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雲薇從望月樓出來後,並沒有立即回李府,而是去了就近的一間鋪子。


    那是她名下的一間成衣鋪,名叫織錦樓。


    雖然底下的鋪子,都有丁管事等可靠的心腹打理,但她有空時,也會去巡視。


    不過當她走到織錦樓時,竟看到了李曜廷和陳玉娘。


    隻是兩人的麵色都不怎麽好。


    他們的麵前,站著一個織錦樓的夥計,隻聽那夥計客客氣氣地說:“我們織錦樓招待不了二位,還請二位到別處去逛。”


    “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招待不了我二人?那其他人怎麽就能招待?”陳玉娘沉下臉。


    她聽聞這織錦樓,是全京城最好的成衣店,裏麵有頂尖的繡娘,她們能做出最時興漂亮的衣裳,深受京城貴婦、小姐的青睞,京城稍有身份的人,都以能擁有一件織錦樓的衣裳為榮。


    所以今日,她便興衝衝地拉著李曜廷來了這裏,也想買一件織錦樓的衣裳,好彰顯身份。


    未曾料到,他們剛到織錦樓,便被這夥計給攔了下來,不讓進。


    陳玉娘越想越氣。


    一個夥計罷了,也敢攔他們?


    “叫你們管事的出來!”陳玉娘怒聲道。


    夥計聞言,仍舊站著不動,臉上也未見絲毫慌張,他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織錦樓的客人,不但非富即貴,人品更是一流,二位顯然達不到我們織錦樓的要求,我們管事沒空接待二位。”


    夥計說得委婉,但陳玉娘還是聽出來了。


    這是覺得他們的身份不夠,人品也達不到要求?


    陳玉娘麵色一變,怒聲道:“你們這分明是狗眼看人低,卻還說得冠冕堂皇。”


    “你要這麽認為,我們也無話可說。”夥計無甚所謂道,擺明了就是不想讓他們進去。


    陳玉娘氣得心口起伏,轉頭去搖了搖李曜廷的手臂,泫然欲泣,“廷郎……”


    李曜廷的麵色也很難看。


    這般被驅趕,他人生還是頭一遭。


    若是平時,他定會好好教訓教訓這名夥計。


    但是他知道,織錦樓的衣裳,價格昂貴,最差的一件,都要百兩銀子,所以家底薄的,輕易都不敢踏進這間鋪子。


    如今李家賬房空虛,到這種地方,他總歸有些底氣不足。


    見夥計不讓進,他便就驢下坡,低聲勸道:“京城又不是隻有他一家成衣鋪子,我們到別處逛逛便是。”


    陳玉娘正等著他為自己出氣,想象著夥計一會兒鐵定會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模樣,未曾料到,李曜廷竟是這樣的反應。


    她不敢置信地瞪向李曜廷。


    她被人羞辱了,他非但不幫她,反而還勸她離開?


    若是這麽走了,她的麵子要往哪兒擱?


    “李曜廷,你還是不是男人?”陳玉娘一臉失望地質問。


    李曜廷麵色變了變,沉聲道:“別胡鬧!”


    可陳玉娘非但沒有消停,反而更生氣了,“你是不是舍不得銀子?才勸我離開?”


    李曜廷麵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剛要說什麽,卻看到了旁邊走過來的雲薇。


    陳玉娘見他愣在那裏,轉頭一看,在看到雲薇時,麵上一冷,卻故作好心的語氣勸道:“姐姐,你也是來逛這織錦樓的麽?不過我勸你還是算了,我和廷郎都不夠格進去,更何況是你……”


    她話音未落,卻見方才還驅趕他們的夥計,竟然一臉恭敬欣喜地迎了上去。


    “東……姑娘,好久沒來了,快請進。”說著話的同時,那夥計急忙跑了進去,“於管事,雲姑娘來了。”


    很快,一個管事模樣的女人,疾步迎了出來,看到雲薇,一臉的歡喜,“姑娘。”


    “於娘。”雲薇含笑點了點頭,看都沒看李曜廷二人一眼,跟著管事進去了。


    看到這裏,陳玉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雲氏憑什麽能被那夥計恭敬對待?


    而且夥計口中沒空接待他們二人的管事,竟然出現了,還對雲薇那麽恭敬熱情。


    李曜廷也感到驚詫。


    回過神來,陳玉娘不甘心極了,“雲氏肯定是用你的名頭,才得以進去。”想著,她拉住李曜廷的手,便往裏麵闖。


    但很快,先前的那個夥計出現,迅速將他們攔了下來。


    “二位怎麽還不走?我們織錦樓不歡迎你們。”那夥計一臉的不耐煩。


    陳玉娘怒恨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位是靖安伯,剛才進去的那位,可是他的夫人,他夫人能進去,為何他進不得?”


    夥計不甚在意地瞥了眼李曜廷,“那位雲姑娘能進,跟什麽靖安伯沒有關係,她是我們東家的朋友,自然是想進便進了。”


    陳玉娘噎住,雲氏竟然是織錦樓東家的朋友?她何德何能?


    織錦樓這麽大的一家成衣鋪,且隻做京中貴人的生意,可見那幕後的東家,能力卓絕,那樣的人,竟然和雲氏是朋友?


    人家瞧得上她?


    肯定是雲氏和他們串通起來,做的一場戲。


    李曜廷皺眉。


    他們竟然稱呼雲氏為姑娘,難道不知她已嫁作人婦?


    “我是你口中那位雲姑娘的夫君,她既是你們東家的朋友,你們怎敢將我二人拒之門外?”李曜廷沉著臉道。


    夥計一臉稀奇,“我們東家的朋友,是雲姑娘,跟你有什麽關係?而且我們東家說了,姓李和姓陳的,一律謝絕入內。”


    其實這並不是東家的意思,而是於娘吩咐的。


    但也沒差。


    他看這二人就是不順眼。


    李曜廷大怒,“你們東家是什麽意思?”


    “你聽不懂?”夥計一臉嫌棄,“自然是討厭你們。”


    李曜廷怒不可遏,揮拳要揍夥計,未料到,那夥計非但不躲,還將臉湊了上去。


    “快來人啊,靖安伯仗勢欺人啦——”


    李曜廷一驚,收回了拳頭。


    但夥計的一嗓子,已引來了許多人的目光。


    “那位就是皇上新封的靖安伯?這般仗勢欺人,可見人品。”


    “人家是殺敵殺紅眼了吧,見人就想打。”


    “他還當這是在邊關呢?”


    竊竊私語的聲音傳來,李曜廷的麵色一陣青一陣紅。


    陳玉娘覺得有些丟臉,也不再鬧著要逛織錦樓了,拉著李曜廷的手,快速走了。


    站在樓上的雲薇,目睹了這一切,並沒有說什麽,轉身進了內堂。


    於娘跟在身後,有些惴惴不安。


    進了內堂後,她立即請罪道:“主子,於娘自作主張了,還望主子恕罪。”


    雲薇聞言,目光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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