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越音色一貫如常,清朗淡然,可細聽多了點不明的意味,“以後不會讓人欺負你了。”明明是冬天,宋思陽卻熱得腦子昏昏沉沉,他從來沒跟任何人這樣親密的擁抱過,太過於瓷實的貼合讓他產生了一種會和褚越骨血相融的錯覺,但與此同時他又有幾分隱晦的竊喜和興奮。他喜歡被褚越這樣抱著,卻不知道褚越為什麽突然抱他。宋思陽思來想去,覺得褚越應該是在安慰他,吸了吸鼻子,局促地嗯了聲。他小心翼翼地將垂在兩側的手抬起來回抱住褚越,因為不想讓褚越掛慮,輕輕地拿手拍褚越的背,甕聲甕氣說:“你不用擔心,我沒事的,額頭也不是很痛......”他又小聲地做保證,“我以後不會跟別人打架了。”說完在心裏無聲做補充但如果聽到他們說你壞話,我還是會要求他們跟你道歉。受傷也沒關係。兩道緊密交疊的身軀投射出眷戀而又曖昧的影子,久久不曾分開。雖然宋思陽不讓褚越去查這件事,但褚越還是去調了監控,在屏幕裏見到宋思陽被人按著腦袋撞在牆上時,他沒有多說什麽,唇瓣卻一寸寸地抿緊了。姚家和褚家都是響當當的大家族,褚越也從來不否認家世在方方麵麵帶給他的便利,但本家勢力再大,要在明麵上讓人退學未免落人口舌,再者事情牽扯到宋思陽,做得太過明目張膽的話最終吃虧的還是宋思陽。所以他隻是找到寸頭一等人,客客氣氣地要他們同宋思陽道歉。寸頭他們雖然不服,可到底心虛,再加上宋思陽沒有將他們議論褚越的話說出來,也就佯裝誠意地致歉。這件事就這麽翻篇了。隻是在事情過去大半年後,宋思陽卻聽說寸頭幾人在俱樂部出了事,不知道怎麽的就跟一群混混動起手來,全都負了傷,寸頭傷得最重,鼻骨被打歪了,斷了兩根肋骨和一條腿,鼻青臉腫躺了三個月都沒能下地。宋思陽將聽來的八卦告訴褚越,感慨道:“那得多疼啊.....”他是不記仇的人,雖然很討厭那幾個人編排褚越,可也不會幸災樂禍。褚越對此不怎麽感興趣,隻是摸了摸宋思陽完好無損的額角,並未接下這個話題。這些都是後來的事情了。沒有人會懷疑到褚越和宋思陽身上。高二上學期將要結束,學校幾個社團聯合舉辦了晚宴。褚越自然在受邀的名單之中,而作為褚越跟班的宋思陽也沾光收到了請帖。高一時也有類似的活動,但褚越不愛湊熱鬧並未參加,這次是宋思陽第一次收到邀請,他隻在電視劇裏看過類似的場景,有點緊張又有點興奮,追著褚越問晚宴是怎麽樣的。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跟褚越的關係越來越親密,特別是在打架事件過後,他能明顯感覺到褚越對他更加優待了些,為此宋思陽暗暗高興了許久。褚越瞧出宋思陽的好奇,答道:“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可宋思陽又起了怯意,翻弄著請帖沒有立刻回答。參加晚宴的學生非富即貴,打個不恰當的比喻,他和那些人的區別無異於貧民窟和銷金窩,去參加晚宴格格不入不說,也許還會被看笑話。宋思陽想了想道:“還是不了吧.....”褚越輕而易舉猜到他的顧慮,替他做了決定,“你跟著我去,沒有人敢多說什麽。”宋思陽隻要待在褚越的羽翼下,外界的所有狂風暴雨都傷害不到他。他翻開著精美的請帖,仍是躊躇不定。褚越輕聲說:“你不去的話就留在家裏。”宋思陽果然上鉤,“那你呢?”“我找別人和我去。”宋思陽一聽到褚越要找其他人作伴,遲疑不翼而飛,嘟囔道:“那我要去。”想要拿捏宋思陽太過於簡單,褚越垂眸彎了彎唇。他想,宋思陽就該永遠這樣簡單純粹。--------------------讀者(指指點點):褚少,你的貴在自持呢?小褚(冷漠):我降價了。第30章 參加晚宴必不可少的就是禮服,宋思陽衣櫃裏的衣服雖在褚越的示意下換了一批,但正兒八經的西裝卻沒有。褚越各式的服飾卻多不勝數,塞滿了兩個衣帽間,倒不是他有多在意外貌,隻是每當換季各大品牌都會主動將最新的款式送上門,久而久之也就堆了不少,幾乎都是全新沒怎麽動過,年末會有專人上門打理清掉一批,次年又會有新的填進來。宋思陽節儉慣了,他的意思是無需浪費錢再做成衣,在褚越的西裝裏隨便挑一套就可以,褚越沒說可也沒說不可,任他到衣帽間裏挑選。琳琅滿目的服飾讓宋思陽目不暇接,縱然早就知道褚家家大業大,但他還是暗暗在心裏感慨,同樣都是兩隻手兩隻腳,他幾套衣服能輪著換穿好幾年,褚越的衣櫃裏卻皆是嶄新的高定,有錢人的奢靡果然難以想象。他這看看那看看,卻遲遲下不去手,最終挑了件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已經拆封過的墨色西裝,轉身問褚越,“這套可以嗎?”褚越看了眼,示意宋思陽換上。宋思陽身量較褚越纖細,西裝穿到他身上雖不至於鬆鬆垮垮,但還是一眼就能看出這件衣服並不屬於他,褲腳稍稍長了點,他怕弄髒了布料,下意識蹲下去卷了卷,這下就真是不倫不類了。褚越不禁想起宋思陽剛來褚家那會,對方穿著沒有熨平的短袖和洗得發白的牛仔褲,雖樸素純真,但難免有幾分失禮,可現下就算宋思陽做出卷西裝褲褲腳這樣犯點傻氣的動作,他竟然也奇妙地琢磨出幾分趣味。時間當真能在不知不覺中改變很多東西。都說合身的衣物才能襯出一個人的氣質,褚越卻覺得寬鬆也有寬鬆的韻味,空蕩蕩的衣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讓人忍不住聯想裹挾在布料下的身軀哪處起伏哪處平坦,有欲蓋彌彰之意。特別眼下宋思陽身上穿著的曾是他穿過的衣物,仿若他穿越了時空借由這套著裝撫摸到柔韌的軀體。褚越的眼神漸深,最終猶如河流入海一般將所有湧動都埋藏在浪潮下。宋思陽沒穿得這麽正式過,很是不自在,察覺到褚越的目光,局促地抓著衣角,小聲問:“是不是很奇怪?”他話是這樣問,眼裏卻明晃晃地希望得到褚越肯定的讚賞。褚越讀懂了他的渴望,緩步上前去,用目光做畫筆一寸寸描摹宋思陽的身軀,仿佛當真在很仔細地思考宋思陽的詢問。宋思陽小學生罰站一般筆直地站著由褚越打量,他覺得褚越的眼神太深沉,明明隔著兩層衣物,他卻像是赤身裸.體地站在對方麵前。他因自己荒唐的想法而喉嚨發緊,兩頰不自覺地泛起了紅暈。早知道就不問褚越了。宋思陽有點受不了地想動,褚越先一步繞到他的身後,掌心忽而貼在他的後腰處。他的背猝然挺直了,呼吸也隨之一凝。褚越語氣正經,“有點寬了。”宋思陽鼻息灼熱,從喉嚨伸出發出含糊的一個單音,“嗯....”聽起來不像是在附和褚越的話,反倒像是在撒嬌,又或者隻是單純地在喘氣。而褚越似乎為了印證自己的說法,雙掌都貼了上去,用手做量尺,十指微微用力擒住那截勁瘦的腰身,收緊,將宋思陽的腰部盡收掌心。被碰的部位敏感,這個姿勢又太過於親昵,宋思陽莫名有些腿軟,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可因為對方是褚越,他並未有任何抗拒的意圖。褚越站在他身後,站得很近,近到說話間氣息都輕輕地灑在他的後頸上,“你喜歡這套?”宋思陽是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戰戰兢兢的草食動物,袒露脆弱的後頸對他而言是很危險的事情,他身體繃直了,天馬行空想象著會有尖銳的獠牙咬破他頸部的血管,但事實上他身後隻有一個褚越,而褚越隻是很正常地在問他問題而已。是他在胡思亂想。宋思陽強迫自己屏退亂七八糟的想法,澀聲回:“喜歡.....”褚越垂眸盯著白皙的皮肉,幽深的目光像是草原裏盯上獵物的獅子,等待著時機一擊即中。他感覺到宋思陽有些緊張,也意識到自己操之過急,因而斂去不自覺散發的攻擊性,語氣放輕了些,“明天讓人送你的尺碼過來。”褚越慢慢將擒著宋思陽腰部的手收回,並非一下子抽離,而是十指貼著腰身很緩慢地一寸寸挪開,等到褚越的雙手徹底離去時,宋思陽憋著的一口氣終於吐出來。宋思陽的臉已經紅得不像話,連耳垂都是紅的,小聲說:“不用重新做的.....”褚越掠了一眼對方卷起的褲腳,問:“你想這樣去?”宋思陽想了想說:“可以改一改。”他將勤儉持家的理念貫徹到底,但很明顯褚越並不差這點錢,沒有答應他的提議。直到晚上躺下來,宋思陽仍感覺被褚越握過的腰身有種緊實感。雖然褚越在做這個動作時十分的正大光明,但他仍隱隱覺得那時的氣氛太過於曖昧濃鬱,已經超越了普通朋友可以接觸的範圍。想到褚越那雙玉砌般的手,他臉頰又開始發燙,既希望是自己多心,又懵懵懂懂地希望是別的什麽。到底是什麽,他也說不清。學期末轉眼到來,宋思陽的小考比之上學期有了很大的進步,雖離追趕上褚越還有很大一段距離,但總算不再是吊車尾。社團組織的晚宴定在一個下了小雪的夜晚。還未出門時宋思陽就很緊張,他換好了衣服去找褚越,驚訝地發現褚越穿的是那天他試過的西裝,如此一來,兩人身上穿著的便是同款。褚越正在別袖扣,桌麵上放著個絲絨盒子,示意宋思陽過去。宋思陽目不轉睛地盯著褚越,對方身量高挑頎長,氣質冷清,穿什麽都有獨特的氣韻,他又低頭看看自己,半是好奇半是欣喜地問:“你怎麽也穿了這個?”褚越輕聲反問:“隻準你喜歡,不準我喜歡?”宋思陽連連搖頭,“不是.....”褚越打開桌麵的盒子,裏頭裝著一枚小巧的鑲了鑽雪花形胸針,做工十分精美。宋思陽以為這是褚越的裝飾物,不曾想對方卻自然而然地將胸針別在他左側的衣領上,他訝異道:“這是給我的?”褚越頷首。宋思陽受寵若驚,摸了摸冰冰涼的胸針,心裏喜歡,卻也覺得太過於貴重,不安道:“還是你戴吧,我怕弄丟了。”若是丟了怕是把他賣了都還不起。褚越淡淡說:“不喜歡就丟掉。”宋思陽拆胸針的手一僵,連忙道:“喜歡,很喜歡。”他想了想又說:“等宴會結束我就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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