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


    鳳太後心情愉悅地拿了剪子,在修剪花枝。


    容翎見她心情很好的樣子,忍不住問道:“母後可是有什麽喜事麽?”


    鳳太後聞言,含笑地看了她一眼,嘴上卻道:“哪有什麽喜事?”


    容翎識趣地沒再多問,但心裏卻感到奇怪,母後今日為什麽對她這麽和顏悅色?


    想到一件事情,她故作天真地說:“母後,您聽說了嗎?那榮安縣主殺了兩條人命呢,其中一個,還是她的妹妹,您說,她怎麽就那麽惡毒啊?”


    說起這件事情,鳳太後臉上的笑意,又更真切了一些,嘴裏卻歎著氣道:“哀家也聽說了,不過這當中,定是有什麽誤會吧?否則榮安縣主怎麽敢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來?”


    “可是外麵都在傳,聽說還有百姓堵在了朱雀街,要官府將榮安縣主繩之以法呢,如果不是榮安縣主殺的,怎麽所有人都說是她殺的?”容翎見母後果然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便多說了幾句。


    其實她與那榮安縣主,隻見過一麵,對她談不上喜惡,但她知道,母後討厭她,那她隻要說些榮安縣主的壞話,鐵定便能討得母後的歡心。


    “多半是以訛傳訛,那些百姓,怕是被人當槍使了。”鳳太後道,但心裏卻巴不得那些百姓們鬧得越凶越好,隻要鬧大了,禦史上奏彈劾,容楨迫於壓力,說不定就會退親,與那雲薇撇清關係。


    容翎道:“可兒臣聽過一句話,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那榮安縣主肯定也不是什麽好人,說不定,人就是她殺的。”


    鳳太後放下剪子,伸指戳了戳她的額頭,“人小鬼大。”


    容翎心裏一喜,親昵地挨著她。


    打發走了容翎後,鳳太後想了想,讓人去傳了鳳淮進宮。


    “不知姑母找侄兒何事?”鳳淮行完禮後,問道。


    看著這個親侄兒,鳳太後頗是滿意。


    整個鳳家,她最看好的便是眼前這個侄子了。


    不論是樣貌還是能力,都是鳳家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


    所以,不管鳳淮在外麵鬧出多大的事情,她都會出手,幫他壓下來。


    “你這小子,悶不吭聲地就幹了那麽一件大事,你想哀家怎麽犒賞你?”鳳太後和顏悅色道。


    鳳淮頓了下,“侄兒不明白姑母所指。”


    “別裝了,你讓人殺了雲家養女,嫁禍給雲薇一事,哀家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做得很好。”鳳太後笑道。


    鳳淮聞言,隻好道:“可惜,京兆府已經貼出了告示,為雲薇做了澄清,那些鬧事的百姓,也都被攝政王給壓下去了。”


    “什麽?”鳳太後的麵色沉了下去,“哀家怎麽沒聽說?”


    “姑母住在宮裏,對外頭的事情,自然無法及時獲悉,這些事情也才發生。”鳳淮解釋道。


    鳳太後眸底掠過陰沉。


    她還以為這次的事情,必能讓雲薇翻不了身,沒想到這麽快,就要被平息了嗎?


    “那京兆府做事怎麽那麽草率?他們不好好審理,便給那雲薇做澄清,真是豈有此理!來人,傳京兆府尹來見哀家!”鳳太後怒聲道。


    鳳淮道:“姑母別忙活了,皇上表弟已經傳見了那劉大人,這會兒應該還在禦書房,但是,劉謙可是攝政王的人,皇上表弟怕是也奈何不了他。”


    鳳太後一聽,冷靜了下來,歎著氣道:“如此一來,那雲家的養女和丫鬟,豈不是要枉死了?真是可憐啊。”


    鳳淮暗暗撇了下唇角,太後姑母還真是虛偽得很。


    “但是雲薇也確實不是真正的凶手。”他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


    鳳太後一滯,睨了他一眼,“雲薇不是真正的凶手,那你告訴哀家,誰才是?你麽?”


    鳳淮摸了摸鼻子,“姑母說笑了,侄兒怎會是凶手?凶手是另有其人。”


    “是誰?”鳳太後不解。


    雲家養女,不就是他殺的麽,他怎麽又說凶手另有其人?


    鳳淮失笑道:“姑母該不會以為,侄兒會親自動手吧?侄兒養的那幫手下,是幹什麽用的?”


    鳳太後一愣,旋即嗔了他一眼,“你這個小子,慣會尋哀家開心。”


    “侄兒不敢。”鳳淮低下頭。


    “不管怎麽說,這件事情,你都做得不錯!雲薇就算不是凶手,但也惹了一身腥,你讓人四處傳播一下,就說雲薇這個殺人凶手,因為有攝政王撐腰,官府都拿她沒辦法,而迫於攝政王的威壓,隻能出告示為她澄清。”鳳太後徐徐道。


    鳳淮眉頭皺了下,臉上有些為難。


    鳳太後見了,不悅道:“怎麽,這點事情,都幹不了?”


    “非是侄兒幹不了,而是攝政王實在是手眼通天,派了人四處蹲點,捉拿散播謠言者。”鳳淮無奈道,“侄兒派去的人,已被抓了不少。”


    鳳太後心頭惱火,容楨為了雲薇,還真是煞費苦心。


    ……


    從慈寧宮離開後,鳳淮便直接出了城。


    他麵色陰沉地踢開了別院的門。


    下人被嚇得跪了一地。


    海棠也是惴惴不安。


    “海棠,你跟我進來!”鳳淮命令道。


    海棠隻好跟著他進了屋。


    剛進屋,海棠的脖子,便被他掐住了。


    “你是怎麽辦事的?殺個人,也那麽不利索!”鳳淮聲音陰冷極了。


    窒息的感受,令海棠的麵色漲成了醬紫色,但她並沒有掙紮。


    因為她知道主子並不會殺她。


    他隻是要發泄一下怒火而已。


    果然,下一刻,鳳淮便鬆開了她,拿出帕子,仔細地擦起了手指,而後,將帕子扔在海棠臉上。


    海棠木然著臉,將帕子扯了下來。


    “你不解釋一下?”鳳淮坐在椅子上,神色晦暗難測。


    海棠跪了下來,“主子息怒,屬下不知道哪裏做錯了。”


    “你不知道哪裏做錯了?”鳳淮的聲音,又抬高了幾個度,“好端端的,你說你為什麽要在那血帕外麵,包上油紙?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嫁禍的?”


    “屬下愚鈍,當時並沒有想那麽多。”海棠伏低身子。


    “你若真那麽愚鈍,便不可能活到現在。”鳳淮冷冷道。


    “主子,有人闖進來了!”


    正在這時,下人驚慌失措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鳳淮麵色微變,突然扯起海棠,讓她跨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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