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聖域天。


    “木神隕落了!”


    這是這個月以來的第三位天神隕落,太一殿內,錦離望著眼前太一輪之中散落的元神,眼眸盡是哀傷。


    是不是接下來就會到自己了。


    她緩緩走動,身後的裙裾猶如展開的花瓣,聖潔如斯。


    “上神,天君來了。”身後的童子來報。


    錦離一怔,隨即收起麵上的哀傷,側首,“知道了。”


    她轉身,化為了仙袍,離開了太一殿。


    自從山旌城一別,她再也沒有聽到少年的任何消息,她重回聖域天,接近著塗山顏,一心隻想查明真相。她跟隨著消息,去過西荒,到達西北荒漠之時,隻看到塗山顏散落在那裏的殘缺的神識。


    她將神識帶回聖域天,聖域天的聖光再次回歸,一夜之間,一片廢墟的聖域之上,九鳥回巢,祥雲普照。


    天闕殿。


    錦離剛進去,天君就在院中等候,見到錦離後,抬起手行了禮,“上神。”


    她眉間漸漸舒展,麵上沒有過多的神情,隻是點點頭,隨後道:“天君今日來,所謂何事?”


    聖域天向來不管天族的事,究竟是什麽樣的事情,會讓天君親自來到偏安一隅的聖域,想來是將對棘手的事了。


    她坐下,倒了杯茶給他,隨後隻聽見天君說道:“本君近日聽到了一些事情,為了六界太平,特與上神商量商量。”


    她眸色微抬,視線落在天君手腕上的黑痣上,半晌,才恍然回過神,問道:“何事?還會讓天君為難?”


    “上神可知道近日六界近日發生的事?”


    她最近都不敢去看六界發生的事情,偶爾回到連串,聽著七隨談論,也隻是當作故事一聽。


    “何事?”


    “近日,仙門有位弟子欺師滅祖,竟然放火燒了整座仙山,本來這種事情是要天官下界捉拿就可,但是......就連桑鯉都奈何不了他。他身上戾氣很重,本君懷疑,他是否是修習了魔道。”天君說著,目光一直在打量著錦離麵上的神情。


    她的心腔驟然停滯,仙門弟子這個名字就像一塊巨石一般壓著她根本喘不過氣來。


    她一直逃避著,是否真的是她知道的那位少年,是否是躺在冰冷地磚上,漸漸閉上眼睛的少年。


    “天君是懷疑,魔神的第六位魔君會就此誕生?”


    果然,一語中的。


    天君麵上是凝重,他歎息:“這也是本君所擔心的。”


    錦離玉指摩挲著茶杯,“天君是想讓我下去看看?幫幫太子殿下?”


    天君笑了笑,“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上神,你現在的這個樣子倒有幾分像瑤岑帝君了。”


    三位帝君相繼隕落,六界之內已經沒有了帝君這個稱號。


    她麵上淡然。


    起身,“那位仙門孽畜叫什麽名字?”


    “懷歸。”


    她的心驟然一緊,猛地一疼,疼地她倒吸一口涼氣,她攥緊了藏在寬大衣袖下的手,隨即,“捉到了,天君想如何處置?”


    天君也站了起來,負著手,“自然是除仙骨,墮入夜彌天。”隨後他撇了眼錦離的身影,“聽聞當初在山旌城時,上神就重傷過他?”


    “........是嗎?我忘記了。”說完,她自顧自地離開了,天闕殿裏的梨花翩然落下,落在她的肩頭,她手心一陣冰涼,低眸,看見了手心上躺著一片潔白如玉的花瓣。


    “不管是如何,本君相信上神一定會秉公處置,為了仙界太平。”


    天君的臉光滑淨白,五官也是精致立體,除去了白須後,眉目盡管肅然,卻也是有著幾分旁人沒有的帝王氣概。他眼尾狹長,帶著幾分算計的味道,明明以前就是這番模樣,可是現在的天君給錦離的感覺總是不一樣的。


    但是她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一樣。


    “當然。”


    聽到他說完後,就負手離去。


    天闕殿隻剩下她一人。


    她再次低眸,驟然間眼眸之中是血紅一片,少年的血染紅了她的手,溫熱的血液從自己的指縫裏流出,低落在地磚裏。


    她慌然垂下手,望著白梨之中夾雜著的緋紅的雲霞之桃。


    拂袖揚長離開。


    “回家去吧。”


    玄衣的少年背著一把玄劍,他將懷中的小孩子放下,隨後指了指前麵的村莊,冷聲說著。可誰料小孩子轉身就投入進他的懷抱之中,摟著他的脖子,抽泣著:“謝謝哥哥。”


    他眸色裏的冰冷頓時間化開了不少。


    可是就在他剛要抬起手的時候,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喊叫聲,“放開她!你這個魔物!”


    他的眸色頓時一沉,懷中的小孩子被人粗暴地拽走了。


    接著就是肩膀一痛,他倒在泥濘之中,泥水濺到他的白淨的臉上,腹部的傷口再次疼痛起來。


    那些人看到他倒下後,反倒是害怕得連忙後退了幾步。


    少年唇色嫣紅,眸色陰沉,他起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泥漬,望著眼前麵色慌張卻還在狂妄出言的凡人,一時間想殺了他們的興致都沒有了。


    他舉起修長的手,那些人被他的一舉一動都下破了膽。


    他們驚恐的是少年身後倒在血泊之中的屍體,他們也害怕這位俊美非常的少年會如此殺伐果決,可是少年隻是抬起手,看了眼修長的手上蔓延的鮮血,還有上麵髒汙的泥漬。


    又要換衣服了。


    他冷眼望著那些人。


    心道無趣。


    轉身離去。


    倒在血泊之中的那些身著官服的人,而他們卻是一些貪官汙吏,那些身著褐衣的人被奴隸,被欺辱,他們不敢出手為自己謀得一線尊嚴,那就他來替他們出手。


    綿綿細雨開始落下,黑夜之中,他站在樹下,忽然一道黑影後,有兩人在他身後跪下行禮。


    “參見主上。”


    “事情辦的如何了?”


    “主上放心,一切準備就緒。”


    少年微微皺眉,手輕撫著那腹部的傷口,南霜起身,“主上是不是傷口又開始疼了?”


    玄靈之火的傷怎麽會那麽快就會好,說不定一輩子也不會好。


    他的心口不就是個證明了嗎?


    一輩子也好不了。


    他眸色陰騭,“無事。”


    他想著總有一天,那聖潔的少女出現他麵前,他該如何折磨她?或者看到他現在的這副樣子,她應該會是一個什麽神情。


    “薑疾那邊進展如何?”


    “一切順利。”


    好,很好,就等著咱們尊貴的上神了。


    少年再次出現在了蓮川,一行人浩浩湯湯地踏過雪白的梨花,將那一朵朵的梨花踩入泥濘之中。他高束馬尾,戴著銀色的半邊麵具,麵具遮掩住他半張臉,漆黑瞳色深邃,難以琢磨。


    他低眸看著周圍的梨樹,又是一年春天。


    “你們是何人?!”


    一群人猛然化作真身出現,少年此時此刻並沒有了白日仙門弟子的模樣,一身藏藍勁裝,手中握著一柄劍,那劍柄上是月白的劍穗。


    他渾身散發著深戾淡漠的氣息,銀色的麵具散發著陰冷之感。


    他身後站著無數身著黑衣的人,他們筆直地站在少年身後,各個的麵色陰沉可怖。


    “你會知道的。”他戲謔地說著,嘴角揚起深不可測的笑。


    這時,人群之中散開,走出來一個人,庚淵一眼就認出了他,七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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