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園。


    “報!”一個義軍慌慌張張的跑到密林中的一間木房子,對正在休息的榆園軍首領範次吾和王俊說道:“榆園西麵發現一支兵馬,人數在三四千左右。”


    “啊?”範次吾和王俊直接從凳子上彈了起來。


    範次吾急忙詢問:“是官軍嗎?”


    “應該不是,”義軍士兵回答:“這支兵馬沒打官軍的旗幟。”


    “難道是友軍?”另一個首領王俊問。


    “不是,”範次吾認真搖頭,“從濮州撤退後,所有榆園軍全部退到了榆園內暫避官軍鋒芒,外麵沒有咱們的人了。”


    “那會是誰?”王俊搞不懂了。


    “出去會一會就知道了。”範次吾伸手從武器架上拿起腰刀往外走。


    “也好!”王俊也拿起武器跟了過去。


    此時任七等人已經來到了榆園邊緣。


    他們熟練的找到地道入口,並朝裏麵大喊:“別動手,自己人!”


    見裏麵沒人回應,他們便封好地道入口繼續從地麵向榆園深處行軍。


    深入一裏左右時,遠處的榆林傳來了動靜。


    “停!”任七指揮大部隊停止行軍。


    不多時,範次吾的人來到任七不遠處。


    他大聲質問:“你們是什麽人?”


    “我是任七!”任七回答。


    “任七?”義軍士兵愣住了,“你...你不是投降朝廷了嗎?又回榆園作甚?難道是想幫著朝廷打我們?”


    “我任七不是那種人!”任七大聲回答。


    “那你帶兵回來幹什麽?”


    “我又複叛了!”任七再次回答。


    義軍士兵不敢相信,也不敢不信,立刻將消息告知範次吾和王俊。


    他們二人正在趕來的路上,聽到這個消息後站在原地想了很久。


    王俊問範次吾:“你信嗎?”


    “說實話,我不信!”範次吾搖頭。


    “那怎麽辦?和他們刀兵相見?”


    “不急,先和他們見一麵再說。”範次吾整了整身上的甲胄,繼續前進。


    他們很快和任七見麵,雙方相隔十丈站定。


    “你們怎麽回來了?”範次吾率先問道。


    “複叛了。”任七回答。


    “朝廷不但給你們發餉銀,還給了你們相應的官職,為什麽要複叛?”範次吾冷著臉問。


    “是啊,”梁敏接過話說道:“朝廷的條件這麽好,你們為何不降?”


    “我們信不過朝廷!”範次吾表情嚴肅:“朝廷若是可信的話,我們也不至於被逼造反!”


    “巧了,我們也是這麽想的。”梁敏盯著範次吾的眼睛:“歸順朝廷之後我們後知後覺,認真思考後才決定複叛。”


    “我不信!”範次吾冷笑著搖頭:“我既不信你們會複叛,也不信朝廷會放你們回來。”


    “如果朝廷知道我們複叛,當然不會放我們回來!所以我們是打著剿滅叛軍的名義回來的。”


    “你看,不打自招了!”範次吾指著梁敏的嘴:“你說漏了!”


    “範次吾!”任七向前一步說道:“梁敏說的很清楚,我們是打著剿滅叛軍的名義回來的,實際是複叛。”


    “我不管你們是打著什麽名義回來的,反正就是不信!”範次吾向後退了一步,做出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態度。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們回來了!”任七向前一步,“我挖過榆園的地道,組建榆園軍時我也出了一份力。雖然之前鬼迷心竅歸順了朝廷,但是迷途知返又回到了榆園。”


    “你到底要幹什麽?”範次吾皺著眉,向左一步躲到一棵大樹的後麵,警惕的看向四周。


    他怕任七在附近埋伏了鳥銃兵,趁他不備進行偷襲。


    “我什麽都不想幹,就想待在榆園裏!”任七又向前走了一步。


    “抱歉,自從你接受招安的那一刻,咱們就不是一路人了,還是請回吧!”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榆園,是大家夥的榆園。”任七指著茂密的榆林說道:“你憑什麽讓我離開?”


    這句話把範次吾說的啞口無言。


    榆園這塊地不是他的,榆樹也不是他種的。


    附近的百姓會在受到欺壓時躲進榆園避難,時間久了才形成榆園軍。


    嚴格意義上來講這榆園確實是大家夥的,他沒資格獨占。


    “那好,”範次吾想了想說道:“你可以待在榆園,但是要劃定界限。你在你的界限裏待著,我在我的區域裏活動,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如有越界直接視為開戰!”


    “沒問題!”任七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隻要能留在榆園,他就能想辦法消耗糧食和其他物資。


    接下來,雙方開始劃分各自的活動區域。


    由於榆園內全是榆樹,沒有明顯的標誌物。


    所以雙方的區域界限比較模糊。


    劃定界限後,任七又開始索要糧食和物資。


    “範次吾,離開榆園圍攻濮州前,我記得榆園內還有不少物資!那些物資可都是咱們一點點攢出來的,你可不能獨吞。”任七上來就給範次吾扣了一頂道德的大帽子。


    造反和做生意一樣。


    之前是合夥的買賣,現在兩個股東鬧矛盾要分家。


    之前掙的錢攢的東西也要分開。


    如果範次吾不給,任七就可以大肆宣揚出去說他不仗義。


    消息一旦傳出去,範次吾的威信將大大降低。


    範次吾明白這個道理,他本就沒想獨占物資於是說道:“確實有不少物資,我從沒想過獨吞!”


    “那就平分。”


    “怎麽可能平分?”範次吾看著任七身後的三四千人:“你現在的兵力隻有三四千人,而我有近兩萬之眾!憑什麽平分?”


    “我曾經的兵力比你多,隻不過都被朝廷遣散了!”


    “那是你和朝廷的事,與我無關!”


    “當然有關,被遣散的人還會回來的。”任七強壓心中的笑意,“那些物資本來就有他們的一份,你憑什麽不給?”


    在此後的一個時辰裏,雙方圍繞物資的分配比例展開了漫長的談判。


    任七最開始提出五五分。


    範次吾直接拒絕,表示隻認可二八的分配比例。


    任七堅持五五分不鬆口。


    範次吾堅持了一會後開始調整,給任七增加了一些份額,“三七分,最多隻能三七分!”


    “不行,就是五五!”任七還是不鬆口。


    “那就沒得談了!要不打一仗吧?誰贏了物資歸誰!”範次吾咬著牙說道。


    “咱們的敵人是官軍,豈能自相殘殺?”梁敏這個讀書人及時說道:“要不這樣吧,任七哥你別五五了,範兄你也別三七了。咱們各退一步,四六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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