳尖掠地,飛身迫近王柳明。


    木石劍貫空。


    劍光一閃即逝。


    王柳明被木石劍一劍貫穿胸膛。


    葉天龍欺身靠近,對他耳語了一句。


    突然王柳明瞪大雙眼,驚呼一聲:“你居然是他……”


    氣絕,他死不瞑目!


    沙月村的人被眼前這一場變故驚了,他們互相攙扶,當即向葉天龍跪下:“多謝大俠出手相助!多謝大俠!”


    葉天龍擺手,幾個閃身離開了村子。


    關門口。


    葉天龍和西仁汗兩人重聚。


    葉天龍冷聲道:“這還是一場你精心安排的考驗吧,西老。”


    西仁汗麵色不改,語氣溫和:“天龍,我很喜歡你,但我身為一族之長,必須要考慮你對歸墟宗的態度,這不是我安排的,這都是事實,這個村子幾乎每個月都會被歸墟宗的人來洗劫。”


    “村民都是大月族人,你們武者不動手嗎?”葉天龍反問道。


    阿月兒歎了口氣:“你以為我們不想嗎,大月族是沙海之鷹,我們從不懼戰,但我們大月族一旦動手,就意味著要和歸墟宗開戰,到時候會有更多傷亡!”


    葉天龍沉默。


    西仁汗微笑道:“天龍,很抱歉,之前的種種考驗,但現在請你放心,你已經完全贏得了我們大月族全族的信任,沙海之鷹願與你並肩。”


    音落,西仁汗和阿月兒便向葉天龍行了一個大月族族禮,那是最尊貴的客人才會得到的禮節。


    葉天龍也能理解他們的顧慮,回了禮,沉聲道:“那接下來我們就來商談合作的計劃吧。”


    三人一番商談,計劃很快製定。


    葉天龍淡聲道:“可以,那麽三日後就開始施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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