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目前處於困難境地的左武衛來說,時間就是不折不扣的生命,多走一公裏路,說不定就能有多一分活著回家的希望。(.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掌握了鬥氣的戰士每天走路行軍兩百公裏,並不能算是一件難以完成的任務,而現在休整一天,難道明天就能一下走完四百公裏的路?或者我們養精蓄銳一天,那些一迎上去就掉頭的獸人,明天就會願意和我們進行決戰了?


    自從那場勝利後,馬將軍的各種昏招當真是層出不窮,難道真的如不知從哪裏流出的小道消息般,中了獸人大薩滿貝貝托的詛咒?


    如果真是這樣,你有病就好好休息,讓在這幾次戰鬥中大放異彩的蕭副官來指揮就行,何必牢牢抓著權力不放,真的要整個左武衛給你一個人殉葬嗎?


    雖然左武衛士兵依照馬挺的命令休息了一天,但是那種低低的抱怨聲,卻是怎麽都抑製不住。


    有人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問題,都是與錢有關的問題,但這明顯是屬於那剩下的百分之一的範疇。


    他們之前對馬挺確實非常愛戴和擁護,可錢沒了還可以再賺,如果自己的命沒了,那可是什麽都完了,誰的命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在性命攸關的情形下,士兵們滿腹怨氣也屬正常,但是對整個大軍來說,這種怨氣卻是非常要命的東西,因為它直接導致了軍心不穩,而一支軍心不穩的軍隊,想要打勝仗,幾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這種情況蕭逸飛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所以向馬挺接連提了三次馬上拔營的建議,但是馬挺的回答都很簡單。


    第一次是“嗯,我知道了。”


    第二次是“明白了。”


    第三次字數更少,隻有兩個字:“夠了。”


    在這一刻,蕭逸飛恨不得直接要求自己帶著弟兄們先回鐵柳城,再也不要受這種火燒火燎般的煎熬,但最後他還是忍住了。


    十年,已經讓他明白,有時候苦難是一個人成長的良藥。


    想到這句話,他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種明悟,腦海裏又想起了一句話:“名將與普通將領的區別,就是名將能夠著眼於全局,再做出正確的選擇,而普通將領,隻會著眼於戰爭的雙方。”


    如此一想,他感覺天地似乎都一下子寬廣了許多,如果左武衛要走出困境,那需要什麽才能辦到?


    眼前靈光一閃,蕭逸飛霍然抬頭,仔細看向馬挺背後的荒原地圖,哈,是這裏,再計算大致時間,難怪要選擇休整一天!


    “你們看到的,並不一定就是全部。”


    蕭逸飛突然又想起了第一特府將軍方略的話來。


    想到這裏,馬挺一切不合理的命令都得到了合理的解答,蕭逸飛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千頭萬緒,一朝頓悟!


    馬挺說出“夠了”的時候,他以為臉色變得異常難看的蕭逸飛會摔帳而走,但是出乎他的意料,蕭逸飛深吸一口氣後竟然忍了下來,正當他感歎現在的年輕人忍耐性非常的時候,突然看到蕭逸飛榮光煥發,眼中爆發出異樣的神采來,心中一驚,一邊觀察著蕭逸飛,一邊慢吞吞地道:“休整一天,這個命令無可更改,你無論說什麽,都改變不了。”


    蕭逸飛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道:“是。”


    馬挺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好像是在說“後生可畏”,又好像是在感歎“美人白頭,英雄遲暮,歲月催人老”,最後隻是化成了一絲奇異的笑意:“不要說出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蕭逸飛努力將心中的喜意壓了下去,又將自己偽裝成之前那副氣憤不平的模樣,馬馬虎虎地行了一禮,悶聲悶氣地道:“是。”


    好優秀的年輕人。武威侯家,當真有出名將的傳統啊!隻要再給他十年,不不不,也許隻要五年的時間,武國就又能出一位令敵人聞之喪膽的大將軍了。


    一天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夜幕很快降臨。這次獸人的“吹拉彈唱”大隊又開始了全情演奏,隻是擔心不知在就什麽時候就被人類刺客割斷了咽喉,所以就沒有了以前那樣的肆無忌憚和歡樂開懷,帶上了驚恐不已的嗚嗚聲,有時連一隻兔子跑過,都會讓他們膽戰心驚。


    雖然周圍埋伏了許多的薩滿和戰士,可想到人類士兵所表現出的強悍實力,他們依舊沒有絲毫安全感。


    當到太陽升起新的一天到來時,許多獸人熱淚盈眶,滿臉激動,似乎獲得了新生。


    又是被騷擾了一夜,而且馬挺再次重申了不得擅自行動的命令,左武衛士兵們心中怨氣越來越大,雖然在馬挺巡營時不敢明顯表露,但是眼神中再沒有了從前的那種崇拜味道,有時甚至流露出淡淡的敵視。


    所謂上下同欲者勝,目前兵將離心,一般將領遇到這種情況,早就采取各種措施來挽回了,馬挺卻依然是穩坐中軍帳。


    蕭逸飛心中感歎,為了獲得真正的勝利,承受了如此巨大的壓力,馬將軍當真了不起。如果這個計劃的某個環節出現失誤,導致功虧一簣的話,那隻怕就是萬劫不複。


    但如果成功,先大抑,後大揚,又是何等的揚眉吐氣。


    這一刻,蕭逸飛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精靈達爾文,對於他以前承受的壓力也加深了一分了解,更不由自主地多了一分敬佩。


    這種如山般的壓力,實在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雖然蕭逸飛可以不在表情上流露出來,但是呂唯晨還是瞧出了端倪,畢竟監察廳的官員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窺探別人的內心世界,但是蕭逸飛既然不說,他也就不問,隻是努力思考蕭逸飛變得平靜的原因,可惜局限於眼光,卻是一直沒有想到。


    又是在連續不斷的騷擾下行軍了五天,左武衛士兵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氣喘籲籲、行將倒閉的路人,而在身後不疾不徐地跟著一匹還沒有完全成長的惡狼,隻等自己堅持不住,惡狼便會惡狠狠地撲上來,這種慢慢的絕望,幾乎讓人發瘋。


    而且軍需官們雖然沒有透露出一丁點的消息,但是參照他們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士兵們知道隻怕糧食就要用盡了。


    左武衛的軍營裏越發沉寂了。這也來時的沉默不同,那時的沉默是一種必勝的決心;而沉寂,則代表了灰心與絕望。


    第七天,左武衛軍隊來到了達連山脈下。


    荒原雖然是以平原為主,但並不代表不能有山,就像蕭逸飛前世的“三山五嶽”基本都坐落於內陸的平原中,甚至連當時世界最大山脈-喜馬拉雅山脈,也是坐落於高原之上。


    隻是與喜馬拉雅山脈相比,達連山脈小了許多,就連主峰-坐忘峰也隻有四千多米。


    所以這並不是天險,穿過達連山脈的路即使沒有十條,也有八條,當然左武衛走的是最大、最近、最舒適的那一條,其他路線雖然也能通行,卻是至少會比大路延誤三天的時間。


    而真正走哪一條路線,獸人聯軍則是產生了不小的分歧,有的說走走這條,有的說走那條,一時間大帳內口沫橫飛,你來我往,毫不相讓。


    最後還是由瓦爾多拍了板,就走左武衛走的那一條,不過要先派雙足飛龍確認安全之後,大軍再進入達連山脈,免的遭到埋伏。


    雖然左武衛肯定會一路破壞道路,甚至在出穀的峽穀處留下軍隊堵截,但比起浪費三天的時間,這點險還是值得冒的。


    三天,如果左武衛疾走兩天,再化整為零四散逃開,就地掠奪給養,那之前一切努力都會化為烏有。


    各個部落的首領隻是希望能夠保障自身的安全,對於真正走哪條路,倒真是不怎麽在意,而且瓦爾多雖然連敗兩次,但十數萬大軍中,莫多措族依舊占了三成左右,加上林拷族格榮王子的支持,另外束季族又在第一次戰鬥中表現太差,被剝奪了話語權,所以還是輕鬆獲得通過。


    眾人散去,瓦爾多心中不知為何,總是一陣陣的發堵,在那次被眾人奚落後,原本就獨處一營的奧特族獸人更是在大軍身後十裏外紮營,奧寶馬也不再參加的每天的軍議,彷佛對整支軍隊死了心,瓦爾多連續兩次前去拜訪,都吃了閉門羹。


    瓦爾多走出營帳騎上荒原巨狼,帶著裏爾多和眾親衛便往奧特族的營地而去。


    裏爾多撇撇嘴道:“大哥,我們還要去見奧寶馬嗎?我看那大王子行軍打仗確實是好的,心理素質可不行,隻是一場失敗和幾句奚落,就讓他如此灰心喪氣,那絕不是一個合格的領袖的表現,我們好歹也是大部落的王子,何必一次次用熱臉去貼別人冷屁股?”


    瓦爾多搖搖頭道:“有些事情你不懂。如果奧寶馬一直不見我,那事情反而簡單了。別管那麽多,走吧。”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奧寶馬不見兩人事情反而好辦,裏爾多摸摸腦袋,還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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