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桌上的食物減少的速度明顯的降了下來,畢竟足有四名成人的分量,單憑少年一人,是很難全部吃下的。


    可是少年眼中卻有著一種固執,依然努力吞咽著,沒有一絲停下的意思。


    “心裏有多想,就有多大的機會得到。”李清淺微笑道:“我能感受到你渴望變強的決心,但是也要注意方式方法,這個世界還沒有人能夠單憑吃飯,就成為絕代高手的先例。”說著拍了下手。


    房間門打開,數名仆人又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麻利地收走了碗筷,又端上了一個淡綠色的茶杯。


    “用來漱口。”李清淺提醒道。


    漱口,然後是洗手洗臉,少年站成了一根標槍,目光炯炯地看著李清淺。


    “一口吃不成胖子,你現在已經很累了,隻是一股虛火在支撐著,喝了這碗安神補腦湯,變強的事情等明天再說吧。”李清淺站起準備離開了。


    少年眼中熱切的光芒黯淡了下來,輕聲道:“其他人呢?”


    李清淺沒有轉身,隻是臉上綻放出了燦爛的微笑,兒子終於開口說話了。


    “他們都住在聽竹軒,我明天可以帶你去。還有,你以後的名字就是蕭逸飛,至於呂中誠,就塵封在記憶裏吧。”


    蕭逸飛張了張口,卻是沒有說話。


    李清淺的身影在別院門口消失,這次不知為何那些仆人沒有關上房門。


    蕭逸飛正要上前,便看到兩名青衣小婢走進了房間。


    小琳行了一禮,道:“三公子是準備就寢了嗎?那就請隨奴婢們來。”


    “我就睡這裏。”


    小蝶“咯”的一笑,但馬上閉了嘴,微微吐了吐舌頭。


    小琳卻依然是溫順的表情,道:“三公子請隨奴婢前去沐浴更衣。”


    ……


    沐浴更衣後,三人來到大床前,小琳行了一禮道:“我們在隔壁小間,三公子如果有需要,拉床邊的白繩便可。”說完點上了龍誕香,便躬身退下了。


    床是沉香木,被是天鵝絨,枕是藥材枕,再加上龍誕香的安神作用,平常人隻怕一躺下就會一覺睡到大天亮,可是蕭逸飛卻是在床上翻來覆去,後來終於在疲憊和藥力的同時作用下,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昏暗的血色天空,熊熊燃燒著的斷壁殘垣,地上汩汩流淌的鮮血,蕭逸飛發現自己回到了惡夢發生之地,無數騎在雪狼上的騎士呼喝著將一個個自己熟悉的麵孔捅穿,有青壯年在奮起抵抗,有老年人含淚看著蒼天,有母親隻是懇求放過自己的孩子,牆角下還有個小女孩一邊哭一邊在大喊著,可是回應他們的隻有死亡,冷冰冰赤.裸裸的死亡。


    蕭逸飛在厚重的煉獄中緩慢前行,他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別人無法看見的鬼魂,充斥著耳朵的隻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和砰砰的心跳聲,胸口好像壓了一塊大石般難受。


    走了不知多久,蕭逸飛來到村廣場上,抬起頭,瞳孔驟然縮小,對麵已經沒有豕突狼奔的魔鬼,隻有無數死狀各異的村民正用發紅的眼睛盯著蕭逸飛。


    再也沒有了逃避和痛苦,蕭逸飛慢慢跪了下來,撿起地上的匕首再用左手握住,用低沉而堅定地聲音道:“我起誓,一定為全村死難的親人報仇,如果不能完成,就讓我永墜地獄,不得輪回!天地魔神俱為見證!”


    說完左手用力,頓時鮮血淋漓而下,但在落地前卻又在空中頓住,直直飛上了天空,昏暗的天空頓時變成血紅色,隨即無邊血色落下,整個空間變成全紅色,異常粘稠,蕭逸飛如墜血漿池中,幾乎難以呼吸,卻隻是望著對麵的怨靈。


    良久,怨靈們轉身互相攙扶著蹣跚離開,逐漸消失在血色中再也不見。


    蕭逸飛睜開了眼睛,呼了一口氣之後又慢慢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又睜開。


    這一個星期他隻閉過三次眼睛,並不是他喜歡受虐,而是因為他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無數慘死的村民正用紅色的眼睛在瞪著自己。


    從那時開始他才知道,眼神原來真的可以殺人。


    是我害死了你們!


    其實就算李清淺不說,蕭逸飛也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因為在他八歲的身體下,隱藏著一個二十多歲的靈魂。


    我既不是威武侯的公子,也不是李清淺的兒子,我隻是一個地球上一個普通的白領。


    這是一個絕對不能說的秘密。


    一次車禍卻讓他來到了這個奇異世界,附身到了一個剛出生便已死亡的嬰兒身上。


    原來的世界上有疼他的父母,愛他的女友,肝膽相照的朋友,所以剛穿越的時候他簡直痛不欲生,可是那時他除了哭之外,做不了任何動作。而每當他哭的時候,他的嘴裏都會塞滿甘甜的乳汁。


    正是這乳汁讓他渡過了最開始的絕望,開始認同自己新的身份,準備就在那個村子裏安安穩穩地過完這撿來的一世,可正當自己享受新生活時,噩夢降臨了。


    賊老天,我既然出車禍死了,為什麽還要讓我穿越?既然穿越了,為什麽不讓我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一生,還要讓我承受這生命難以承受之重?你到底要玩我到什麽時候!


    蕭逸飛雙眼圓睜盯著天花板,眼神淩厲,好像要把那裏盯出一個洞來。


    天色蒙蒙亮了,蕭逸飛歎了口氣坐了起來,剛下床,小琳和小蝶便過來幫助蕭逸飛穿衣洗漱,堪堪完畢,便有仆人拿來早點放在餐桌上。


    吃完早餐,蕭逸飛等小琳擦淨嘴,道:“有書嗎?”


    “回三公子的話,請問您要看什麽書?”


    “以後和我說話不用那麽拘禮。曆史類書籍。”


    “是,三公子。”小琳行了一禮後便離開了餐廳。


    頓了一下,蕭逸飛突然道:“你很好奇?”


    小蝶怔了一怔,才反應過來蕭逸飛是和自己在說話,遲疑地道:“三公子,您是在和我說話嗎?”


    “除了你,這裏還有別人嗎?”


    “可是……可是你都沒有看我,怎麽會知道……知道……”


    “因為我前麵有一個反光很好的花瓶。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是……是……”


    “我隻聽實話。”


    聽著蕭逸飛不帶絲毫感情se彩的話語,小蝶眼淚都快下來了,更加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來,最後福至心靈,跪下磕頭道:“奴婢該死,奴婢……”


    還沒等頭碰到地麵,便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拉了起來,道:“我沒有責罰你的意思,你不用擔心。”


    “是,是。”小蝶看著那隻白白嫩嫩的小手,真不知道怎麽會有那麽大的力氣,“我之前見三公子……那個樣子,現在又這個樣子,所以心裏好奇,才會冒犯三公子。”


    “明白了,以後不用這麽拘束,我不吃人。”


    小蝶輕輕地“嗯”了一聲,臉上都是惶恐恭敬的表情,再也沒有了剛才的肆無忌憚。


    小琳將一大本書放在蕭逸飛的麵前,看看低眉順目的小蝶,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蕭逸飛翻開書後便歎了口氣,這上麵的字,他不認得。


    前世他會普通話,家鄉方言,英語,法語,日語,連德語和拉丁文也稍有涉獵,而在隱賢村他不想再過那種不停讀書的生活,所以把絕大多數童年時光都花在了打獵和遊戲上,而且現在的身體畢竟才八歲,剛剛到了入村學堂的時間,所以他現在能說大陸通用語,卻不識字。


    把書轉到小琳麵前,蕭逸飛道:“你教我認字。”


    小琳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如果能夠借此接近三公子,獲得他的好感,那自己的身份隻怕也會水漲船高,便耐心的讀一句,解釋一句,讓她微覺驚訝的是她讀完一遍,三公子便能認得所有的字,這難道就是過目不忘的本事?


    按捺下心中的疑慮,小琳教的更加仔細了。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蕭逸飛看看牆上掛著的鍾已經到了八點半,便道:“休息十五分鍾,你們兩人自由活動吧。”


    “自由活動?”小琳奇怪的問道。


    “就是你們隨便走走,十五分鍾後回來。”


    小琳和小蝶猶猶豫豫地走了,這三公子到是正常呢還是不正常呢,她們實在是有點分不清楚。


    蕭逸飛活動了下身體,便開始坐下閉目養神,做事注重的是勞逸結合,就像搬東西,總的時間不變,你連續搬三個小時,休息一個小時搬的數量,絕對沒有搬半個小時,休息十五分鍾搬的多。


    可是他剛剛閉上了眼睛,便聽到一陣清脆的踏雪聲,隨後門被推開,一群人快步走了進來,一個嬌嫩卻囂張的女聲道:“你就是蕭逸飛嗎?”


    對方無禮,蕭逸飛自然也不會用熱臉回應,他甚至都沒有睜開眼睛。


    那女聲不屑地道:“果然和外麵傳的一樣。”聲音轉為嗲聲:“二王子哥哥,你幫幫,我長大了不要嫁這樣一個傻子,好不好,好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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