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奕,唐初學者,唐相州鄴人,精天文曆數,生前多次表奏廢除佛教,都沒成功。


    傅奕,在漢王楊諒屬下任儀曹,楊諒欲起兵反叛朝廷時,問傅奕:“今茲熒惑入井,是何祥也?”傅奕詭對曰:“天上東井,黃道經其中,正是熒惑行路所涉,不為怪異;若熒惑入地上井,是為災也。”楊諒聽後很不滿意。不久楊諒果然兵敗,傅奕雖然幸免死罪,但也被貶到扶風郡任職。


    此時,李淵任扶風太守,曾以禮相待傅奕,後李淵即帝位,遂召他入京師,拜為太史丞。時任太史令的庾儉因其父庾質曾談論占候,違忤煬帝旨意死於獄中,他以此為鑒戒,並恥以數術進身,遂薦傅奕自代。傅奕遷升太史令後,卻屢次排毀庾儉,而庾儉並不懷恨他,人們都讚揚庾儉仁厚而稱讚傅奕率直。傅奕還讚助唐高祖設置參旗、井鉞等十二軍號,並修改漏刻,撰成《漏刻新法》,上奏朝廷,頒行於世。


    南北朝以來,佛教盛極一時,寺院遍及各地,僧尼人數與日俱增,鑒於這種情況,傅奕上奏《請廢佛法表》,請求廢除佛教。在奏表中,他首先回顧佛教傳入中國之前的情況,“竊聞八十老父,擊壤而歌;十五少童,鼓腹為樂。耕能讓畔,路不拾遺。孝子承家,忠臣滿國。庠序成林,墨翟、耿恭之儔,相來羽翊。乃有守道含德,無欲無求。寵辱若驚,職參朝位。”之所以會出現這一情況,傅奕認為主要是“當此之時,共遵李、孔之教,而無胡佛故也”。


    在傅奕看來,隻有遵從李耳的道家和孔子的儒家學說,才能使“天下大治”,這是站在儒家、道家學說的立場上反佛教的。他還列舉自佛教傳入中國後佛教盛行的弊病,請求唐高祖“定天門之開闔,更新寶位,通萬物之逵否,再育黔黎,布李老無為之風,而民自化;執孔子愛敬之禮,而天下孝慈”。為了說服唐高祖,他列舉了庖犧氏至漢高祖,曆二十九代,四百餘君,“但聞郊祀上帝,官治民察,未見寺堂銅像,建社寧邦”。因此,他請求將“胡佛邪教,退還天竺;凡是沙門,放歸桑梓;令逃課之黨,普樂輸租;避役之曹,恒忻效力。勿度小禿,長揖國家,自足忠臣,宿衛宗廟。則大唐廓定,作造化之主,百姓無事,為犧皇之民”。傅奕隨同《請廢佛法表》一起上奏的還有“益國利民”十一條,原文已佚。


    傅奕再次上《請除釋教疏》,主張禁斷佛教,在上疏中,又提出了“生死壽夭,由於自然”的唯物論觀點。在教權與皇權的鬥爭中,傅奕是站在了皇權的一方,進一步陳述了他反佛的思想。傅奕把國家的興衰治亂統統歸之於佛教,顯然是有失偏頗的,因為他隻看到了佛教“亂儒教化”的一麵,而對封建統治者利用佛教維護其統治則視而不見。


    傅奕的這次上疏引起了唐高祖的注意,詔令百官議論除佛之事,朝臣中信佛者較多,唯有太仆卿張道源支持傅奕的主張,而中書令蕭瑀帶頭發難,攻擊傅奕為妄說:“佛,聖人也。奕為此議,非聖人者無法,請置嚴刑。”但傅奕不畏權勢,與蕭瑀唇槍舌劍,激烈論爭。教徒明概等人也一味反對,明概在《決對傅奕度佛僧事》中說:“釋迦憫斯塗炭,哀其沈溺,陳經敦勸善以誘賢,製戒律禁惡以懲罪,皆令息妄歸真,還源返本。”佛教不僅是為了治天下而產生,而且其功能也並不比儒學差,“比手中原之地,上古之初,世樸時淳,書契未作,民澆俗偽,典籍方興。故周公不出於上皇,孔子唯生於下代,製禮作樂,導俗訓民,致治興風,匡時救弊,皆欲令止澆息競,返素還淳,出於釋迦,其揆一也。”蕭瑀最後一合雙手,喃喃地說:“地獄所設,正為是人。”那麽還有什麽必要排斥佛教呢?於是由傅奕引發的這場爭論終李淵一朝不了了之。


    唐高祖厭惡沙門、道士“苟避征徭,不守戒律”,又見寺觀“鄰接廛邸,溷雜屠沽”,認為傅奕的奏疏頗有道理,於是依從奏疏,事實上,由於寺院經濟的惡性膨脹,以及寺院內部的混亂等,世俗王權在利用佛教的同時,也不能不對佛教的發展加以遏製。李淵發布《沙汰僧道詔》,雖不像傅奕建議的那樣徹底廢除佛教,但其整頓、純潔宗教的想法顯然也是在一定程度上對傅奕反佛建議的回應,李淵說:“乃有猥賤之侶,規自尊高,浮惰之人,苟避徭役,妄為剃變,托號出家,嗜欲無厭,營求不息,出入閭裏,周旋閫閫,驅策畜產,聚積貨物,耕織為生,估販成業,事同編戶,跡等齊人,進違戒律之文,退無禮典之訓。至乃親行劫掠,躬自穿窬,造作妖訛,變通豪猾,每罹憲網,自陷重刑,黷亂真如,傾毀妙法。譬茲稂萎,有穢嘉苗;類彼瘀泥,混夫清水。”如此混亂與不潔,不進行整頓與淘汰怎麽行呢?於是李淵決定:“諸僧、尼、道士、女冠等,有精勤練行,守戒律者,並令就大寺、觀居住,官給衣食,勿令乏短。其不行精進、戒行有闕者,不堪供養,並令罷退,各還桑梓。所司明為條式,務依法教,違製之事,悉宜停斷。京城留寺三所、觀二所,其餘天下諸州,各留一所。餘悉罷之。”這就是李淵對傅奕建議的回應。


    傅奕病卒,享年八十五,他崇尚儒學和道家學說,反對佛教,曾撰寫了《老子》2 卷、《音義》,並搜集魏晉以來駁斥佛教的言論,撰寫了《高識傳》10 卷。臨終時告誡他兒子要學習老、莊之道和周、孔學說。傅奕雖精通陰陽術數之書,但他本人並不相信,所以平素患病,也從不求醫服藥,任其自然。為人一向謹慎,“既職占候,杜絕交遊,所奏災異,悉焚其稿,人無知者”,故沒留下來任何著作。


    傅奕作為中國第一個反佛主義者,對後世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傅奕生平“雖究陰陽數術之書,而並不之信”。其生性豪達,一次醉酒,臥倒在床,他驀然坐起說:“吾其死矣!”遂為自己作墓誌曰:“傅奕,青山白雲人也。因酒醉死,嗚呼哀哉!”至此方有墓誌一說,故幼學瓊林中有記載:挽歌始於田橫,墓誌創於傅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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