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妖塔裏關著上古乃至八萬前至凶至惡的妖魔鬼怪,若是讓庚淵與其呆上半刻,那豈不是被欺負得骨頭都會不剩。


    錦離化作雲霧就來到了煉妖塔內,裏麵暗淡無光,不時傳來野獸的嘶吼,這時,一個猛獸突然向她衝了出來,她點腳翻飛間再次展手,一把長劍出現在她手中,她揮舞長劍一道淩冽的劍影猛地劈在那猛獸的手臂上,清脆的一聲被彈開了。


    這猛獸全身堅硬,錦離並指結印,卻在結印開始,身後就相繼衝出一頭三頭人麵獅身的魔獸,張著血盆大口。


    金色的符印將整座塔照亮,她臉龐冰冷如霜,手腕順勢一轉,手中的長劍長驅而入,猛地刺入那猛獸的赤瞳之中。


    因為上一次的反噬還未痊愈,錦離隻感覺煉妖塔內的陣法壓製著自己的元神之力,漸漸地,她隻覺自己周身的仙力正在迅速流失,她得盡快找到庚淵,不能戀戰,她右手持著長劍,左手並指迅速結印,頃刻間,她長劍一掃,金色藍色的仙芒閃過那些魔獸的四肢心口,那些猛獸迅速倒地氣息奄奄。


    她猛地單膝撐劍跪地,清雅的紗衣染著血,她皺著眉將嘴角的鮮血抹去。


    “庚淵?庚淵?”她起身,點腳就往塔頂尋去,就在一個角落裏看見了氣息奄奄,滿身傷痕的庚淵。


    她不說二話,就將他扶起,將他攙出鎖妖塔中。


    剛出,桑鯉眾人就簇擁而上,桑鯉扶住錦離,她如今元神受損,虛弱不堪。


    對著雲祥說:“把少君送去九嶷山。”


    “可是上神說過陌生人不得擅自進入九嶷。”


    “他不是陌生人,師傅會理解的。”


    桑鯉關切地問道:“阿離?”


    錦離看了他一眼,隨後就移眼看著跪在地上,抽泣的晚聽,她輕皺眉頭,隻聽見桑鯉說道:“今日這事是我的過失。阿離,對不起。”


    錦離臉色慘白,困意來襲,但是依舊強撐著身子,“桑鯉君,原是我辜負了你,此事我可以不追究。”


    然後她走到晚聽麵前,“白晚聽,我再說一遍,你要怎麽樣盡管衝著我來,他們是無辜的。以後,你若還不知道收斂,今日就不再是一個巴掌那麽簡單了。懂了嗎?”


    “......知道了。”


    晚聽抽泣著不知如何是好。


    錦離說完後,垂著手帶著一身的傷,衣裙紗衣上的的血不知道是她的還是庚淵的。


    她趕到九嶷時,就看見了狐狸仙朝著她走來,“你這個丫頭,沒事兒吧。”


    錦離咽了咽幹涸的咽喉,搖搖頭,“無事,隻是元神有些受損罷了,師傅,他如何了?”


    “他沒事。反倒是你,一身傷。坐下,為師幫你看看。”


    錦離坐下時,狐狸仙就搭脈,不一會兒,狐狸仙就擰緊眉頭,“你之前受過傷?”


    錦離點點頭,“丫頭,老夫和你說了,你元神本來就修複不易,現如今又接二連三地受傷,那鮫人和你什麽關係你要這麽幫他?”


    狐狸仙一邊為她抓藥,一邊包紮著手上的傷口。


    “我也不知道,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


    “行了,吃藥,這幾天就好好呆在老夫這兒,那鮫人趕緊把他送回去。”


    錦離搖搖頭,“我可能要下凡曆劫幾年。如今我元神受損,還得盡快修複較好。”


    狐狸仙沒有反駁,看樣子是答應了。


    錦離看著包好的地方問道:“兄長又去雲遊了?”


    狐狸仙收拾著東西,有點恨鐵不成鋼地說:“不然呢,你們兄妹倆沒一個是讓老夫省心的。”


    錦離笑著,和狐狸仙聊了幾句,就再也堅持不住,便在竹苑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以後了,她伸了伸懶腰,睡眼惺忪,喚著雲祥,可是推門進來的卻是庚淵,“少君?”


    庚淵走近她,將藥放到桌子上後就扶著她下了床,錦離笑著問道:“少君身體可好些了?”


    庚淵點點頭,麵色柔和,還主動地將藥喂給錦離,這和善的樣子讓錦離有些不習慣,庚淵輕聲開口:“謝謝你。”


    錦離調笑著:“就嘴上說說?”


    庚淵漆黑的瞳孔裏是隱隱的碎星,帶著真摯,“你為什麽,要救我?”


    錦離看著他,伸出手摸著他的臉,這一次他不再閃躲,“都說了,你現在是我的人,誰都不能動你,如果非要說一個身份的話,因為,我們是朋友。”


    “朋,友?”


    錦離聽著庚淵重複的聲音,笑著點點頭。


    喝完藥,庚淵扶著她到院子裏曬太陽,錦離看著滿目的綠色,“這裏不像蓮川。狐狸仙就喜歡竹子,說什麽竹子乃是高風亮節之物。”


    庚淵認真地看著她,聽著她說話,少女姣好的麵容帶笑,一雙清眸此刻帶著慈悲。


    他不自覺地眼底漸漸浮現出笑意。


    這幾個月的相處,錦離越發覺得眼前的小鮫人在身邊除了要幫他處理的事情比較多之外,近乎沒有任何的缺點。


    乖巧聽話,做飯好吃,學習能力超級強,專一,心裏可能再也不會除了他那心上人之外的其他女人,這樣她除了心底不舒服外並未有其他的不適,這樣的關係,以後斷了可能也不會有過多的糾纏。


    午膳過後。


    庚淵正在煎藥,狐狸仙笑著走過來,“煎藥呢。”


    庚淵見到狐狸仙後,連忙站起身,行了個禮,“前輩。”


    狐狸仙笑得有些勉強,頗有些不習慣的樣子。


    他看著庚淵將藥倒出來,就要去給錦離端去,狐狸仙思索再三後看著庚淵走遠。


    休憩幾日後,錦離已經恢複差不多了,但是元神依舊未修複,現如今的仙力遠不及一位上神。


    於是他們告別了狐狸仙後回到蓮川。


    路上,庚淵是無微不至的關心,渴了還沒說話水就遞過來了,餓了還沒說話,吃的就已經在自己嘴邊了。讓錦離一度覺得這次受傷是真的值了。


    就在錦離還在沾沾自喜的時候,流箭的聲音劃破天際,直衝他們的雲車。


    少女展手將庚淵推到一邊,兩人堪堪躲過那利箭。


    可是雲霧裏,無數人影閃現,二話不說就朝著他們攻擊而來。


    少年麵色陰沉,眸色之中是陰冷之氣。


    這些人是南海的人,而且他們全部都是衝著他來的。


    阮塗,終究還是按耐不住了。


    “庚淵!小心!”


    少年聞聲抬眼,少女一襲晴山長袍擋在他麵前,那些人眼看就要砍來,錦離伸手,一把長劍握在手中,就見她點腳一揮,藍色火光之中,那些人紛紛消失,隻留下兩人。


    “你們是何人?還不速速離去!”


    如今她法力不濟,實在不能硬拚。


    那兩人相視一眼,化作雲霧離開。


    雖然擊退了賊人,她也沒有落得什麽好處,雙腿虛軟的她,雙膝跪地,隻靠著一把劍在地上撐著,口中的鮮血從嘴角蜿蜒流下,她的手臂,衣衫被劃破,鮮血將衣袍的晴山色染紅。


    早知道以前就專心修行,如今才進入區區煉妖塔,便傷成這樣。


    此刻站在他身後的少年眼眸之中是一層迷霧,庚淵上前,錦離支撐不住倒下了。


    少年將她抱起,剛剛的傷害不足以把她弄成這樣,都是因為煉妖塔。少年掃了眼自己的手臂。


    他也受傷了。


    他抱著少女馭風而行回到蓮川。


    雲祥為她換了衣裳,他也沒有告知雲祥他們回來的時候遇到了賊人。


    “少君,您說,那些人是二皇子的人。”


    庚淵點點頭。


    在整個南海,最想讓他死的人就是阮塗了。


    “薑疾。”


    “屬下在。”


    “你去幫我弄一些凡間的玩意兒,準備一點東西。”


    “是。”


    少年神色陰鬱,望著院中的梨樹,臂上的傷。


    一中美人蠱,同死同傷是必然,可是若是她想不開非要去找死,那麽他也會完蛋。


    幾日後,錦離跟著薑疾出去,看著越來越黑的地方,“薑疾,你到底要幹嘛?”


    薑疾笑著:“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等到一片空曠的地方後,薑疾悄悄退下了。


    錦離帶著疑惑四下看著,正要施法尋找亮光,周圍緩緩亮起了亮光,樹上掛著燈籠,宛若點點星火,將整條路點亮,錦離滿臉的歡喜,這時,庚淵提著燈籠緩緩走出,俊美的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在暖暖的燭光之中,他的墨瞳裏是笑意,裏麵隱隱的星光在隱隱閃動,好看得讓錦離呼吸一滯,心髒隨著他的步伐一聲一聲震耳欲聾地響著。


    等到庚淵站在她麵前,她才不好意思地把視線移到他手裏的兩隻燈籠上,一隻可愛的鳳凰和一隻錦鯉。


    錦離接過後就愛不釋手了,“你哪裏拿來的?”


    庚淵解釋道:“那日,原是你要帶來給我的,今日換我來送給你。”


    看著滿園的燈光,錦離被他真摯的樣子逗笑了,展開雙手,庚淵會意地走近她,輕輕地將她擁入懷裏。


    錦離拉著他的手,發現他手指上的傷疤,頓時心疼,“你怎麽這麽傻啊?讓雲祥下界買不就行了嘛,何必自己做?都受傷了。”


    她嘴上雖然這麽說,但是還是溫柔地給他擦藥,庚淵望著她輕輕煽動的眼睫,那眼睫一撲一撲的。


    乖巧的模樣與往日那慵懶威嚴的人不一樣。


    或許如果沒有那些事,這樣的時光也會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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