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才剛過兩天,一條條失敗的戰報便接踵而來。通過攝像石,格林與一眾暗夜精靈將領共同觀看了一次遭遇戰。


    雙方人數相等,都是百人左右,裝備也大同小異。在第一時間觀察到對方的旗幟出現時,當前的左武衛頭領在高聲喊了一句“血與榮耀”之後,便率先衝出,身後騎士隨即跟上,所展現出的那股剽悍銳氣,簡直比他們手中的長槍更加鋒利。


    而與左武衛的決絕不同,暗夜精靈的部隊則先有了一絲慌亂,在察覺迎麵而來的人類血騎並不比自己多時,這才在一名暗夜精靈軍官的喝斥下,重整隊形迎了上去。


    如同兩個巨人猛烈的撞在一起。一時間,到處都是四射的鮮血與飛濺的血肉。


    數百隻馬蹄揚起了遮天的灰塵,而迎麵而來的馬刀和長槍,讓所有人都騰不出手來驅散,近兩百人在灰蒙蒙的塵土中呐喊廝殺,沒有人能看清裏麵發生的事,隻能憑借著武器碰撞的鏗鏘聲、傷者的慘叫聲和隆隆的馬蹄聲,知道一場生死鏖戰正在發生。


    這場遭遇戰發生的突然,持續的時間也很短。很快,就有近百名黑甲紅羽的騎士從灰霧中耀武揚威而出,斜斜跑出五十米後劃出一個橢圓回到了之前的戰場中,幾名法師抬手平息了沙塵,接著二十名騎士躍下馬背救治傷員,並隨手在還沒有斷氣的暗夜精靈騎士的咽喉上補一刀。


    戰場上原本還有十幾名暗夜精靈幸存,隻是迷霧散去之後,他們陡然看到戰場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同伴的屍體,失去主人的馴鹿孤零零的佇立著,重傷的士兵發出淒厲的慘叫,如此淒慘的景象令他們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戰爭沒有憐憫,沒有慈悲,而一秒鍾的猶豫,就有可能是致命的。


    呼嘯而來的箭矢瞬間將帶走了大多數暗夜精靈騎士的性命,隻有幾個比較警覺、運氣比較好的騎士,才躲過了這一輪襲擊,慌不擇路的四處逃散。


    熟練的清理了戰場之後,人類血騎再次上馬呼嘯而去,這時躲在一旁用攝像石拍攝的一名暗夜精靈商人才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的離開。


    接下來的攝像石的內容也是大同小異。


    看完視頻,一眾暗夜精靈的臉色頓時無比難看,雖然武國軍隊的實力舉世聞名,但是他們還是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強悍到了如此地步。


    雙方毫無花巧的硬碰硬,傷亡比率怎麽可能是十比一;而且,為什麽對方在不明己方虛實的情況下,就悍然發動了攻擊,他們難道不怕遇到是千人大隊嗎?乃至他們根本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亦或者是他們根本就是有信心能擊敗所有的敵人?


    不管怎麽說,之前的策略必須要發生改變。格林一邊向族長求援,一邊收攏兵力,三萬人前進駐紮在風語鎮中,並派遣使者給前方同樣帶兵到來的呂學文帶話,明日清晨決戰。


    呂學文答應的很痛快,很豪爽,回複也很簡潔:“你要明天決戰,那就戰!”


    但當天晚上,也就是在暗夜精靈軍隊養精蓄銳準備第二天決戰的時候,左武衛分成五路突入暗夜精靈營寨,一路放火,大砍大殺。


    格林的反應可以用迅速來形容,剛剛聽到左武衛的喊殺聲,他馬上光著腳跳出了營帳,而在看到四麵八方都有火焰燒起並且營內混亂不堪的時候,立刻搶過侍衛牽來的獨角獸,轉身就往暴雷城方向飛奔而去,至於那三萬兵,我連自己的鞋子都顧不上了,還哪有心思管你這三萬士兵?


    不過左武衛畢竟人數不足,隻能擊潰,無法徹底消滅這三萬人,因此等格林驚魂稍定收攏潰兵,發現自己手上依然還有一萬多人,這倒真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可惜他剛剛來得及喘口氣草立一個營寨,就看到數千人類和獸人揮舞著明晃晃的馬刀朝自己飛奔而來。


    之前被你們卑鄙無恥下流不守信用偷襲,導致我戰敗,那隻能怨我疏忽大意上了你們的當,那我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現在怎麽說我也有一萬多人,你們兩三千人就敢大喇喇地正麵衝擊,實在是欺人太甚。


    可是等因為被藐視而怒火中燒的暗夜精靈與正麵突擊的左武衛剛一接觸,左右兩翼突然出現了另外的兩支人類騎兵部隊。


    原來這支正麵部隊不過是拖住自己的誘餌,兩翼突出的騎兵才是真正的殺手鐧。


    該死的,又上了人類的當!這一刻,格林當真是後悔莫及。


    雖然暗夜精靈軍隊的人數依舊比左武衛要多,但是士氣低落,又遭受突襲,心神大亂下,一些勇士繼續衝鋒,還有一些人卻是掉頭就跑。


    畢竟命隻有一條,誰知道如果自己選擇往前衝,可身邊的隊友會不會跟上,那樣自己不是擺明了去送死嗎?


    兵敗如山倒,你跑我也跑。


    這次一跑,想要再鼓起勇氣停下抵抗,可就難了。


    呂學文帶軍瘋狂追擊,九戰九勝,最後終於在暴雷城下將格林包圍,並經過一番廝殺後,將其生擒。


    被俘後,格林擁有兩個選擇,第一個是被千刀萬剮;第二個是命令暴雷城的守軍投降。


    在呂學文再三保證不會屠城之後,格林終於答應勸降守軍,呂學文也大方的先釋放格林入城。


    見到呂學文對自己如此信任,並且也知道兵力空虛的暴雷城隻怕也堅守不了多久,加上武國左武衛的信譽一向很好,格林終於命令打開城門,讓左武衛入城。


    呂學文入城後,當即命令所有暗夜精靈士兵放下武器,進入戰俘營,並清點全城戶口,命令全城十幾萬人在北門外的空地上集合。


    不祥的陰雲已經開始在暴雷城上空匯聚,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大群烏鴉,在忐忑不安的出城人群上空盤旋,發出無比吵鬧的呱呱聲,令人心煩意亂。


    “長官,請問我們這是要去哪?”一名老年暗夜精靈小心翼翼地問道。


    邊上一名人類左武衛微笑著道:“您跟著大隊一直往前走,等會就明白了。”


    “噢,噢。”被人類士兵的微笑所感染,邊上一群人都是微微放下心。


    可是他們的心很快就又提到了嗓子眼,因為在出城處,左武衛將美貌的暗夜精靈女子、工匠、藝術家、牧師等帶到了左邊,將另外的人則是驅趕到了右邊。


    一時間,到處都是一陣陣因為親人分別而發出的呼喊聲與求饒聲,一名身帶殘疾的年輕暗夜精靈在深愛的妻子被帶往左邊,而自己被粗暴地推往右邊之後,終於讓喊出了人們心中最擔心的想法。


    “人類要屠城!人類要……”


    他隻來得及喊了一聲,就被邊上人類左武衛上前打暈,再被丟入了人群之中。


    如果他被殺,隻怕所有人立刻大亂;但他隻是被打暈,卻是給了其他人心中的一線希望,也讓他們沒有了拚命的決心。


    雖然不斷有小狀況出現,但是到黃昏,分類工作便完全結束,被帶往左邊的暗夜精靈也被一些眼中帶著不忍之色的人類左武衛帶回了暴雷城,而右邊的暗夜精靈則是被勒令擠成了一個大圈。


    呂學文正帶著一眾將領站在城牆上,看著城下那亂轟轟的場麵。


    邊上一名親衛道:“將軍,我們真的要這麽做嗎?”


    “你說呢?是我的命令下的不清楚,還是你的理解能力有問題?”


    “可是這樣的大事,我們並沒有得到蕭大將軍的同意。如果大將軍怪罪,我們隻怕難以承受他的雷霆怒火。”


    邊上還有校尉道:“不錯,我們左武衛一向講究親民,大將軍講課上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把敵人轉化成我們能夠使用的力量,這樣我們才有可能越打越強。如果我們今天屠城,隻怕再也沒有可能招撫暗夜精靈為我軍作戰了。”


    呂學文搖頭道:“老大說過‘此一時,彼一時’,我們要根據不同的實際問題采取合適的方法,而不是隻用一種方法解決所有問題。我問你們,我上麵還有龍、戰兩名特府將軍,同級的還有十一名上府將軍,為什麽蕭大將軍會讓我出征?”


    眾人默然無語。


    “不是因為蕭大將軍任人唯親;也不是因為其他將軍都要堅守劍蘭城,而是因為我呂學文,就是那一個最適合的人。”


    邊上已經成為第四上府副將的孫智行做了總結:“不錯。首先,現在我軍孤懸海外,一定要靠強勢的血與火來立威;其次,關於聯合力量,我相信在強權壓迫下,願意為了活命而成為附庸的暗夜精靈肯定不在少數;另外,也隻有我們與暗夜精靈徹底決裂,才有與白精靈合作的可能;最後,我相信蕭大將軍派呂將軍出征時,也考慮過同樣的情況。”


    一眾將領大多隻是考慮此次屠城對後續戰事的影響和蕭逸飛對此事的反應,一顆心早在血海汪洋中浸染的如同鐵石一般,那些暗夜精靈平民對他們來說,就如同土雞瓦狗一般,偶有慈悲的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


    城外近十萬暗夜精靈的命運,就此注定。


    隨著呂學文的命令發布,包圍住暗夜精靈的人類士兵緩步後撤,最後最後竟然一直退入了城門暴雷城之中。


    隨著城門緩緩關閉,一眾暗夜精靈都陷入了茫然之中,這算什麽?就是把我們趕出城嗎?也不讓我們事先帶點糧食和換洗衣服,實在是太過分了。


    一些暗夜精靈忿忿不平地想,還有一些人卻是高喊道:“把我的妻子/兒子/女兒/父親還給我。”還有人從地上撿起石塊往城門扔,或者高吐唾沫。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在數隊血騎和狼騎出現之後,改變了。


    修羅地獄。


    在訓練有素的血騎和狼騎揮舞著馬刀突入手無寸鐵的暗夜精靈平民之中後的五分鍾,城門外的空地,就變成了名副其實的修、羅、地、獄。


    最後能夠成功逃跑的,十不存一。


    在此次屠城之後,竟然也有數十名血騎精神崩潰,短時間內無法再參與作戰,而狼騎的表現則好很多,在屠殺完畢之後,他們竟然還意猶未盡,似乎他們的天性生來就比人類更加適合在血腥的戰場上生存。


    在屠城結束後,呂學文一邊派人將暗夜精靈奴隸送去劍蘭城,一邊上書為屠城之事請罪。


    蕭逸飛接到呂學文的報告之後,心中很是一番感歎,什麽是真正的兄弟,那就是在你困難的時候,能夠主動幫你把黑鍋背起來的人!


    他畢竟是一軍主將,如果由他來下達屠城的命令,那將會對整個軍隊的風氣造成重大的影響。而一旦全軍大開殺戒,想再將這股風氣刹住,那將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一支殘暴的軍隊或許能夠成為一支強軍,但是絕對不可能成為一支堂堂正正的王者之師。


    而現在有呂學文“私自”行動,雖然許多人還是會知道可能有自己的授意,但畢竟有了緩衝餘地。


    有時候一塊牌坊的意義,非常重大。


    所以蕭逸飛明麵上嚴厲斥責了呂學文,但實質性的懲罰隻不過是簡簡單單的罰俸半年。至於領軍權,非但沒動,蕭逸飛竟然還給他補充了一萬血騎,一萬狼騎,依舊由呂學文擔任指揮官。


    在獲得了左武衛近三分之一的機動兵力之後,呂學文手中已經擁有了兩萬五千騎兵,而他也如同一個高明的劍客般,用狂風暴雨般的速度刺出了一劍又一劍,取得了一場又一場令人目不暇接的勝利,把暗夜精靈的北方領地,攪了個天翻地覆。


    四月二十五日,呂學文突然率兵北上,把暗夜精靈北方國境線的數萬守備軍打了個七零八落,共斬首四千五百人。


    獲勝後,呂學文一路往西,兵鋒直逼暗夜精靈西北雄城暴風城。


    四月二十六日,呂學文全殲趕來救援的暗夜精靈第四軍團先鋒軍隊,斬首一千兩百人。


    四月二十七日,呂學文攻克暴風城的第一個衛城,屠城,近四萬人被殺。


    在暴風城城外耀武揚威一番之後,呂學文揚長而去,短短三天內,橫掃暴風城周邊三十七個村鎮,屠殺平民近十萬人。如果不是許多村民早早的逃入山林,這個數目將大幅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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