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嗣複,字繼之,又字慶門,虢州弘農人,唐朝宰相,戶部尚書楊於陵之子。出身於弘農楊氏越公房,八歲能文,主考官權德輿錄為進士,二十歲登博學宏詞科,受到宰相武元衡賞識,與“牛黨”的牛僧孺、李宗閔情義相得,進退取舍,多與之同,累遷中書舍人,由戶部侍郎擢尚書右丞,封爵弘農伯。李德裕輔政,被黜為湖南觀察使,被貶潮州,後召為吏部尚書,於路病逝,卒贈左仆射,諡孝穆。


    楊嗣複,父親楊於陵少年有俊才,得到宰相韓滉的賞識,韓滉將女兒嫁給楊於陵,生下了楊嗣複。楊嗣複更是不遜乃父,七八歲就能下筆寫文,韓滉曾撫摸著楊嗣複的頭說:“你的名位超出你的父親,這是楊家的大幸。”就給他起字叫慶門。二十歲時進士擢第,二十一歲時又登博學宏詞科,被授予秘書省校書郎的官職,後升任右拾遺,在史館任職。朝廷因為楊嗣複深通禮學,改任其為太常博士,累遷至刑部員外郎。鄭餘慶擔任詳定禮儀使,奏請讓楊嗣複擔任判官,改任禮部員外郎。


    當時,楊嗣複的父親楊於陵為戶部侍郎,楊嗣複認為不便和父親在同一官署,請求換任其他官職,朝廷下詔說:“同司官員如果有大功以下的親屬關係,隻要不是連判和勾檢部門的官員或長官,就不在回避的範圍內。如果官署相同但負責的部門不同,即使是父子或者兄弟,也不需要避嫌。”後曆兩次升遷任兵部郎中,楊嗣複以庫部郎中的身份知製誥,並正式受任為中書舍人。


    楊嗣複和牛僧孺、李宗閔都是權德輿舉薦的門生,大家情誼相得,進退取舍多彼此相同。牛僧孺拜相,想提拔楊嗣複予以大用,但又因為楊於陵時任東都留守,未曾任相,就令楊嗣複暫代行禮部侍郎之職,楊嗣複選拔了68名貢士,這些人後來有很多成為了達官顯貴。


    唐文宗即位,授予楊嗣複戶部侍郎一職,楊嗣複因為父親年老多病,懇請辭官奉養父親,沒有得到允許。因父親去世免職,被起用為尚書左丞,這一年李宗閔罷相,其政敵李德裕輔政。楊嗣複被調出京城,擔任檢校禮部尚書、梓州刺史、劍南東川節度觀察等使。李宗閔再次入相,其年三月提拔楊嗣複任檢校戶部尚書、成都尹、劍南西川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事、觀察處置等使。


    楊嗣複被征召入朝擔任戶部侍郎、領諸道鹽鐵轉運使。和同事李玨一同以本官同平章事,擔任相職,楊嗣複領鹽鐵轉運使如故,進階金紫,封弘農伯,享受七百戶封邑。文宗因為當時幣輕錢重,問鹽鐵使如何處理這一問題,楊嗣複回答說:“這件事各個朝代處理都未能得當,隻能暫時禁止鑄銅,不能變法。變法會打擾百姓,並且不一定能革除弊端。”李玨說:“禁銅之令是朝廷常典,但沒有嚴格實行,還不如沒有這一命令。現在江淮以南,銅器泛濫,市井追逐利益的人,銷掉一緡錢,可以鑄成好幾個銅器,利潤翻了三四倍。遠方的百姓不知道法令,把這事作為常態。即使國家加爐鑄造錢幣,拿什麽來供應銷錢鑄器的弊端呢?因此禁銅的法令,不得不嚴厲起來。”


    楊嗣複和其他宰相在紫宸殿奏事,說:“聖明的皇帝在上,野無遺賢,陸洿上疏談論軍事,雖然和時事不符,但他的好意足可嘉獎。陸洿閑居蘇州多年,應當給予他一個官職。”李玨附和說:“士子裏追名逐利的人很多,如果獎賞陸洿,貪婪的家夥也知道自我勉勵了。昨天竇洵直議論政事,陛下賞賜給他錢帛,何況給陸洿一個官呢?”文宗說:“我是在獎賞竇洵直的直心腸,而不考慮他說的對不對。”鄭覃說:“他是否包藏禍心則未可知。”楊嗣複說:“臣深知竇洵直沒有邪惡的念頭,而所奏的給陸洿官職,還沒奉承聖旨。”鄭覃說:“陛下要防範朋黨。”楊嗣複說:“鄭覃懷疑臣結黨,那臣請求陛下放臣回家。”借此拜求罷免。


    李玨打圓場說:“這段時間以來的朋黨,最近消失了不少。”鄭覃說:“現在有些小的朋黨出現。”文宗說:“這些人基本都死完了。”鄭覃說:“楊漢公、張又新、李續這幾個人現在還活著。”李玨說:“現在有邊事論奏。”想借此轉移話題。鄭覃說:“議論邊事的安危,臣不如李玨;嫉惡如仇,則李玨不如臣。”楊嗣複說:“臣聽說左右侍從佩劍,彼此相互調笑。臣不知道鄭覃今日指誰是朋黨。”於是,他擋到香案前啟奏說:“臣待罪於宰相之位,不能申夔龍之道,隻能因朋黨被譏笑,臣請求陛下一定要罷免臣的相位。”文宗加以慰勉。


    這時的文宗正要把政事委任給楊嗣複,因此厭惡鄭覃的言語激切,這次爭論後來被稱為“紫宸奏事”。後過了一段時間,文宗在延英殿接見各位宰相,詢問符讖的由來,楊嗣複回答說:“漢光武帝喜歡根據讖書決斷大事,近代的隋文帝也相信這種言論。從此,這種學說日漸繁盛,但僅僅像班彪《王命論》所引述的,大約隻是借助這種意思來平定賊亂,並非真的重視它。”李玨說:“喪亂之時,輔佐的將相常常把符命神化;而在太平盛世,隻能借助人治。”文宗同意了他們的說法,接著又問:“天後(武則天)任用官員,有人從平民百姓到了宰相之位,這些人在當時是得力的大臣嗎?”


    楊嗣複回答說:“天後重視刑罰,而對於官爵看得很輕,這些都是為自己謀劃的計策。凡是用人之道,通過曆練才知道這個人是否有才。在艱難困苦的時候,有時需要進行提拔;而太平之日,不如根據資曆。古人提拔士兵當大將,這並非在太平時期發生,大概隻是迫不得已才任用這樣的人。”文宗又詢問新修的《開元政要》對事理敘述如何,楊嗣複回答說:“臣等還沒見過這本書。陛下如果想把它傳給子孫後代,那麽請求將它宣示交付給臣等,臣等一同參詳是否得當。玄宗有時愛好出遊打獵,有時喜好聲色,和貞觀時期的朝政不同,所以取舍要適當,才能流傳後世。”


    當時,皇帝在延英殿麵見宰相,史官是來不及知道的,楊嗣複就提議:“按照舊例,朝會聽政時,起居注在前;平時則不需要史官記錄。姚璹、趙憬都曾請求設立時政記事官,但沒能實行。臣請求再延英殿對宰相談論有關道德刑政之類的事情的話,委令中書省、門下省每天記錄,每個月交付給史官。”其他宰相不同意,此事遂止。


    文宗詢問延英殿的政事是由誰掌管每日的記錄和監修,李玨回應是其所管,宰相陳夷行說:“由宰相所記錄的事,宰相一定會自我誇耀,聖德便因此被掩蓋。臣之所以多次進言,是不想使得威權在臣下手中。”李玨辯駁說:“陳夷行這番話,是在懷疑宰相裏有人在出賣威權刑賞。不然,陳夷行為什麽自己擔任宰相還要說出這種話?臣多次上奏請求退職,如果能得到王傅的職位,這就是臣的幸運。”鄭覃說:“陛下在開成元年、二年的政事很好,三年、四年逐漸不如以前。”楊嗣複說:“元年、二年是鄭覃、陳夷行做宰相,三年、四年則是臣和李玨。臣蒙受聖恩提拔忝居相位,不能盡心竭力做好本職。鄭覃說‘三年之後,一年不如一年’,這是臣的罪過。即使陛下不誅殺我,我也要自求罪過。”便磕頭說道:“臣今天就向陛下告辭,不敢再進入中書。”說完立刻離開。


    文宗派宦官把楊嗣複叫回來,慰勞他說:“鄭覃失言,愛卿哪裏能到這種地步?”鄭覃就起身拜謝說:“臣性格愚鈍拙陋,說話沒有顧慮。近日事情也漸漸變好,雖不免有些不公,但也沒有特別不好的地方。臣也不是要單獨斥免楊嗣複,怎麽突然要這樣。楊嗣複有這樣的行為,這是他容不下臣。”楊嗣複說:“陛下不覺得臣才能低微,任用臣做中書侍郎。時政到底好不好,其責任確實在臣。陛下每月花費俸錢幾十萬,時下的新奇珍寶,一定會先賜給臣,那就是讓臣輔佐皇上,以期達到天下大治。既然一年不如一年,那不僅是臣應當有罪,陛下的聖德也遭到牽累。臣請求陛下任命別的賢才,準許臣退休。”文宗說:“鄭覃說的話隻是偶然,您何必引咎呢?”結果楊嗣複真的好幾天不去朝廷,上表請求罷免自己,文宗此時正要委任楊嗣複,因此罷免鄭覃、陳夷行的知政事之職。從此,朝政歸於楊嗣複一人之手。


    楊嗣複又加任門下侍郎,建言說:“使府官署太多,應當裁撤。”文宗問:“這樣不會讓有才之人屈沉嗎?”楊嗣複回答說:“有才的人自然不同尋常,淘汰掉那些無能者,優秀者才會顯露出來。”文宗說:“以前蕭複輔政,即使是難以開口的話也一定會進言,愛卿一定要記住這一條!”


    文宗去世,楊嗣複失去靠山,文宗指定敬宗之子陳王李成美為皇太子,結果神策中尉仇士良違抗遺詔擁立唐武宗,武宗即位並非宰相本意,武宗也因此薄待執政大臣。當年秋天,李德裕從淮南節度使之位被征召入朝輔政,楊嗣複被調出朝廷擔任湖南觀察使。第二年,武宗誅殺樞密薛季棱、劉弘逸,宦官上言:“薛、劉二人黨附楊嗣複、李玨,對陛下圖謀不軌。”武宗性急,立刻命令宦官去往湖南、桂管兩地誅殺楊嗣複和李玨。


    宰相李德裕、崔鄲、崔珙立馬請求開延英殿,並極言本朝舊事,稱大臣如果不是作惡顯著,不能加以誅殺,請求皇上三思,武宗思考了很久,動容道:“朕即位之際,宰相哪曾同心協力。李玨、薛季棱誌在扶立陳王,楊嗣複、劉弘逸誌在擁立安王(李溶),立陳王還可以說是文宗遺詔,楊嗣複擁立安王,完全是秉承楊妃的旨意。楊嗣複還給楊妃寫信說:‘姑姑為何不學武則天臨朝稱製?’”崔珙等人說:“這件事情不明,真假難辨。”武宗說:“楊妃曾得病臥床,她的弟弟楊玄思,曾得到文宗命令進入宮內侍疾一月有餘,就是趁此時傳達旨意。朕詳細問了宮裏的人,情狀明白,但我不願意宣示出來。假如安王得誌,我哪裏能有今天?”說完以後,武宗神色淒然,過了很久補充道:“但看在你們的麵子上饒恕他。”於是追還派到湖南、桂管的兩名中使,再把楊嗣複貶為潮州刺史。


    唐宣宗即位,起用楊嗣複為江州刺史,後征為吏部尚書,楊嗣複從潮陽還朝,到了嶽州得病,第二天就去世了,時年66歲,朝廷追贈楊嗣複為左仆射,諡號孝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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