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上張同敞於崇禎十三年以武蔭補錦衣衛,後改中書舍人(掌傳宣詔命)。


    京師告破後他轉輾各地,想救大明於危難之中。


    可惜他不是張居正,明朝也沒有了萬曆年間的國力。


    弘光、隆武政權滅亡後他投奔桂王朱由榔,在永曆朝廷擔任兵部右侍郎,總督各路軍務。


    永曆四年滿清攻入廣西,張同敞慷慨赴義。


    張居正一族對大明朝可謂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張同敞念完旨意後將聖旨遞到秦良玉手中,隨後笑著說道:“秦總督出川入楚追剿流賊,陛下得知後很是欣慰,特命我前來犒賞三軍。”


    說罷,他從懷裏拿出一個布包。


    打開布包後裏麵是一張用油紙裹著的...借條。


    “這是陛下向蜀王借錢的借條,請秦總督轉交給蜀王殿下。”


    秦良玉接過借條後仔細看了看,隨後鬆了口氣。


    時隔一年,崇禎終於將借條補上了。


    張同敞繼續說道:“有了這張借條,蜀王就沒辦法向秦總督催債了。至於犒賞三軍多少銀子,陛下說讓秦總督自行定奪。”


    秦良玉怔了怔,對這個消息的真實性有些懷疑。


    自行定奪的意思是給將士們發多少銀子,什麽時候發都由她說了算。


    她雖然是四省總督,但權力還沒大到這個程度。


    “不用懷疑,”張同敞忽然收起笑容嚴肅起來:“秦總督接下來將麵臨至少兩場至關重要的惡戰,說難聽點這些銀子都是買命錢,所以陛下才會讓秦總督自行做主。”


    秦良玉點點頭,將借條小心翼翼的收好。


    幾人回到屋裏分別落座後,張同敞率先問道:“聽聞秦總督正在攻打武關,戰況如何?”


    “哎,”秦良玉歎了口氣,“情況不妙啊!武關易守難攻,而我又缺少攻城的大炮,所以隻是做出了一副進攻武關的樣子,並未真正攻打關隘。”


    “李闖賊和獻賊主力現在何處?”張同敞繼續問。


    “李闖賊主力在阜陽,汝南一帶,獻賊主力好像在六安附近。”


    “嗯,”張同敞點點頭,“陛下特意讓我轉告秦總督,要防備李闖賊和獻賊再次入川。”


    秦良玉微微一笑:“放心吧,我早有應對。”


    二人又聊了一會軍情,秦良玉話鋒一轉問道:“別山(張同敞字別山),陛下是如何知道雲南土司會叛變的?如果消息無誤的話,我得盡快組織率領川兵主力回川,隨時準備平叛。”


    “不可,”張同敞搖頭,“現在湖廣的戰事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決不能輕易退兵。”


    “那雲南那邊...”秦良玉愁容滿麵。


    她當然知道湖廣戰事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此戰若勝,大明朝與流賊的攻守之勢就會轉換。


    此前流賊攻,大明守。


    此後雙方會進入相持階段,或者變成大明攻,流賊守的局麵。


    可如果不將主力撤回四川的話,川中兵力空虛,一旦雲南生變,四川就有危險了。


    張同敞站起身對著秦良玉說道:“雲南的事就交給黔國公吧,他們沐家鎮守雲南兩百多年,肯定有平叛的辦法。”


    “也隻能如此了。”秦良玉歎了口氣。


    二人又閑聊了一會,秦良玉忽然想起一件事,她轉頭問張同敞:“馬士英怎麽樣了?”


    “馬士英雖然損兵折將,但太子殿下念其守鳳陽有功,於是讓其戴罪立功。”


    秦良玉沉默片刻後右手錘了下桌子:“馬士英有五萬大軍,不但不主動出兵收複河南,反而被流賊打的損兵折將,太子殿這麽做是不是太...仁慈了?”


    張同敞搖頭:“並非仁慈,而是有苦衷。現在南京朝廷表麵上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尤其是東林黨和南京勳貴,為了爭奪權力鬧得不可開交。”


    “馬士英並非東林黨,如果奪了他的兵權,受益的是東林黨和勳貴。”


    “為何?”秦良玉對黨爭不太了解,於是開口詢問。


    “因為太子殿下身邊可用之人除了勳貴,就是東林黨。為了製約平衡各方勢力,殿下不能讓這個兵權落入他們手中。所以思來想去,隻有馬士英最為合適。”


    秦良玉不讚同張同敞的說法,她說道:“據我所知東林黨有好有壞,並非所有人都熱衷於黨爭。例如兵部的史可法,戶部的高弘圖,他們都是一心為朝廷做事的人,將這個權力交給他們又有何妨?”


    “哎,”張同敞苦笑一聲:“秦總督說的確實有道理,但太子殿下不敢冒這個風險,畢竟他們都是東林黨,對吧?”


    秦良玉想了想,點點頭。


    張同敞說的確實有道理,最難猜的是人心,善變的也是人心。


    “還有一件事,”張同敞說話的同時看向站在旁邊的馬萬年。


    馬萬年一臉茫然的向四周看了看,發現身邊沒有其他人,於是問道:“張大人有何指教?”


    秦良玉看不下去了,咳嗽一聲後說道:“他的意思是接下來所說的話是朝廷機密,你不能聽。”


    “哦,原來是這個意思。下次直接說啊,我腦子笨,轉不過彎來。”馬萬年嘿嘿一笑,轉身走出房間並順手關上了房門。


    見馬萬年離開後,張同敞伸手從懷裏拿出一摞信件。


    這些信件都裝在信封裏,信封的外麵空空如也,沒有寫字。


    封口處卻被漿糊粘死,不知道裏麵裝了些什麽。


    秦良玉不明所以,指著信封問:“這裏麵是什麽?”


    “隻有錦衣衛才能看懂的密信。”張同敞回答。


    “這麽多信都是給誰的?信上又寫了什麽?”


    “秦總督不用考慮那麽多,隻需想辦法讓此信落入獻賊手中即可。這是廣東錦衣衛指揮使馬吉翔托我辦的事,他說是奉旨行事。”


    “哦,”秦良玉接過那一摞密信承諾道:“放心,我這就安排人去辦。”


    “那多謝秦總督了。”


    “無妨,舉手之勞而已。你是張文忠公的後人,我秦良玉當奉為上賓,走,跟我喝酒去。”


    “酒就不必了,”張同敞麵有愧色,“太子殿下要我送達完旨意後立刻回南京,說是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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