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往回再倒推一天。


    金懷市,青羊區,砂石街道辦。


    下班之後,他們是特地加班,跟本地派出所一起將胥家人和劉家人全部都叫了過來,準備說明情況,詳細詢問。


    實際上,他們昨天就得到了相關消息,但出於想要提前收集一下線索,並沒有及時通知他們兩家人。而是先花了一天多時間詳細調查他們,特別是三個孩子的一切情報信息。等心裏有數,並且從他們下鄉的那個公社獲知了些更多信息後,才把他們兩家人全部叫過來。


    “都坐好,接下來要說的事與你們兩家的孩子有關,聽之後不要太過於激動,劉德,你大女兒昨天淩晨去世了。


    宮外孕流產,大出血死亡!”


    周主任因為相當清楚,不論是劉雪死亡這一事實,還是她的死亡原因,都足以讓在場人震驚且難以接受,與其讓他們連續震驚兩次,不如索性說快點。


    一次就好,省得麻煩。


    之後情況,基本如周主任所預料那樣發展著,劉家和胥家不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就連腦子都仿佛卡了殼似的。


    好一會兒才有所反應。


    胥參和他媳婦白芷,兩人是不由麵麵相覷,麵露擔心,俗話說的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他們也不敢保證,兒子有沒有跟一直追著他跑的劉雪,在私下發生什麽出格的親密接觸。


    萬一宮外孕真跟他們兒子有關。


    這事恐怕很難辦啊!


    當然了,相比較而言,劉雪的親生父親劉德,和她那個後媽趙新芽,反應過來後的情緒波動無疑更加激烈,趙新芽她是不斷說著,怎麽可能,怎麽會這樣,不會弄錯了吧,小雪她多乖等等。


    劉德則是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麵紅耳赤的怒吼:“不可能,到底是誰在汙蔑我閨女,又是誰害了我閨女,我閨女她才剛下鄉兩天就出了事,不可能!”


    之後還又說了些諸如我閨女一向乖巧懂事,潔身自好,自尊自愛,肯定有什麽誤會,我要見我閨女等話,發泄了好一會兒才滿臉崩潰的癱軟倒地,低聲嗚咽著怎麽會這樣?前兩天還好好的!


    而邊上人也不知道該怎麽勸。


    最後還是胥參最先冷靜下來問道:


    “周主任,要不你還是跟我們詳細說一下具體是怎麽回事吧,還有,既然你把我們夫妻倆也叫過來了,是不是意味著,這事可能跟我們兒子胥亥有關。


    有關我們肯定不會推卸責任。”


    他們兩家最多隻能算關係還算不錯的鄰居,以及孩子一起下鄉去了,彼此並沒有過訂婚之類的操作,娃娃親啥的也是根本不存在。這種情況下,在劉雪因宮外孕大出血死亡之後把他們夫妻倆叫過來,胥參再怎麽不願意想,也不得不懷疑這事是不是跟他們兒子有關係。


    沒關係人家為啥要請他們過來?


    而他這話一出,周主任還沒來得及解釋,邊上剛剛癱軟倒地,正被他媳婦攙扶著緩慢站起來的劉德,就仿佛找到了罪魁禍首一般,衝上來便要打胥參。


    胥亥他暫時是打不到。


    但先打一頓他爹也沒問題。


    就如胥參有些擔心,街道辦不會無緣無故把他們夫妻倆叫過來一樣,劉德也是瞬間反應過來,覺得女兒的死肯定跟胥亥有關,不然不會把他爸媽叫來。


    不過此時街道辦主任辦公室裏可不僅僅有街道辦主任,還有派出所的人。


    在相關工作人員的努力控製下。


    終究沒讓他們打起來。


    “劉德,你冷靜一點,先前我們是有點懷疑胥亥與此事有關,但經過詳細調查,他的懷疑已經基本排除,此時請他父母過來,隻是說明一下詳細情況。


    以及後續可能需要胥亥配合調查。


    派出所的同誌們在這呢,你給我安分一點,這事嚴格來講,算是你們家的家事,因為導致你大女兒死亡的直接凶手,就是你跟你現在這媳婦的二女兒。


    雖然肯定算不上什麽故意殺人,但她是直接凶手,這一點已經沒跑了。”


    周主任這番更為詳細的解說訓斥一出,邊上雖然有些傷心,但還不算特別傷心的趙新芽,就有些繃不住了:“不可能,我女兒她連隻雞都沒殺過,怎麽可能會害人性命,她跟她姐最多有些小矛盾罷了,怎麽可能會害她姐性命,你們到底會不會辦案啊,這是屈打成招!


    我女兒呢,我要見我女兒……”


    親生的和不是親生的,肯定會有所區別,能表麵上一碗水端平就不錯了。


    此時趙新芽的情緒波動變大。


    純粹屬於正常情況。


    “喊什麽喊啊,你以為我是孫悟空嗎?一個筋鬥雲十萬八千裏,你一喊我就能把你女兒給接回來,那不需要上下溝通嗎?你以為人家公社那願意接手咱們這爛攤子,人家已經明確說了,要把三個人都退回來,案子讓我們自己查。


    反正肯定跟他們那邊沒關係。


    屍檢結果明明確確顯示,劉雪已經懷孕三個月,這事怎麽著都賴不到人家公社,不能冷靜點聽我把話說完嗎?”


    雖然周主任能理解,聽到這些消息的劉德夫妻情緒有些激動,但就如魯迅所說那樣,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死的又不是她的親戚熟人,她隻覺得吵鬧。


    事情處理不好,他們街道辦怎麽評先進?不對,現在都快過年了,最多不到半個月就該評先進,發年禮,這件事即便處理好,他們街道辦的先進恐怕也沒了,沒了先進年禮最起碼掉個檔次。


    本來心情就不好,當事人父母還這麽不配合,內心難免稍微有一點情緒。


    但不得不說,發怒是有用的,接下來劉德夫妻倆總算稍微冷靜了些,周主任也總算能正常將前因後果,以及目前他們所了解到的信息全部都訴說一遍:


    “所以現在的情況十分明顯。


    劉瓊本人已經承認,她當天晚上跟劉雪又吵了一架,並且推搡了劉雪,在劉雪倒地之後還上前踹了她一腳,說了些諸如你裝什麽裝之類的話。直到發現劉雪的下半身開始大出血,這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發出了一聲尖叫聲。


    緊接著,她就被公社那邊驚醒的工作人員當場逮到,送進了當地派出所。


    劉雪則因為過程耽誤了點時間,送到醫院的時候,人就已經不行了,同時當地醫院又沒有足夠的血液供給,醫療水平和急救方式之類可能也存在問題。


    唉,但這方麵沒辦法太過苛求。


    最終結果就是,劉雪去世,屍體目前保存還算良好,回頭會一起送過來。


    如果你們對屍檢結果不信任。


    送回來可以申請進行二次屍檢。”


    “至於胥亥,最初公社那邊也覺得胥亥有很大可能是孩子的父親,所以把他抓了起來。不過後來他提供了一些證據,試圖證明他與此事無關,那邊專門打了個電話過來核實,我們也派人去醫院核實了一下,基本可以確定是真的。


    胥亥父親,胥醫生。


    這點你應該很清楚,不如就由您向劉德夫妻,解釋一下環切手術的事。”


    高芸他們那的派出所,當然不可能胥亥說什麽就信,他們是有專門聯係周主任,請周主任幫忙協查的,而周主任他們了解到相關情況之後,立刻就去本地醫院調取了胥亥,病曆檔案,就診手術記錄,用藥記錄等等,緊接著甚至還電話聯係了省醫院的相關專家,詢問做完手術,是不是一個月都不能那什麽。


    是這些線索證據疊加在一起。


    才讓他們初步排除胥亥的嫌疑。


    至於徹底排除,就還得等了,等劉雪的屍體送回來進行二次屍檢,他們對小地方的法醫不是特別信任,隻有最終判斷得出,劉雪肚子裏的那個孩子確實是三個月,才能徹底排除胥亥的嫌疑。


    而胥參在知道劉雪已經懷孕三個月的時候就鬆了一口氣,因為他兒子的手術就是他親手做的,具體情況他比誰都清楚。雖然這種事,目前很多人都有些羞於啟齒,他兒子也一直要求保密,知道的人並不多,但現在這種情況,保密不保密啥的,顯然就沒有那麽必要了。


    所以接下來,胥參便搞起了科普。


    醫生說話沒那麽隱晦,再加上在場無論男女都不年輕,年紀最小的都三十出頭了,因此很快便聽明白,然後也沒人有異議,那地方做手術休養一個月。


    很正常,很合理。


    大家對此是能接受的。


    解釋完畢之後,接下來就是深入詢問的環節,主要是詢問劉德夫妻,問他們知不知道他們女兒三個月前跟誰來往比較密切,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情況?


    除了胥亥,還有沒有懷疑對象?


    然後他們夫妻倆雖然不至於一問三不知,但能提供的信息也很少,緊接著劉德更是頗為擔心的問道:“如果這事需要詳細深入調查,會不會鬧得沸沸揚揚,眾所皆知,小瓊會不會要坐牢?”


    周主任已經猜到了劉德的想法,但還是默然點了點頭,因為這時候的調查方式,最核心的一點就是走訪群眾。走訪群眾,詢問相關線索的時候,即便問的相對隱晦些,不明說,也耐不住聰明人不少,所以一旦真的展開調查,這種事根本瞞不了多久,必然會被傳出去。


    至於妹妹劉瓊要不要坐牢,這也是肯定的啊,一個誤殺是絕對逃不了的。


    “那不行,我不要調查了,就說我女兒是在下鄉的時候意外死亡好了,我們不怪小瓊,你先前不也說了,這是我們家的家事嗎,這事就不用你們管了。


    我不關心小雪那孩子是誰的。


    你們也不要傳出去。”


    大女兒劉雪死亡已經是事實,還是如此不體麵的死亡,要是二女兒劉瓊也搭進去的話,那他們家兩個女兒不都白養了嗎。最關鍵的是,相關消息要是傳出去,到時候就是他們家多了個不檢點未婚先孕的女兒,和殺人的女兒。不僅他們夫妻以後沒臉出去見人,他們小兒子又怎麽上學麵對街坊鄰居以及同學?


    想想都覺得窒息可怕。


    與這樣可怕的未來相比,他寧願自己女兒是出意外死了的,追究他女兒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種,又能有什麽用?


    還能讓對方賠命嗎?


    對方賠命,他家的名聲就能好嗎?


    然後吧,周主任以及邊上的派出所工作人員還沒說什麽,胥參就不滿道:


    “不行,必須得查。


    你以為這事能瞞得了嗎?知道的人那麽多,還死了個人,怎麽可能瞞得下來,要真不查了,回頭別人還以為你女兒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是我兒子的種呢。


    到時候別人就該說。


    是我們胥家花錢擺平了事情。


    我兒子的名譽誰來負責,這從頭到尾,明明就我兒子最無辜好吧,他有什麽錯,他為了躲你們家那個兩閨女都已經報名下鄉了,可你們家那兩閨女竟然也跟了過去,你們都不知道攔一攔嗎。


    必須查,這事必須查清楚。


    不能讓我兒子蒙受不白之冤。”


    既然已經確定此事與自己兒子絕對沒有任何關係,胥參自然得多為自己兒子著想,同時說話的聲音也相當硬氣。


    開玩笑,提前下鄉三個人,結果兩個活人帶一個屍體回來,附近誰能不好奇,誰能不設法打聽,而知道這件事的又豈止在場這些。先不提有沒有人會透露些信息出去,即便沒人透露,那肯定也會有不知情的人瞎想,瞎揣測啥的。


    就如有些事正史不記載,野史可就不知道得編成啥樣了一樣,有些事情如果不直白的告訴別人,讓別人瞎猜,最後猜個什麽樣的謠言出來,也很難說。


    思來想去,胥參都覺得,肯定會對他兒子不利,所以這事必須得查,不查出個究竟,證明他兒子清白誓不罷休。


    眼看劉德氣的想起來打架。


    周主任也在邊上,搖頭歎息道:


    “要是讓我選,我當然也是願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不行,他們三個下鄉的公社那邊說了,人雖然是死在了他們那邊,但尋根究底,他們公社才是受了無妄之災,所以那邊公社要求我們必須徹查此事,同時對外公布實情。


    務必不能連累他們公社的名聲。


    如果像你所說的那樣,直接不查隱瞞,恐怕會有人懷疑,你女兒劉雪是下鄉在公社裏遇到了什麽事,才會死亡。


    那邊的公社負責人說了,一旦他發現這一情況,絕對會讓他們縣最有名的才女專門寫篇報道,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在報紙上披露出來。而有關於那個才女高芸,我也有查過,人家確實出了不少詩歌和散文,應該也有報刊人脈。


    寫篇報道登報,絕對不成問題。


    所以現在這件事,不是我們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調查,就行了的啊!


    我們還是坐下來商量商量。


    怎麽最大限度降低此事影響!”


    這年頭很多人對自家,乃至於自己所處集體的名聲看的很重,就如周主任不想他們街道蒙羞一般,高芸他們縣的公社,也不想背上害死知青的名聲啊!


    如果某知青真是因為他們公社裏的某些人意外死亡的話,那沒辦法,事實如此,可現在他們遇到的這事,明顯與他們無關,所以這鍋他們當然也不願意背。所以在調查了解到,劉雪的死與他們公社基本無關,即便有關,那也與他們縣醫院的醫療水平不夠有關之後,公社負責人就明確跟周主任表明了要求。


    他們公社不背鍋,也不能往他們公社這邊潑髒水,不然就別怪他們公社找人反擊,他們那也是有高級筆杆子的。


    高芸自己都不知道,她還能成為他們公社,與市裏某街道辦博弈的重點。


    話雖如此,可劉德夫妻依舊不願接受,一番爭吵博弈後,他們決定盡可能減少和模糊劉瓊的罪行,努力不讓她坐牢,這樣至少少了個殺人坐牢的女兒。


    其他的,能隻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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