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時漾雖然和大家一個年級,但看著比同齡人都要稚嫩顯小。


    她是中途轉學過來的,前排已經沒有空座。


    後排也就隻剩傅景川旁邊還有個空座。


    那時傅景川人長得高,也不喜和人打交道,因此一直自願坐的最後排角落,一個人獨坐。


    時漾轉學過來教室暫時沒有多餘的空座,班主任不得不把時漾安排坐他旁邊。


    但那時因為傅景川成績好,班主任也了解他不喜和人同桌的性子,還是很照顧他的感受,在時漾簡單的自我介紹後,班主任在環視一圈發現隻有他旁邊還有空座,還是客氣問了他一聲:“傅景川,讓時漾坐你旁邊吧?”


    她話音一落全班一下嘩然,一個個回頭看向傅景川,又忍不住看向講台上的時漾。


    傅景川也忍不住往講台上的時漾看了眼。


    大家的反應顯然讓她有些局促不安,看他的眼神帶了幾分忐忑。


    傅景川一眼看穿她的忐忑,估摸著是把他和專門欺負弱小的校霸等同了起來。


    畢竟個頭高大、最後排獨坐,老師討好詢問能不能坐他旁邊、全班嘩然,幾個因素一串聯起來,確實有那麽幾分讓老師同學忌憚的成分在。


    傅景川那時雖不喜歡有人打擾,但偌大個教室也確實沒別的地方給新轉學生安排空座,總不能讓人站教室門口上課,因此也就點了個頭算是同意。


    他那時並不知道他點的這個頭會給時漾帶來多大的麻煩。


    他的同意再一次讓全班嘩然。


    他們不敢明目張膽地看他,就一個個偷偷打量時漾,似乎想從她身上找出他沒有反對的理由。


    眾人的反應讓時漾越發坐實了他是人人忌憚的校園惡霸的猜測,神色越發地忐忑不安,在他旁邊坐下時都小心謹慎地盡量不碰到他。


    傅景川至今仍然記得她在他旁邊坐下時不小心碰到他手肘,她尷尬且緊張的道歉,連聲的“對不起”裏藏著小心翼翼和懊惱, 瞪得圓大的眼睛也有點不知所措,大概對於他是校園惡霸的猜想已很深入她心。


    傅景川沒有刻意去打破她的這種猜想,沒有這個必要,也沒有這個習慣。


    因而對於她連聲的道歉,他隻是冷淡回了聲“沒關係”,但這樣的冷淡顯然已經讓時漾放心不少,眼神裏藏著的忐忑慢慢變成了拘謹。


    這是傅景川經常看到的眼神。


    他雖不是凶神惡煞的長相,但看著也確實不是好相處能交心的那一類,因此即便在後來相處久了慢慢熟識了一些以後,時漾對他的不安雖沒有了,但在他麵前的那種局促拘謹一直在。


    傅景川不知道今天時漾說的,“不是隻有你的員工會怕你,我一樣會怕你”是不是那時就埋下的。


    他那時就知道她麵對他時的局促拘謹,但從沒有想過去正視和解決,他沒有這個意識,也不覺得有這個必要。


    盡管那個時候,他已經習慣性地經常靜靜看她,尤其期中考試後調座位,她被調到了前麵,他常常在上著課,視線總會不自覺地轉向她認真聽課和做筆記的側顏,一看就是一個長長的走神。


    傅景川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一種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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