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被上方隱隱約約傳來的喊殺聲嚇的驚魂不定的城門守備軍,突然發現無數弓背長須、拿著骨矛的猙獰怪獸以極快的速度從城內往朝自己衝來,馬上被嚇的目瞪口呆。


    他們怎麽進來的?在這一刻,他們甚至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噩夢。


    措手不及的守備軍還沒來得及回過神,就被數百名沼澤魚人殺的四散奔逃,真是應了一句老話:兵敗如山倒,你跑我也跑。


    有一些責任心較強的士兵也想將情況通報給距離自己百米遠的城牆上的兄弟,但看到那些守住階梯的魔鬼,好不容易鼓起的些許勇氣立刻煙消雲散,有多遠就跑多遠。


    同是守備軍,有左武衛帶頭衝鋒,城牆上的士兵爆發了血性,擊退了凶獸;沒有左武衛做表率,城下守護城門的士兵沒抵擋幾下就直接潰散,由此也可以看出,榜樣的力量時無窮的。


    沼澤魚人殺散了守備軍後,立刻在一名首領的呼喝下來到了城門控製室,隨著幾十名魚人不停地推動絞盤,巨大的城門也一邊發出“哢哢哢哢”的響聲,一邊緩緩打開。


    與此同時,城門附近的泥土突然劇烈的抖動起來,近千隻兩米高、五米長黑色荒漠巨蠍破土而出朝城門湧來,宛如一大片陰影以極快的速度被吸入鐵柳城。


    而在城牆上,孫智行振臂高呼道:“退後一步是家園。堅持到底,永不放棄。是男人的,跟我來。”


    無數蒼白著臉、但是眼神異常堅定的士兵嗷嗷叫道:“堅持到底,永不放棄!殺!”


    看到北麵城牆上升起的耀眼紅光,薑萊一拳砸在城牆上:“劉立本幹什麽吃的,這麽精良的守城裝備,這麽堅固的城牆,他竟然連兩個小時都守不住。”


    蕭逸飛也盯著城北看:“城牆上殺氣彌漫,我相信守備軍也盡了最大的努力,肯定獸人用了我們預想不到的攻城方法。李錯,你馬上帶四千左武衛騎血馬去支援北門。薑城主,也請你馬上命令東麵和南麵的守備軍抽出一部分兵力支援北門。”


    看著領命而去的李錯,薑萊急切地道:“我抽人支援北門沒問題。但是蕭大將軍,雖然現在獸人經過一次試探攻擊後已經退去,可他們大軍主力尚在,如果他們戮力攻城,隻留下一千名的左武衛做核心,從人數上來說,是不是太少了一些?另外如果他們攻擊南門和東門,我們又怎麽辦?”


    “一鼓作氣勢如虎,二鼓為衰三為竭。如果他們還有富餘兵力,一定會猛攻北門,絕不會分散開攻擊東門和南門,因為就算他們控製了東門、南門,憑借距離短的優勢,我們可以輕鬆奪回來。至於我派出四千左武衛,現在想來,我還是覺得保守了,我應該讓李錯帶著所有人去支援北門的。”


    “為什麽?為什麽你確定北門就是獸人今天的主攻方向,而不是我們所處的西門?啊,獸人又要開始攻城了。”


    “直覺。”蕭逸飛笑了下,“就是直覺。”


    薑萊一愣,現在就像是一場拿著全城軍民當籌碼的大賭局,你現在還能笑,確實說明你的心理素質極好,但是你不能單單隻憑著直覺就立刻梭哈呀,那可關係著幾十萬人的性命呢!


    邊上呂學文拍拍薑萊的肩膀,一臉輕鬆地道:“戰場上戰機稍縱即逝,如果不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反應,就算是你在深思熟慮之後作出最準確的判斷,下達最正確的命令,也隻能麵臨失敗的命運,因為你永遠跟不上形式的變化,隻會被敵人牽著鼻子走。相信蕭大將軍吧,他從來就不會讓我們失望。”


    “也隻能如此了,希望格懷不是一個不按常規出牌的瘋子。”薑萊歎息道,“以前我從來不覺得左武衛有多少了不起,也常常覺得國家武將粗鄙少學,但現在讓我自己親身經曆戰爭,才知道武將這個職位真不是一般人所能當的,壓力太大了。”


    呂學文笑道:“嘿,互相補充嘛,文官的許多事我們也做不了。獸人來了,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在守城上吧。”


    隨著一陣蒼茫的號角聲響徹四野,一個個獸人方陣又踏著厚重的步伐緩步上前,而在他們上空,則是呼嘯而來的雙足飛龍。


    為了彌補地形的劣勢,獸人竟然不在顧惜珍貴的雙足飛龍,直接出動攻城,也顯示了他們堅定的決心。


    薑萊沉著臉道:“雙足飛龍都出戰了,獸人真的要拚命了。你們看,那是什麽?”


    “射程達到千米的大力神臂弩,守城和攻城利器。”呂唯晨開口道,“如果人類沒有武器商和獸人勾結,那就真是有鬼了。隻是想不到,獸人竟然攢下了這麽多的優良裝備。”


    郭槐道:“有了大力神臂弩的威脅,城牆上也已經不安全了。薑城主,蕭大將軍,你們先到後方等消息吧,城牆由我來指揮即可,一定不會放一名獸人進城。”


    蕭逸飛看了臉上流露躊躇之色的薑萊一眼,淡淡地道:“薑城主,城牆上的事交給我,城裏的事就交給你了。”


    薑萊遲疑了下,終於還是咬咬牙道:“好。郭槐,蕭大將軍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你聽從蕭大將軍指揮。”


    郭槐道:“是。”


    薑萊對蕭逸飛道:“蕭大將軍,保重!”


    蕭逸飛點點頭:“保重。”


    等薑萊下了城牆,蕭逸飛轉身看著城下,左手光芒閃耀,撼天弓出現,拉開,一箭一名大聲呼號的獸人軍官,才大聲道:“攻擊。”


    頓時無數箭矢伴著各式各樣的魔法落入了獸人陣中,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而獸人隊列中也是發出了一陣呐喊,分成散兵線往城牆下衝來。


    經過之前的一番試探,真正的攻城戰開始了。


    但是對如潮水般湧來的獸人不管不顧,蕭逸飛突然道:“‘天空之眼’盡可能對準獸人大營。”


    邊上空間法師迅速調整著“天空之眼”的角度,但因為距離實在太遠,整個獸人營寨非常模糊,根本看不清裏麵發生的事情。


    蕭逸飛卻是微微皺眉:“獸人調動,他們要去北門。”


    郭槐急道:“那他們的主攻目標是北門?那我們還要派人增援嗎?”


    “我們當然要派人增援,但北門並不是他們的唯一的主攻目標。”蕭逸飛道,“十萬人雖然並不能圍困像鐵柳城這樣的雄城,但是同時主攻兩個門,卻還是做得到。如果我們去增援,那西門就危險了。”


    “那我們應該怎麽辦?”


    “從所有沒有遇到襲擊的城門抽調精銳迅速馳援北門。”


    “是。”


    郭槐的命令下出後,大多數守備軍心裏都升起一絲畏懼,獸人攻勢如此猛烈,我們能夠守住嗎?


    而在城牆北門,早已經陷入了真正的苦戰。


    剛下城牆,人類守軍就遇到隱藏在黑暗中魚人的突然襲擊,如果不是前麵一百多人都是裝備精良、經曆了屍山血海的左武衛,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即便如此,還是有十幾名左武衛在這次偷襲中喪生。但馬上之前一直追著人類砍殺的魚人也遭遇到了殺紅了眼的人類的血腥報複,第一輪群攻魔法之後,也足足有幾十名魚人躺在了血泊之中。


    趁著魚人氣勢稍沮,人類守軍瞬間衝下了城牆,並在城牆與第一道街口間築起了一道血肉城牆,死死抵住了魚人和湧入的荒漠巨蠍。與此同時,城牆上的魔晶炮也開始發出不斷地怒吼,對還來不及湧入城門的荒漠巨蠍發動了猛烈攻擊。


    生死激鬥已經由城牆上轉移到了城門口。


    守住,我一定要守住,絕不能讓獸人再進一步!孫智行在腦海裏大吼著,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已經用“空間刃”殺死了多少隻荒漠巨蠍,他隻知道自己的大腦劇痛,眼前發黑,渾身乏力,連他都不知道下一秒自己會不會倒下,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冒著被魔力反噬的危險,不停地釋放者攻擊法術。


    因為如果不能在城門口處抵擋住荒漠巨蠍,而讓巨蠍在城內擴散開來的話,對普通民眾必定將是一場不折不扣的災難。


    可是雖然所有左武衛和守備軍都拚了命,但是在不停湧入的巨蠍,以及不斷從水井裏爬出的魚人的前後夾擊下,整條戰線搖搖欲墜。現在別說重新奪回城門,能夠勉強支撐就已經算是老天保佑了。


    “堅持住!增援馬上就會到了。”孫智行大聲鼓舞著旁邊精疲力竭的士兵,“是我們人類擊敗了不死亡靈,把他們感到了大陸的北方冰霜之地;


    是我們人類擊敗了獸人,把他們趕到了西方苦寒之地;


    是我們人類擊敗了精靈,把他們趕到了南方潮濕之地;


    人類,才是萬物之靈,才是被眾神選中的大陸主宰!我們必須要讓這些卑劣的獸人知道,人類是他們不能挑釁的主人。殺!”


    “殺,殺,殺!”


    數千人類發出了瘋狂的呐喊聲,並對巨蠍和魚人發動了瘋狂的反撲。


    相比慷慨激昂的人類,魚人和荒漠巨蠍就沉默了許多,荒漠巨蠍沒掌握語言,自然無法表達,但是它們憑借著龐大的體型、堅硬的鎧甲、巨大的雙鉗和劇毒的倒鉤,和閃耀著鬥氣的人類鬥了個旗鼓相當,戰場上到處都是破碎的屍體和流淌的鮮血。


    而那些動作敏捷、能夠隨意扭曲身體的沼澤魚人更是實力不俗,尤其是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魚人頭領,更是銳不可當,每次手中的三叉戟出,幾乎都會帶走一條人命。


    身體扭成一根奇異的麻花,一個大火球從魚人頭領腰間擦過,擊中他身後的一隻荒原巨蠍並將其化成了一個熊熊燃燒的火團,魚人頭領卻是扭身回刺,三叉戟幻化出一道殘影,刺破了一名左武衛法師的“火龍盾”,再刺入了其胸膛。


    那法師滿是火焰的雙手抓住三叉戟,發出一聲大喊,嘴裏噴出燃燒著的血液,那魚人頭領橫起左臂,一道波紋水盾瞬間形成,與火液接觸後發出了大量的白色煙霧,右手三叉戟往上,將火法挑上了天空,再甩向身後的蠍群。


    一道潔白的聖光籠罩在火法身上,可惜迅速愈合的傷口又被一道烏黑的巨蠍尾刺刺穿,隨即幾個蠍鉗一擁而上,頓時一蓬血雨伴隨著內髒淋漓而下。


    “老周。”孫智行眼眶俱裂,雙手上下一合,一道“空間刃”激射而出,將大口吞食著老周屍體的一隻荒漠巨蠍斜斜切割成兩段。


    而與此同時,那魚人頭領卻是半擰身,對著防護盾已經異常黯淡的孫智行猛然揮下了三叉戟,一道完全由血液組成的新月狀勁氣激射而出。


    人類,去死吧!你們已經欺壓了我們太久,現在是你們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在無形中,孫智行已經變成了左武衛和守備軍的主心骨,如果他陣亡,雖然不至於使人類守軍立刻潰敗,卻至少會導致士氣大跌。


    但是這輪新月剛剛綻放,便被一道凜冽的刀光斬滅,並橫掃將魚人頭領擊退。


    孫智行大喊道:“許諾,幹掉他!他殺了老周。弟兄們,第一批增援到了,複仇!”


    “複仇!”人類振臂高呼,而隨著越來越多的生力軍加入了戰鬥之中,原本被壓的搖搖欲墜的防線頓時穩固,並隱隱有往前壓的趨勢。


    原來是在最危險的時刻,負責守衛東北角的富門的人類守軍趕到了。


    聽到老周的死訊,許諾眼神一凜,手中長槍幻化出一道黑色的流光直射魚人頭領的咽喉。


    魚人頭領冷笑一聲,左手往上一托,一條血蟒從地上躍起咬向許諾的胸口,右手三叉戟卻是刺向許諾的腹部。


    這名人類戰士雖然實力不俗,但比起自己,還是有著不遠的距離。


    可惜他卻不知道人類之所以能戰勝個體實力優於自己的獸人,並不是靠著個人的勇武單打獨鬥,而是靠著極其默契的配合。而剛才孫智行的話語,則是自然讓數名人類同時鎖定了他,決意要將他直接斬殺。


    在戰場上,個人英雄主義從來不是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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