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辰不理解,為什麽要調查時漾的童年背景,有什麽事直接問不就好了嗎?


    他記得傅景川和時漾雖然是離婚了,但也沒鬧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啊。


    傅景川沒有解釋的意思:“你查就是。”


    柯辰:“那我可以直接問時小姐嗎?”


    在他看來這是最簡單直接的解決辦法了,沒想著傅景川懶懶抬眸掃了他一眼:“我看著像沒長嘴的樣子?”


    柯辰不敢吱聲,傅景川還真就是長了副沒長嘴的樣子。


    傅景川一眼看出他在想的什麽:“你那什麽表情?”


    柯辰當下挺直腰背:“沒什麽。”


    而後拍胸脯再三保證:“我一定會調查清楚。”


    保證完又忍不住好奇:“傅總,我能問一下查這個做什麽嗎?”


    問完又怕傅景川發飆,趕緊找補道:“這樣我好有針對性地調查清楚。”


    “不需要你的針對性。”傅景川直接否了他,“就了解一下,她和家裏人的關係怎麽樣,是不是時家的親生女兒,幼年時有沒有過什麽特殊經曆之類。”


    “啊?”柯辰再次困惑,好奇的毛病再次犯了,“查這個做什麽?”


    話音剛落抬眸便撞上了傅景川靜冷的眼神,當下閉上了嘴。


    “我馬上去查。”好一會兒,柯辰才鎮定答道。


    “明天給我反饋。”


    傅景川說完就關了視頻,耳邊重新歸於平靜。


    傅景川看了眼手機屏幕,轉頭看向時漾緊閉的房門,腦海中浮現的卻是上午時漾看到上官臨臨手串時的怔然神色,那是一種純然空茫的神色。


    傅景川不知道時漾為什麽會露出那樣空茫失神的神色,看著……像是認得那東西,但在他後來和她的對話裏,她卻是否認的,隻是那種否認裏還是帶著他不熟悉的茫然,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露出那樣的神色。


    手機在掌心輕輕轉動著,長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壓著手機。


    傅景川很清楚,其實未必就是時漾像沈妤,是他總在有意無意地把時漾和沈妤合為一體。


    哪怕隻是一個眼神,一個細節,她們任何一個可能的相似點都會讓他心頭劇跳,生怕錯過什麽。


    傅景川不知道他為什麽執著於把兩人看成一個個體,哪怕時漾已經明確否認她不是沈妤,但傅景川很清楚,他根本無法接受時漾以外的人成為沈妤。


    幼年的沈妤陪他度過了他人生中最黑暗最孤獨無助的歲月,那段歲月裏的小沈妤太過美好,這種相似的美好和心安他隻在時漾身上見過。


    時漾怎麽可能不是沈妤?


    她怎麽能不是沈妤?


    掌心裏轉動著的手機一收,傅景川倏然站起身,他給沈妤的哥哥沈清遙撥了個電話,電話剛響了兩聲就被掐斷了。


    傅景川看了眼牆上的鍾,這個時間點國內已是深夜,沈清遙估摸著早已睡下。


    傅景川知道他不應該再繼續打擾,事情沒有緊急到非要吵醒沈清遙,但理智是一回事,內心鼓噪著的情緒讓他長指再次按下了那個電話。


    手機在漫長的響鈴後終於被接起。


    “哪位?”簡短低沉的男嗓已隱約帶了絲被吵醒的不悅,但骨子裏的教養讓他沒有選擇直接發飆。


    “是我。”傅景川語氣也平靜,嗓音同樣的短促簡單。


    還未完全清醒的沈清遙眉心擰了擰,邊揉著眉心邊朝牆上的時鍾看了眼,眉心擰得更深了。


    “這個點給我電話,有事?”


    “嗯。”傅景川人已踱步到落地窗前,“我現在瑞士蘇黎世,前幾天遇到了個疑似沈妤的女孩。”


    “沈妤?”沈清遙當下坐起身,低沉帶睡的嗓音也瞬間跟著清醒不少,“在哪兒遇到的?她現在人在哪兒?”


    傅景川:“在輝辰酒店。”


    沈清遙:“有她的聯係方式嗎?”


    “沒有。”傅景川看著窗外的理工大學,“不過我湊巧看到了她的工作牌,她現在應該是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建築係的學生。”


    “你方便的話,明天過來一趟吧。”傅景川說。


    “行,我明天過去。”沈清遙沒有絲毫猶豫,“人你幫忙留意著點,家裏其他人先別通知了,省得到時又是空歡喜一場。”


    “我知道。”傅景川點頭,“到了給我電話,我在輝辰酒店。”


    沈清遙:“好。”


    傅景川掛了電話,手機重新收回掌中,他朝窗外的理工大學看了眼,緩緩轉過身,看向時漾緊閉的房門,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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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裏,時漾正單手托腮坐在桌前,有些失神。


    她本來是要畫設計圖的,紙筆攤開,人卻沒怎麽進入狀態,思緒有些亂,一會兒是停車場裏傅景川失控強吻她的畫麵,一會兒是她替他掩飾時兩人嘴唇不小心相碰,他看她的眼神,以及猝然低頭吻她的樣子,那種掌控全局下難耐又溫柔的樣子一下把她帶回了同學聚會那一夜,他送她回家的時候,兩人也是這樣不小心眼神撞上,而後慢慢吻到了一塊,那天晚上的渴求是真實的,失控也是真實的。


    時漾是懷念那一夜的傅景川的,他的眼神裏分明藏著秘而不發的濃烈情意,但她不知道這份濃烈為什麽會在後來相敬如賓的生活裏看不到了,是因為那天晚上也是把她當成了沈妤嗎?


    時漾想到了上午偶然撞見上官臨臨時,傅景川看到她手串時怔然的神色,胸口有些悶,但悶堵之餘,思緒又落回了那種熟悉的茫然。


    她想到了上官臨臨腕上帶著的那串手串。


    時漾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盯著那條手串失神,明明她從來沒見過,可是看到它的那一瞬,她腦袋卻像陷入了某種迷霧中,茫然又無措。


    時漾解釋不清當時的心情,哪怕是現在想起來,她依然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思緒會像被凝滯了般,對著那個從沒見過的東西失神。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和她缺失的那部分記憶有關,她甚至會忍不住去想,難道她真的和沈妤有什麽關係?


    時漾覺得自己瘋了,不知道是不是受傅景川影響到了,要不然怎麽會突然萌生這樣的猜測。


    沈妤和傅景川一樣,是西城人,但她不是,她是在北方被她爸爸時林撿到的,他們隻是後來一家人搬到了西城住,她和沈妤根本沒可能有聯係。


    可偏偏這樣的猜測瘋了般在心裏瘋長,時漾控製不住,鬼使神差的,她拿過手機,給時林回撥了個電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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