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情酒樓是平安鎮最大的酒店,燃情廳是風情酒樓最豪華的包廂,桌上擺滿的是色香味俱全的酒菜,可是唐文靜卻是沒有絲毫胃口,每當有侍者開門將菜端入房間,她都會不由自主被嚇一跳,她實在是怕開門後十七八個手裏拿著大刀的大漢衝進來就是一頓亂砍。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


    與坐立不安的唐文靜相比,蕭逸飛和獸人倫瑪則是表現的非常鎮定,讓唐文靜甚至懷疑兩人到底知不知道現在自己身處何種危險境地,也知不知道一枚紫金幣對人類來說代表著什麽!


    蕭逸飛如平常般吃了些許飯菜,沒多但也不少,他總是將飯量控製在八分飽的樣子,因為吃的少了會營養不良,可如果肚子吃的太飽,腦子轉起來就不容易。


    而獸人倫瑪的胃口則是好的驚人,他已經吃了足有十個人的分量,看上卻好像才剛剛開始吃一樣。


    唐文靜終於忍受不住內心煎熬,看著蕭逸飛的眼睛道:“你知不知道一枚紫金幣對人類意味著什麽?”


    蕭逸飛略帶譏笑地道:“當然,那個朱莉亞見到紫金幣前想打我的屁股,見到紫金幣之後隻想讓我去打她的屁股。”


    唐文靜臉一紅,想到剛才朱莉亞的表現,卻不能不承認蕭逸飛說的有理,略帶氣惱地道:“我的意思是說你有沒有看到我們周圍的危險?”


    “我不認為我們周圍有什麽危險。”


    唐文靜幾乎就想指著蕭逸飛的大喊大叫:“還不是你耍帥帶來的後遺症。”但還是做了個深呼吸努力控製情緒道:“一枚紫金幣是一個貧窮武士一輩子都掙不到的巨款,而你隨便就丟了一枚出去,那就說明你身上自然還有更多的錢。現在在別人的眼裏,你就是一個會移動的財寶庫,他們沒動手隻是怕被其他以逸待勞的人黑吃黑而已,如果有人等不及或者我們出了鎮,就慘了。”


    “能用腦子思考,那很好,但是想的還不夠深。”


    唐文靜以為經過自己“深刻”剖析厲害關係之後,蕭逸飛認識到自己犯下的嚴重錯誤,嚇得臉色發白,哭喪著臉著臉說“怎麽辦呀怎麽辦呀”,沒想到蕭逸飛竟似一點都不著急,心中不知為何一鬆:“為什麽這麽說?”


    “假設你是剛才‘一陣風’的人,為什麽見到我丟出紫金幣後會如此失態的離去?”


    “去準備召集人馬找你報仇了被大賺一筆唄。”


    “那假設你是朱莉亞,剛才為什麽會對我如此的諂媚?”


    “因為你讓我賺了大錢啊!”


    “即使我讓你賺錢了,可如果我今天就要死了,她之前錢也收了,難道還怕我反悔嗎?”


    “她對誰都是那副樣子,誰知道她心裏到底怎麽想!”唐文靜不以為然地道,但是她想起朱莉亞卻是為了能夠不讓蕭逸飛抬頭和她說話,幾乎跪在了地上行走時,心中暗暗奇怪:“這是為什麽呢?”


    “幫我領路的士兵在我喊出第一次價格的時候,很明智的閃到了一邊,為什麽我丟出紫金幣後,又對我極為奉承,現在也貌似‘忠心耿耿’地為我們在門口站崗?”


    唐文靜皺著眉思考著,卻是沒有回話。


    “你再仔細回想當時旁邊眾人的表情和眼神,是貪婪,嫉妒,還是敬畏和羨慕?”


    唐文靜這時才發現,經曆了剛開始的失態後,三人周圍自動散開了一圈,自己開始以為是他們怕被自己連累,但現在仔細想想,他們臉上的表情隻怕確實尊敬和畏懼。


    “這是為什麽呢?”唐文靜想不通了。


    蕭逸飛淡淡地道:“你自己想吧。”


    看到唐文靜皺眉苦苦思索,倫瑪放下飯碗,講起了故事:“荒原上疾風之狼的頭狼老了,他就會從狼族中挑選幾個比較強壯的年輕狼,再從這些年輕狼挑出最後的繼承者。


    剛開始這幾隻幸運者都會成為沒被挑上者最妒忌的對象,那些沒被挑上者會千方百計在暗中陷害年輕狼,但是隨著最後繼承者脫穎而出,正式獲得老頭狼的承認,前一刻還對繼承者下狠手的眾狼們很快就會變成最忠誠的擁護者,甚至願意為了保護繼承者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倫瑪最後總結道:“當你領先一點點的時候,別人都會嫉妒你;而你領先別人一大截,到達他們一生都無法企及的高度時,他們就會帶著尊敬的目光仰視你,自動降格成為奴才。”


    唐文靜若有所悟地點點頭:“確實,隨隨便便就能丟出了一個紫金幣的人,毫無疑問是一個他們絕對惹不起的大人物。”可她還是有點不放心地道:“那如果還有窮瘋了的人鋌而走險呢?隻要做成這一次,他們一輩子都吃喝不愁了。”


    蕭逸飛道:“在一刀鎮那個自稱殺人隻用一刀的家夥,在這裏絕對是一個人物吧?”


    唐文靜毫不猶豫地點頭:“在一刀鎮他的話有時甚至比鼎王的旨意更有效,他跺一跺腳,一刀鎮都要抖三抖……”


    “我們的地行龍上的標識這裏應該有人會認識,一刀鎮距離這裏並不遠,我相信流言傳播的速度絕對比我們走的快。”


    “是啊。”唐文靜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平時自詡聰明過人,雖然逃難和寄居生活磨掉了她的一些浮躁之氣,但總還有些許驕傲,雖然發現自己不如人,卻並不想承認,“吃完了,我們現在走了嗎?”


    “不,等人來送我們去古蘭山。”


    唐文靜大惑不解:“我一直跟著你,沒看到你和誰聯絡啊!誰會送我們去?”


    “一陣風。”


    唐文靜忍不住“切”了一聲,但馬上收斂道:“他們是縱橫荒原的飛賊,聽說被他們盯上的商隊隻有乖乖繳納保護費,有一絲一毫的遲疑就會被殺的一個不留。你光看之前士兵的態度,就能夠想象他們的勢力有多大了。”


    “那又如何?”


    “你壞了他們的好事,他們不來找麻煩已經謝天謝地。還要他們上門向你道歉?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那我們來打個賭?”


    唐文靜剛想說“好啊,你賭什麽我都奉陪”時就聽到了清脆的敲門聲,門口站崗的士兵畢恭畢敬的聲音傳來:“少爺,‘一陣風’的人來了,請問是否讓他們進來?”


    蕭逸飛看了錯愕的唐文靜一眼,好像在說讓你逃過一劫,轉頭看著門外淡淡地道:“嗯。”


    士兵開了門,從門外頓時走進兩個人來,一個是拍賣場見過的人,隻是他現在把鬥篷帽兜翻了下來,一般來說,滿臉刀疤總是讓人感覺凶悍和殘忍,可是這人卻隻讓唐文靜感到可憐。隻見他臉色發白,嘴唇發紫,額頭冷汗滾滾而下,目光閃爍著不敢看人,一進房間便快走了兩步在蕭逸飛麵前跪了下來。


    蕭逸飛沒有理他,隻是看著另外一個人,那個人長的文質彬彬,滿臉微笑,不像強盜,倒像是和藹的教書先生,隻見他朝著蕭逸飛拱手行禮道:“鄙人是‘一陣風’的二當家風無痕,我的下屬剛才得罪了公子,實在是罪該萬死,但請公子念在他無心冒犯,饒恕他這一次。”


    跪地上的那人朝著蕭逸飛砰砰砰地連磕了三個頭,接著又從懷裏拿出了一個儲物口袋雙手捧上,低頭咬著牙道:“我們沒有紫金幣,裏麵隻有五百枚金幣,還請公子收下。”


    唐文靜看的目瞪口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還真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事!就像一個人打了壞蛋一個巴掌,那個壞蛋還要向那人賠禮道歉,世界上離奇的事情莫過於此。


    腦海中靈光一閃,唐文靜迅速明白了原由,終於發現在這個世界上一切都是空的,隻有強悍的實力才是最切實可靠的東西。


    強權即公理!


    她以為蕭逸飛會收下錢後,會嘲諷他們一頓之後把他們趕走,可是她發現自己又想錯了。


    蕭逸飛什麽話也沒說,隻是從儲物口袋裏不停地拿出紫金幣來,一枚接一枚,一枚接一枚磊了上去。


    這麽久沒有反應,跪著的人終於抬起頭來看看情況,沒想到就看到紫金幣磊成的塔,紫光柔潤,卻刺的他眼睛發疼,眼淚更是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他臉色慘白地道:“是,少爺怎會在乎這些金幣呢……”轉身朝著風無痕拜了一拜,道:“二當家,對不起,我的女兒就托您照顧了。”說著從懷裏摸出一把匕首就要往自己的胸口刺下。


    唐文靜瞪圓了眼睛,忍不住的用手蓋住了嘴巴,卻聽蕭逸飛道:“住手。”


    匕首堪堪在胸口前頓住,那人抬起頭用空洞地眼神看著蕭逸飛。


    蕭逸飛拿起一枚紫金幣丟給風無痕,道:“八天之內,隻要你帶著我們三人趕到古蘭山下,不但可以保住你的命,還可以獲得酬勞。”


    風無痕接過紫金幣,長長噓了口氣,如果對方真的讓自己手下自裁,隻怕‘一陣風’就得威名掃地,大當家性格火爆,指不定會做出什麽兩敗俱傷的事情來,現在無疑是最好的結局,笑道:“八天趕到古蘭山下,確實隻有我們‘一陣風’能夠做到了,少爺原來一開始就想和我們做買賣,倒是讓我們虛驚一場。”


    世界上永恒不變的也許就是“變化”,每天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情,而聰明人自然就能夠讓這些事情轉化為自己有利的方麵。


    蕭逸飛無疑是絕頂的聰明人。


    死裏逃生又獲得了巨額財富,跪著的人渾身顫抖趴在地上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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