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這位白衣女子自稱是常黎的師姐,她能準確地說出常黎腰上的痣的位置,也曉得她是在一個月前來到這裏的,看樣子應該是熟人沒錯。


    常黎看得出她還有話要講,隻是在別人麵前不太方便細說,她們以外出購買食材為由出了門。


    一出門那星月姑娘便對她說:“阿黎姑娘,想必你對於自己為何會來到我們這裏有著很深的疑惑,我們找個客棧點幾盤小菜,我會一一向你解釋清楚的。”


    常黎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我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談話,你跟我上山吧,我們找個有陰影的地方聊聊。”


    “也好。”


    她們一路上邊走邊談,常黎首先問了一個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我還能回去嗎?”


    星月遺憾地搖了搖頭,回答她說:“被召喚過來的靈魂是沒辦法再回去的,而且你已經附身了,你的魂魄在一個月之前將我的師妹小來奪舍了,現在你就是小來,除非死或者深度昏迷,不然你的靈魂永遠不會離開這具身體。”


    常黎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她現在的心情,她一心隻想找到媽媽,現在卻被人告知自己永遠都回不去了,永遠被困在這具身體裏麵了……直到死為止……


    不過換個角度來想,其實她之前已經死了,因為她足夠幸運才會被召喚過來,這算不算是他們給了她重生的機會呢?算是救了她一命?


    可是……你們有什麽權利剝奪我轉世的機會?憑什麽不讓我的靈魂安息?


    常黎不知自己到底是感激還是怨恨,總之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原來她的目標是:掙錢→找到高人→尋找回去的方法。


    現在呢,直接從掙錢這一步走到了沒有出口的盡頭,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她還對於未來有著無限的希望呢,以為自己能在回家之前給林姐姐和孩子們多攢點錢,這下好了,她根本就回不去,掙再多錢也是無用功。


    那媽媽怎麽辦……媽媽一個人要怎麽撐下去?


    一想到滿臉皺紋的媽媽坐在沙發上抱著她的遺照痛哭的樣子,她悲傷的情緒就變得無法被控製,一切的希望已消散,剩下的隻有絕望,她雙眼放空,在心裏默念著:回不去了……回不到媽媽身邊了……


    星月早就料到了常黎會是這種反應,陸先生曾說過,這一世的常黎是非常脆弱的,這種打擊對她而言無疑相當於天塌了一般。


    常黎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她扶著一棵大樹慢慢坐在了一塊石頭上,星月心疼地揉了揉她的頭,安慰她道:“原本你的壽命已盡,當初若不是師父施法將你喚來,現在說不定你已經投胎了,早就把你娘忘光了。來到這邊總比死了好,至少還有能再次見到她的機會。”


    “再次見到她的機會?怎麽見?我們隔著一千年呢,怎麽見?”


    星月蹲在她麵前握住了她的手,對她解釋道:“我的師父名叫百棠,是巫鹹族與一目族的後人,他精通通靈術,可以把死去的靈魂通靈過來,隻要能算到你娘是在哪一日過世的,你就有機會能再見她一麵。”


    死去的靈魂……過世……再見一麵……這意味著,就算有機會再見到媽媽,那也隻能是最後一麵了。


    常黎沉默了很久,沒有再回話,星月坐在旁邊安靜地陪著她,耐心等待著她恢複情緒。


    她們在樹下坐了半個時辰,聽著樹上的蟬鳴,望著遠方的風景,常黎的心情正在得到平複。


    一陣熱風吹來拂過了她的側臉,她感受著夏天的風的溫柔,而後跟著風一起站了起來,朝著北方走去了,星月跟在她身後,直到走到山腳下才停腳。


    “星月姑娘,你們把我召喚過來是為了什麽?”這是常黎的第二個問題。


    “為了拯救部落與世界。”星月答。


    “哈——”常黎沒忍住笑出了聲,她指著自己反問她:“就憑我?拯救世界?你們不會找錯人了吧?”


    星月輕聲笑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對她說:“我們要找的人就是你,絕對不會有錯的。”


    “你們就這麽自信嗎?憑什麽認定我就能拯救世界呢?”


    星月牽著她的手走到了一棵參天大樹的陰影底下,她們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了下來。


    “因為你的前世是常鳴族的族長,有你的協助我們才能打敗薩蒙族的進攻,世界才能和平,否則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大戰。”說到這裏,星月摘下了頭紗和麵罩,露出了真麵目。


    “哇……”看到星月的臉,常黎沒忍住驚豔發出了一聲感歎,她還沒在現實中見過這麽精致的容顏呢,像是古畫中的美人。


    怕被人誤認為是花癡,常黎收斂起了自己的表情,繼續聊起了剛才的話題:“我的前世是常鳴族的族長?那我什麽時候死的?”


    “十年前你被薩蒙族的人偷襲,中了他們的毒箭,在毒發前你通過你的守護獸白雪為師父留下了一瓶幹淨的鮮血,隨後你便跳崖自盡了。多虧了那瓶鮮血我們才能準確地召喚回來你的靈魂。”


    常黎接著問:“都已經十年了,還是沒有什麽進展嗎?還是需要我回來才能解決那個薩蒙族?”


    “也並非如此,陸國的戰力還是很強的,已經擊退了六波薩蒙族的進攻。不過普通人哪裏防得住那陰狠的手段?最近幾年他們研究出來的各種毒素已經殺死了很多人了,就連我和哥哥都沒辦法很快地做出解藥,因此才需要你回來協助我們。”


    “這個薩蒙族是不是專門幹這個的?給人下毒是他們的武器?你和你哥哥都能解他們的毒?”常黎一下就抓住了重點,她認為星月和她哥哥才是能打敗薩蒙族的關鍵。


    “是的,薩蒙部落就是通過讓人中毒來當進攻武器的。我和哥哥原本是星光族的族人,我們部落的人擅長治愈與解毒,也是唯一可以克製薩蒙族的部落。十年前,在你被偷襲後,薩蒙族的人夥同軒轅族的人偷襲了我們部落,他們幾乎殺光了所有人,我和哥哥在族長的護送下逃進了憶穀,族長為了保全我和哥哥,他跑出去引走了部分追兵。沒過多久薩蒙族族長的女兒便追上了我們,但她什麽也沒做,還在走之前給我們留下了幹糧和水,所以我和哥哥才能逃過一劫。”


    聽她講完,常黎點了點頭說:“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大夏天的你把自己裹得這麽嚴實,原來是怕被薩蒙的人認出來。”


    星月也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自你死後,常鳴部落內發生了十多場內戰,族人們在爭奪族長的位置,如今是常勝當家,他企圖與薩蒙勾結進攻陸國,被師父發現後製止了他的陰謀。不過那都是一時的,他的野心正在膨脹,早晚還會再犯。”


    “像你說的那樣,我回來了,帶領族人可以協助你們抵抗薩蒙的進攻,如果說有常鳴族的幫忙就能獲勝的話,那你們也可以去找其他部落的人幫忙吧?”常黎頓了一下,然後問她:“還有你剛才說的那個軒轅族,他們部落是幹嘛的?”


    星月繼續向她做著解釋:“關於其他部落,願意參戰的不多,大部分都是中立派,說到底這隻是陸國與薩蒙的戰爭,其他部落會盡量避免戰爭波及到自己部落與族人的身上,他們隻願意做防守。關於軒轅族,他們的能力是易容與隱身,能力更強者甚至可以通過施法來攝取對方之前的記憶,法力越高攝取的記憶越長。他們部落生活在薩蒙與陸國的交界處,每回打仗都會殃及到他們的土地,最開始他們是反對戰爭的,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們選擇了投靠薩蒙,成為了薩蒙重要的戰鬥力。”


    “聽上去是個很難對付的部落,即能隱身又能攝取記憶,這是不是太強了?”常黎感歎道。


    “是啊,我們星光族就是吃了這個虧,防備心不夠強,才會上了他們的當。那時是軒轅族的人易容成了我們部落的人,從內部開始放毒攻擊,所以我們才會淪陷的,那一晚……那一晚的慘烈我到死都不會忘記。”說到這裏,星月眼角變得濕潤了起來,族人死前淒慘的嚎叫聲至今依舊清晰地在她耳邊回蕩,一遍接一遍地不停循環。


    這種被滅族的恨是支撐她和哥哥變得強大的力量,他們是星光族最後的希望,隻有打敗薩蒙族才對得起死去的族人們。


    “阿黎姑娘,請你助我們一臂之力,我們必須要打敗薩蒙族,不然世界將永遠不會和平,人們不能生活在被毒藥控製的世界裏。”星月抓住了常黎的手,希望剛才的話能夠打動她。


    “我當然想世界和平,可是,現在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我是回來了,但我不是前世的常黎了啊,我沒有任何關於她的記憶,我現在也不是常鳴族的族人,我回到部落裏去能有什麽用呢?他們怎麽可能會認我當族長?”


    “關於這點,我想是不需要擔心的,隻要白雪能認出你來,族人也會認你的。”


    常黎疑問:“白雪?誰啊?”


    “白雪是你的守護獸,它是一隻白色的雪鴞,在剛出生時就認你為主人了。在你過世後,它遵照你的囑咐去了雪山裏修行,自此再也沒回來過。它是常鳴族裏最長壽的守護獸,今年已二百三十二歲,部落裏的人都很尊敬它,隻要它能認出你,一切都不再是問題。”


    聽到這裏,常黎已經沒有了什麽要問的事,她在心裏思索著星月的話,考慮著關於自己與世界的未來。


    一炷香的功夫後,她問星月:“所以,你不怕辛苦地找了我一個多月,現在找到我了,就是要帶我走了對吧?”


    “是,我要帶你回憶穀。”


    “我可以跟你走,不過你要幫我一個忙。”


    星月連忙點頭答應她:“什麽忙都可以,你說。”


    “我不能自己走,你記得你扶回來的那個大姐吧?我要帶她和她的一對兒女跟我們一起走。”


    星月對此有些為難,那位大姐雖說是好人,可她們一家人都是沒有能力的普通人,跟她們走的話怕是沒辦法再繼續平靜地生活了,她們能忍受戰爭帶來的痛苦嗎?


    不過她還是答應了常黎的要求,隻要能把她帶回去,這些都不是什麽問題,她點頭對她說:“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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