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陸佑安, 別人都叫我天才。其實, 我覺得天才比我厲害多了, 我隻是運氣比較好,成了天才的學生。


    比如程晨老師, 他十二歲上大學, 二十歲博士畢業, 之後一直在國家科研所工作, 我見他的機會也越來越少;又比如天睿哥哥, 他初中隻念了一年,直接考進了美國最好的大學, 現在掌管著淩雲計算機的研究中心, 是我心中的偶像。


    跟他們相比,我隻是個腦瓜子還算靈活的少年。


    從記事起,我就知道我爸最愛的人不是我, 而是我媽。


    我最喜歡的人就是我媽媽了,她漂亮、聰明、溫柔、善解人意,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當然, 我還有非常疼愛我的爺爺奶奶, 以及兩個我爸爸收養的哥哥和姐姐。他們雖然比我大很多, 但是一直都很愛護我。


    我姐是軍中的霸王花,我哥是醫學院最受歡迎的男生,而我站在我的大學同學中,是個不起眼的豆芽菜。


    除了小學跳級之外,我初中和高中, 包括大學都是正常升學的,沒有再跳級。因此,我的同學都比我大四、五歲。還好大三的時候我個子竄了起來,不然站在同學之中,我還是有些身高上的不自信。


    “佑安,馬上就要大學畢業了,你真的不準備讀研究生了?聽說,你把學校的報送名額都給推了。”


    寢室裏年紀最大的寢室長洗了一盤子水果端進來,宿舍的書桌上擺了一桌子的鹵菜、涼菜、花生米,當然旁邊少不了有幾瓶啤酒。


    六月是各大高校畢業的時節,他們508寢室的所有成員今天順利完成了畢業答辯,不久之後就要各奔東西。


    陸佑安順手從盤子裏拿了一個香梨,“我又不喜歡念書,不讀了。”


    寢室裏年紀排第二的是個綽號名叫“眼鏡”的男生,他考取了本校的數學專業碩博連讀,未來很多年還要繼續在這所學校學習。聽了陸佑安的話,他的眼鏡片閃過一道光。


    “拿了天文學、數學、經濟學、計算機軟件與編程四個學位證書的人說自己不喜歡念書,你們聽聽,別扭嗎?”


    經過四年的磨合,他們早就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平時眼鏡的話最少,今天喝了點酒,反而成了話嘮。


    “佑安,有你在,我就從來沒有拿過第一。”


    陸佑安擺了擺手,“二哥,你記錯了,我們有一次考試並列第一。”


    老三最不愛學習,他灌了半瓶啤酒下肚,嗖地一下站了起來,“解脫,是肯承認這是個錯;我不應該還不放手,你有自由走,我有自由好好過……嗝!”


    陸佑安手中的香梨啃了一半,奇怪地看向大哥和二哥,“三哥真的失戀了?他不是跟他女朋友親梅竹馬、兩小無猜嗎?”


    他的話刺激得老三把剩下的半瓶啤酒灌了下去,啪的一聲,啤酒瓶放在桌上。


    “她想要留在北京,嫌我窮,沒能力給她更好的未來。”


    陸佑安飛快啃掉剩下的半隻香梨,他拿過一個杯子,給三哥倒了一杯啤酒,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三哥,端著!我們寢室四個人,誰不知道三哥你最有擔當。來,這杯酒是弟弟敬你的!”


    寢室的老大和老二肯定地點了點頭,老三的成績雖然在寢室裏是墊底的,但是在班上也是中等水平。他每天太忙了,忙著打工賺錢,不僅解決自己的學費和生活費,還給家裏寄錢回去。


    老三是他們村裏唯二考上大學的學生,另外一個就是他的女朋友。他家裏還有兩個正在念書的弟弟,家庭負擔不輕。然而,過去的四年裏,他是寢室裏最樂觀、最有活力的人。


    喝到後來,四個人都喝醉了。


    “佑安,你畢業……畢業之後打算做什麽?”老三摟著陸佑安的肩膀,他這會兒說話聲音有點打結。


    陸佑安看了看左邊的三哥,然後扶起右邊的二哥,最後視線落在大哥的臉上。


    “我,我當然是要回家替我媽媽分擔肩上的擔子。她太辛苦了!”


    同學四年,寢室裏的各位並不知道陸佑安家庭的具體情況。他們隱約聽這位天才舍友說過他爸爸是當兵的,媽媽是打工的,家裏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爺爺奶奶在老家生活。


    陸佑安從來不穿名牌,要不是剛入學的時候就配齊了手機和電腦,還真看不出來他家裏挺有錢的。


    “我要賺錢,賺很多的錢!”三哥嘟囔道。


    “我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爭取留校任教!”這是二哥的宣言。


    “大哥,你呢?”陸佑安這會兒有些頭暈,好想睡一覺。大約是酒勁上頭,意識雖然清醒,但是身體不太受控製。


    大哥靠在座位上,仰頭灌了一大口啤酒,“我準備去考公務員,這是我爸爸的要求。”


    “大哥,你不是……”


    很快就到了畢業離校的時候,陸佑安拉住三哥的手,塞了一份公司簡介和招聘啟示到他手中。


    “三哥,如果你信我,就全力以赴準備這個麵試。以你的能力,通過麵試完全沒問題。”


    老三一眼就看到了淩雲集團四個大字,他麵上的表情有些遲疑,“我行嗎?聽說大家擠破頭都想進入淩雲集團。上次連本校的研究生麵試都失敗了。”


    原本打算回老家的他,在室友的鼓勵下,決定在北京闖一闖。這裏有更多的機會,也有他發奮的理由。


    陸佑安挑了挑眉毛,“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看著對麵的三哥,陸佑安從來沒有想過給他開後門。也不知道在複試的時候看到自己,他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關於陸佑安畢業之後就去淩雲集團接替江夏工作這件事,他和父親陸少陽早在兩個月之間就商量好了。但是,對於江夏來說,她剛剛才知道兒子有這樣的想法。


    看著對麵身高已經一米八的安安,江夏指了指辦公桌對麵的椅子。


    “站著幹什麽?坐下來說話。”


    陸佑安悄悄地看了一眼江夏的表情,媽媽會同意嗎?


    他選擇到公司跟媽媽攤牌,也是希望自己的想法能夠得到她的認可。這些年,媽媽的辛苦他看在眼裏。就算爸爸兩個月之前不找他商量這事兒,他也是這麽打算的。


    從二十歲媽媽跟爸爸結婚起,她工作了整整二十年。


    “你先跟在我身邊工作一段時間,我會讓你全麵接觸到我每天的工作內容。一個星期之後,如果你還堅持你的想法。我可以把淩雲集團交給你。”


    對麵坐著的是十八歲的兒子,他的同齡人這會兒才剛剛高中畢業,而他已經要用自己還不寬闊的肩膀替自己分擔了嗎?


    此刻江夏的心情,是欣慰的,同時夾雜著一些感慨。


    接下來的日子,陸佑安知道了什麽叫做壓力。從一個學生過渡到一個集團公司的高層管理者,哪怕陸佑安智商極高,也不是段時間就能適應的。各個分子公司的報表和財務數據分析,市場的預測和規劃,精益的進度,每一項工作都比最難的數學題還棘手。


    陸佑安白天跟在江夏身邊學習,晚上還自己整理淩雲集團的資料。


    細致地了解淩雲集團,精確到工廠的布局、架構、產品的優勢和劣勢。這是一項巨大的工程,陸佑安越是了解,對媽媽的敬佩也就越多。


    管理的難度也激起了陸佑安心裏那股不服輸的勁頭,他在周一的例會上,第一次作為江夏的特別助理,發表了自己對淩雲集團第二季度經營總結的看法。


    “各位麵前有一份我做的美嘉日化的經營狀況分析,我們可以看到,近五年以來,美嘉日化的收入和利潤都在緩慢的增長。你們是不是覺得已經到了美嘉發展的瓶頸了?”


    陸佑安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後打開投影儀。


    “你們再看看美嘉日化近幾年在市場份額占比的分析,發現問題沒有?我們的美嘉日化正在被別的日化企業趕超!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們以為的正常,不過是自我麻痹而已。”


    以美嘉為切入點,陸佑安幾乎有針對性的指出了淩雲集團內各個分子公司發展的問題。


    “我今天說這些,不是來打各位叔叔伯伯的臉。關起門來,我們都是一家人。淩雲的發展,關乎到我們每一個人。可怕的不是市場競爭者,而是我們自己已經安於現狀,甚至自我感覺良好。”


    陸佑安的話,點醒了一些人,但是也讓一些人有了新的想法。


    成立十五周年以來,淩雲集團早就不是原來那個上萬人的企業,它已經發展成了中國民營企業的一個標杆。


    淩雲集團早在十年前,就修建了屬於自己的淩雲大廈。所有淩雲相關的機構和研究中心,全都搬到了一棟大樓之中。


    周一例會開了一上午,下午上班之前,二十樓的安全通道裏,兩個中層管理人員正在抽煙。


    “你說,太子爺才十八歲,真的要接替夏董的工作?”


    “今天的架勢你沒看出來嗎?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第一把火已經燒起來了。”


    “太子爺說話可真不留情麵,連比他輩分大很多的各分子公司總經理都被他說得麵露愧色。人又不是機器,哪能一直都那麽有幹勁,總有鬆懈的時候。”


    “你說的我倒是讚成,現在的我跟十年前的我想法完全不一樣囉。老李,走吧,以後少在公司裏議論這些,被人聽到不好。”


    十九樓的樓梯口,陸佑安靜靜地站在那裏。他原本隻是想上下樓梯活動活動,今天開了一上午的會,他有些頭昏腦脹。沒想到,居然聽到了別人對他的議論。


    陸佑安有想過自己接手媽媽的工作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來他年紀小,沒有說服力;二來,一些老員工思想僵化,未必把他放在眼裏;三來,變革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是的,陸佑安從兩個月跟父親達成共識以來,就一直在考慮對淩雲集團進行變革。


    變,才是企業生存發展的王道,最怕的就是穩定!


    中午休息的間隙,也有人找到江夏,說起陸佑安今天在例會上的發言。最先找到江夏的是何海彥,身為公司元老,何海彥的貿易公司一直都是各個分子公司的翹楚。


    “安安真的很像你,夏夏。”


    江夏聞言挑了挑眉,“是嗎?我說話也是這麽不留情麵,毫無顧忌?”


    笑著搖了搖頭,何海彥自然從江夏的語氣裏聽出了驕傲。


    “現在的淩雲集團,就是需要這樣犀利的態度。市場的競爭越來越激烈,而我們中的某些人,似乎一點意識都沒有。”何海彥知道這一情況不是江夏的錯,而是企業發展必然需要麵對的。


    “安安跟我說,最遲暑假結束,他會把整個淩雲集團全部都接手過去。然後,我就可以跟少陽一起到處旅遊了。當時聽到這話,我才真的意識到,安安長大了。”


    身為母親,江夏的本能是給孩子提供更好的庇護。


    現在輪到孩子來反哺自己,江夏還不太習慣這種模式的切換。


    “我的意見是,讓安安去每個分子公司熟悉一段時間,然後你才放手。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先給他權利。我已經開始期待安安來貿易公司的情形了。”


    畢業之後的半個月,陸佑安寢室的三哥周澤楷懷著忐忑的心情走進淩雲集團。


    他身邊一同參加初試的有同校的優秀畢業生,還有來自其他高校,看起來信心滿滿的麵試者。


    “我從上大學起就開始關注淩雲集團了,你看我的手機,淩雲的!”


    “那你知道淩雲的董事長嗎?”


    最開始說話的女孩有些激動,“當然知道,夏董今年居然四十歲,她看起來跟二十多歲一樣,漂亮又能幹,她是我心中的女神。”


    “說得跟你見過她本人似的!”


    “我當然見過,我閨蜜住在軍區大院。有一次,我……”


    除了個別的女生小聲嘀咕之外,等候麵試的小會議室裏,麵試者們大多沉默不語。他們有的在整理自己的儀容,有的則是在背誦英文的自我介紹。


    周澤楷默默地翻開一本書,這麽多人麵試,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輪得到自己。


    初試並非一對一的麵試,所有的麵試者被分成三人一組,一起進入到麵試的辦公室。淩雲一貫的原則是高效,因此麵試的結果會當場宣布。結果隻有兩種,不合格和待定。


    待定的麵試者需要進入到一對一的二輪麵試,這輪麵試的結果也是兩種:不合格和進入複試。


    從淩雲集團成立開始,參加麵試的人不用為了麵試跑好幾趟,全都是一次性搞定。因此,這需要人力資源很好的安排麵試的時間。


    “恭喜你周澤楷,順利進入複試。”


    坐在會議室裏準備接受複試的周澤楷背上已經被汗水打濕,今天的麵試所有的人都是穿的正裝,室內有空調,並不會很熱。但是,競爭實在是太激烈了。


    到現在為止,周澤楷見了很多垂頭喪氣離開的同學。留下來進入到複試的,可能隻有百分之十。


    在來淩雲集團參加麵試之前,周澤楷也參加過別的公司的麵試。對比下來,他總算是明白為什麽安安要把淩雲集團推薦給自己。


    那就全力以赴吧,用真誠的態度,最真實的自己來迎接最後的複試。


    當周澤楷推開大門,進入到複試的辦公室,他瞪大了眼睛。


    他們寢室年紀最小的陸佑安,那個笑起來臉上有酒窩的老幺,正坐在麵試官的席位上。雖然旁邊還有兩個別的麵試官,顯然坐在正中間的他才是主考核官。


    周澤楷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然後恢複到正常的狀態。


    複試相比前麵兩輪麵試要容易很多,周澤楷自我感覺表現應該還不錯。


    跟前麵兩輪麵試不同,複試的結果要等所有的麵試者都麵試完才會宣布。半個小時之後,一直負責他們麵試流程的工作人員進來宣布了結果,周澤楷在麵試成功的名單上。


    從淩雲集團出來,周澤楷發現一輛車停在自己麵前。


    車窗下降,露出陸佑安的臉。


    “三哥,上車!”


    一家私房菜館內,陸佑安和周澤楷麵對麵的坐了下來。此時已經是下午一點,他們兩人都餓壞了,也沒顧得上說閑話,先填飽肚子再說。


    陸佑安最喜歡的還是李園廚師的手藝,因此他帶周澤楷來吃飯的地方就是李園。


    兩人把餐桌上的食物一掃而空之後,陸佑安親自給周澤楷倒了一杯茶水,“三哥,我不是故意隱瞞你們。今天的麵試我也絕對沒有放水。”


    一個巴掌拍到自己的肩膀上,陸佑安聽到了周澤楷的聲音。


    “你小子,我可是你三哥,放放水怎麽了?”


    聽到這個調侃的聲音,陸佑安知道他們的關係並不會因為他身份的變化而受到影響。


    兩個月的時間,陸佑安順利從江夏手中接過淩雲集團。對他來說,管理集團公司就像是打怪遊戲一樣,每天都有不同的怪物出現,等著他去消滅。漸漸地,陸佑安體會到了其中的樂趣。


    他接手公司的第一步,就是把所有的新人都扔去學習精益管理。


    每個部門,每個分子公司,都有集團今年新招聘進來的新人。他們是陸佑安改革的一把利刃,無聲地潛入。


    在這一年的年底,僅僅接手淩雲集團小半年的陸佑安,用漂亮的經營業績打臉了那些想要看笑話的人。他的好多想法才剛剛開始,具體成效要等明年這個時候才會展露出來。


    二十歲的時候,陸佑安培養了一支優秀的管理團隊。


    有了相互牽製的人才管理製度,以及自動化辦公係統,陸佑安就算是離開公司一、兩個月,也不會對經營產生任何影響。


    不甘心被公司事務束縛的陸佑安做起了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他開始嚐試別樣的職業體驗。


    比如現在,他到某大型超市做起了兼職的收銀員,每天工作六個小時,每小時的報酬隻有三塊錢,再加上兩塊錢的飯補,一天可以拿到二十塊錢。


    每天都能接觸到很多不同麵孔的人,陸佑安根據他們的表情、穿著、采購的東西,判斷他們的性格、經濟生活狀況,探究人性中到底隱藏著什麽樣的弱點。


    “範小米,早啊!你怎麽又是早班!”陸佑安每次上早班的時候,都會見到這個名叫範小米的女生。


    範小米圓圓的眼睛看了過來,“早上好!我跟李姐換了班。”


    “小米,不是我說你,你就是太心軟了。誰不知道早班六點就要上班,加上起床和趕過來的時間,五點多就得起床。小傻瓜,下次別人再找你換班,你直接拒絕好了。”


    說話的人是超市固定的收銀員,是個愛說愛笑的老大姐。


    “哦,我知道了,謝謝姐!”範小米臉上的表情依舊呆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把別人的好心提醒放心上了。


    這是陸佑安體驗生活的第五天,他打算再幹兩天就辭職。到時候用結算的工資請大夥兒吃個飯,然後再去找別的工作體驗體驗。


    來超市上班,陸佑安自然不能開車。交班是中午十二點,當時結帳的人多,他稍微耽擱了一下。等他換了衣服出來,已經十二點半了。陸佑安走到不遠處的公交車站台等車,忽然聽到背後一個女人大喊搶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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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佑安轉身,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朝小偷衝了過去。


    這丫頭!


    他擔心範小米出事,平時他們之間的交流並不多,完全看不出來這個呆萌的女生居然心懷俠義之氣。就她小胳膊小腿的,萬一遇上一個惡徒,夠她受的。


    得手的小偷見背後有人追他,專門往小巷子裏跑。


    範小米速度很快,漸漸地拉近了她和小偷之間的距離。


    當陸佑安追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小偷跑到一個死胡同裏,他從腰間拿出一把鋒利的軍刀彈開,眼神不善。


    “小心!”陸佑安距離他們大約二十米遠,他擔心範小米上去搶包。


    下一秒,陸佑安的下巴掉在了地上。他完全沒看出範小米怎麽動的,小偷手中的刀不翼而飛,而他也被範小米一腳踩在後背上。


    小偷被聞訊趕來的巡警帶走,找回背包的女人再三對範小米和陸佑安表示感謝。


    然後,陸佑安聽到了自己肚子咕嚕嚕的聲音,他餓了。


    範小米圓圓的眼睛看過來,“我知道那裏有好吃的,你要一起去嗎?”


    大約一刻鍾之後,兩人在一個簡陋的小店坐了下來,“老板,兩碗牛肉麵,一碗三兩……”範小米回頭看了陸佑安一眼,“你吃多少?”


    “我也來一碗三兩的牛肉麵。”


    兩大碗牛肉麵很快上桌,陸佑安本來就餓了,聞到香味之後他連忙拿起筷子遞給範小米。


    “我們開動吧!”


    也不知道是他餓了,還是這家小店的牛肉麵的確好吃,陸佑安差點連麵湯都喝光了。


    結帳的時候,陸佑安搶著給了錢。他們從胡同裏走出來,春日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仿佛打開了皮膚的每一個毛孔。


    陸佑安轉頭,發現身邊的範小米白得發光,她似乎心情很好,口中輕哼著歌曲。


    “你在唱什麽?”


    被陸佑安這麽一問,範小米露出了一絲害羞的表情,“我奶奶教我的山歌。”


    “你可以唱大聲一點嗎?”


    兩人從胡同裏走出來,繞著公園走了一圈。範小米的聲音很好聽,唱起山歌的時候帶著南方女孩特有的嬌軟,陸佑安一直沉浸在歌聲中,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看範小米的眼神越來越明亮。


    “好啦,我要回家了。”範小米看了一眼手表,垂眸的時候似乎在想著什麽。


    陸佑安心中突然湧出一股連自己也詫異的不舍,“下次再遇到像今天這樣的情況,你不能這麽魯莽。我知道你功夫不錯,可是萬一對方還有同夥怎麽辦?”


    範小米忽然抬起頭來,她圓圓的眼睛眨了眨。


    “你說話跟我哥哥的口氣好像!”


    陸佑安聽到這話,不知道為什麽心中有些雀躍,“走吧,我送你回家。小米,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歲。”


    “你不是應該正在上學嗎?為什麽到超市打工?”


    範小米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陸佑安,“我不想念書了,再見!”


    看著範小米跑開的背影,陸佑安後知後覺自己剛才似乎說錯話了。


    接下來的時間,陸佑安再也沒有在超市見過範小米,原本計劃一個星期結束的兼職工作一直做了半個月。他向同事們打聽範小米的事情,可是別人都隻是知道她的姓名和年齡,連家庭住址都不知道。


    失聯之後,陸佑安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張呆萌可愛的臉,已經映入自己的腦海。


    他開始經常光顧買牛肉麵的小店,終於讓他在一個下午,碰到了範小米。


    “老板,一碗三兩牛肉麵……”


    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陸佑安,範小米抿著嘴唇沒有說話。她靜靜地看著陸佑安,然後眨了眨眼睛。


    原來,範小米的爸爸開了一家武館。她的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家裏就剩下她、她哥哥,以及她的爸爸三個人。前段時間,範小米的爸爸生了很嚴重的病,她哥哥把武館賣了給爸爸治病,他正在進行的大學學業也被迫中斷了。


    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範小米悄悄地輟學四處打工。被她哥哥知道之後,狠狠地批評了她一頓,然後又給她送到學校去了。


    “你爸爸現在怎麽樣?”


    “挺好的,就是以後再也不能教習武術了,他好像被抽走了靈魂。”


    範小米沒想到陸佑安會在小店等自己,對她來說,這個長相好看的男孩隻是跟她有過交集的人而已。她以為,他們不會再見麵。


    二十歲的陸佑安第一次因為擔心一個女孩子而睡不著覺,他從床上坐起來。


    範小米唱的山歌還在耳邊縈繞,陸佑安心中做了一個決定,他想要陪在這個女孩身邊,保護她,讓她永遠都能保持這份幹淨和純粹。


    接下來,範家接連傳來好消息,範爸爸麵試上了淩雲集團的保安,範哥哥也重新回到了學校。他們一家三口的日子雖然過得不富裕,但是好在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圖書館裏,範小米把自己不會的題目圈出來,推到陸佑安麵前。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陸佑安,他真的十八歲就大學畢業了?盡管已經看了陸佑安的畢業證書,範小米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這道題應該這麽解……”


    陸佑安從一個月前就開始給範小米補習,她除了數學不好之外,其他功課的成績都挺不錯的。然而,數學她連及格都考不到。


    漸漸地,範小米的數學及格了,她甚至覺得自己說不定可以考一個很不錯的成績。


    畢竟,陸佑安把知識點跟她講得透透的。


    高考這天,範小米走進考場之前四下看了一圈,他會來嗎?


    範哥哥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小米,你在看什麽?爸爸今天要上班,不能來陪考。”


    “噢,我知道了。”她看的不是爸爸,而是陸佑安。


    她和陸佑安的來往範家人並不知道,範小米暫時也沒有打算跟哥哥提陸佑安。


    走到校門口,範小米再次回頭。這一次,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他就站在哥哥的背後。範小米高興地舉起手揮了揮,陸佑安朝她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高考成績下來,範家人有點不敢相信這個範小米的成績。


    尤其是範小米的數學,居然考了125分!要知道,範小米從小數學就不好,她哥哥親自輔導過妹妹的數學,可是沒有任何起色。


    接下來,範小米坦誠地告訴家人,她之所以考這麽好,是因為有人幫她補習數學。


    有了這樣一個前提,陸佑安第一次見範爸爸和範哥哥的時候,這兩個男人對他的態度還算和善。


    因為範爸爸剛去淩雲集團沒多久,所以他並不知道陸佑安就是淩雲集團的現任董事長。然而,範家哥哥一眼就看出了陸佑安的衣著和周身的氣場,恐怕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


    範家哥哥和陸佑安私聊了兩個小時之後,陸佑安便成了範家人認可的範小米的朋友。


    進入大學之後,陸佑安送了範小米一個手機。


    他們每天都會通過電話和短信的方式聯係,告訴對方自己今天的狀態和心情。


    直到有一天,範小米告訴陸佑安自己要去參加一個寢室聯誼會,陸佑安這才緊張起來。


    “你問問你同學,聯誼可以帶家屬嗎?”


    範小米收到短信之後,直接拿原話去問了寢室長。


    舍友們聽到範小米的話,把她按在凳子上接受審問,“範小米同學,看不出來,你已經有男朋友了嗎?老實交代,他是誰?哪個專業的,長得帥不帥?”


    “男朋友?”範小米看了一眼手機。


    “你不會不知道家屬是什麽意思吧?小呆瓜!”


    “嗯,我現在知道了。”


    大學聯誼一般就是兩個寢室聚在一起吃頓飯,飯桌上聊聊天,看對眼的人下來私聊,沒看對眼的也等於是多認識幾個朋友。所以,吃飯的地方一般都在學校對麵的小飯館。


    陸佑安今天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等他飛車趕到學校門口,已經遲到了五分鍾。


    “對不起,小米,我遲到了。”一身西裝從車上下來,陸佑安吸引了校門口百分之兩百關注的目光。


    範小米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陸佑安,她的大眼睛呆呆地看著對麵的男人。


    陸佑安牽起範小米的手,“你等我一下,我把外套脫了。”


    公司裏有空調,車上也有,室外的溫度穿一件襯衣就足夠了。脫掉黑色的西裝之後,隻穿白色襯衣的陸佑安一下子沒有了身上的銳利氣息,他看起來跟學校大四的學長差不多。


    參加聯誼的人一看陸佑安牽著範小米的手進來,立刻開始起哄。


    女生們驚詫於小呆瓜一般的範小米居然有一個這麽帥的男朋友,而男生們則是關注到了陸佑安手上的手表,他雖然看起來跟大家差不多大,可是周身的氣場明顯不同於普通學生。


    席間,陸佑安一直照顧著小米,他三言兩語就跟大家打成一片,被大家問及身份的時候,隻說了一句自己現在已經畢業,剛工作不久。


    聯誼結束之後,陸佑安送小米回宿舍樓。


    他還是第一次來範小米的學校,兩人手拉著手,像別的情侶一樣在路燈下漫步。


    “小米,你覺得我怎麽樣?”陸佑安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身邊的範小米。


    範小米微微仰頭,直視陸佑安的眼睛。朦朧的路燈下,他的雙眼就像是星星一樣,亮晶晶。


    似乎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範小米輕輕地咬了咬嘴唇。


    陸佑安手上微微用力,拉著範小米靠近自己,他俯下身來,“我換一個問法,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兩人的距離近到可以聞到彼此身上的氣息,範小米的臉一下子燒了起來。


    認識這麽久,她從來沒有覺得陸佑安像此刻這樣,身上帶著侵略的氣息。


    “好!”


    跟隨範小米聲音一起落下的,還有陸佑安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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