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風玄隨張家眾人來到張家宗廟。張家宗廟,倒是比張家府邸其他地方要華貴不少,建築材質、裝飾及布局等皆顯尊榮。當然,這裏華貴雖華貴,但是卻無半點豔俗,反而顯得莊嚴大氣,肅穆厚重,讓人憑空生出敬仰之心。


    進入供奉張家曆代先人靈位的大殿之中,風玄晃眼一看,粗略估算殿中供奉的靈位足足上百。這些靈位分輩分以及對宗族的貢獻排列前、左、右三方。顯然,張家這些代的傳人隻要德行無虧且在某方麵有一定成就,就可以位列其中,得到後人祭拜。隻是對宗族發展有重大貢獻的,排列要靠前一些而已。這倒是比其他大多家族,隻供奉對家族有突出貢獻的人,要顯得大度得多。


    風玄放眼全殿,並未見到所謂的黃石,便問道:“不知那塊黃石安放何處?”帶頭老者回答道:“本族宗廟,共分九間屋,此處是供奉各位先人的總殿,還有七間分堂,分別供奉一位對本族貢獻巨大的先輩,剩下一間屋子專門存放遊石仙翁所留黃石。”


    風玄點頭,說道:“若無其他事,可帶我去看看。”老者說道:“待我們祭拜先祖後,就可開啟那間屋子。”風玄點頭,說道:“正好,老侯爺賢名垂千古,今日有幸來到他靈位前,我也奉上三炷香以表敬意。”張家眾人再感受寵若驚,自家老祖能讓這麽個才智通天卻又魔名在外的人禮敬,他們不得不承認自己也與有榮焉。而風玄願意禮敬一個各方麵不如自己的前人,隻因對方的功績和名聲,也足見其氣度恢宏。他們心中也不由不解,這麽一個知書達禮、性情高雅、氣度恢宏的人,為何又會幹出那麽多那麽凶殘之事。他們也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若是他們張家與他為敵,他會怎麽對待他們張家?與其他家族相比會有一點優待麽?


    風玄不理眾人心中所想,接過一位老者遞來的三炷香,執禮三鞠躬,然後親自將香插入香爐,最後退到一旁,待張家之人祭拜。張家眾人見他並未跪拜,鞠躬也未鞠多深,但也未生出絲毫不滿。畢竟他一不是張家人,二則是他不論才智武功,都要勝過他們張家所有先祖,他能如此三鞠躬,已算是對他們張家莫大的尊重了。其他家族,想來絕無可能享受到。


    張家眾人依禮祭拜先人後,就帶著風玄來到存放黃石的屋子,一間看起來三丈見方的石屋。不過風玄來到這屋子門口時,卻停下腳步,四周打量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尋常之處。見他停下腳步,四周張望,張家眾人皆露出不解之色,帶頭老者問道:“黃石就在此屋之中,公子為何停步?”


    風玄好奇問道:“你們這宗廟是一座陣法?”老者不解道:“未聽前人說過,公子有何發現?”風玄微微搖了搖頭,說道:“說起來,我對陣法的了解,也僅限於你們藏書中所述。一路走來,我隱隱覺得,這裏好像是一座玄妙陣法,將周邊的什麽東西匯聚往這屋中?”


    帶頭老者問道:“什麽東西?”風玄搖搖頭,說道:“我猜測,應該是傳說中的靈氣、祭祀或氣運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玄之又玄,是否真實存在也不好說。”帶頭老者有些恍然大悟的點點頭,說道:“難怪老祖留言不準在這附近動土,看來應該確實如公子猜測。不知公子能否看出此陣對我們家族有無什麽損害?”


    風玄微微搖頭,說道:“應該不會有什麽壞處,甚至你們還可以得到些餘茵。就如溪河過處,必有殘水,周邊土壤可得滋潤一般。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那靈氣、氣運之說成立的基礎上。”張家眾人鬆了口氣,若這陣法真對他們張家不利,他們還真不知該違背老祖遺願破除陣法,還是該犧牲自己和後人成全老祖。


    通過這一發現,風玄覺得張家確實不是這麽簡單,張家老祖還是有些東西沒有交代下來,而那塊黃石應該也有些玄奇。他也不多想,更不願花時間來研究這外圍的陣法,因為這陣法對他來說沒有絲毫用處。而且要想真正研究這個陣法,需得將這片土地都給翻一遍,張家肯定不會答應的。


    他邁步走進存放黃石的屋子,隻見一塊近似佝僂人形、高八九尺的黃石佇立屋子中央。而黃石周邊,九根高矮不一,頂端放有油燈的石柱按照莫名的規則排列,將黃石包圍。屋頂留有十二個按照莫名規則排布的孔洞,陽光此時通過其中一個孔洞照射在黃石上。牆壁上和地麵按照莫名規則,點綴著數十塊形狀各異,色澤各異的玉石,以及一些被澆鑄成不同動物的金屬塑像。這些布置看起來並無什麽特別之處,顯得自然而然,若是一般人看到,隻會以為是富貴人家的奢華裝飾。而張家能來此處之人,自小就見到這種布置,自然也是見怪不怪,難以生出怪異感覺。


    得到風玄提點的張家眾人,現在自然也知道了這些布置必然是陣法的一部分,或者說就是陣法的核心。所以皆不由細細打量起來,想悟出其中的一些道理,從而提升自己。而風玄的關注點則不在這些陣法上,而是在黃石的本身。他暗中猜想,難道這黃石就是遊石仙翁的棺槨麽?屍身被封在裏麵。又或者這黃石本就是遊石仙翁的屍身,他本是一塊黃石通靈,死後回歸本相。死前讓張家老祖布下這個陣法,想要通過陣法牽引天地靈氣,張家及周邊百姓的祭祀之力和氣運澆灌,以期他日通靈複活,超凡脫俗。


    風玄淡然問道:“天導上師可曾來看過這黃石?”帶頭老者說道:“來過,不過卻沒有任何的表示。”風玄點點頭,他也覺得想以這法子增進修為或脫胎換骨,超脫凡俗不太現實。就算真的讓他實現,那麽複活的他,還是曾經的他麽?就算複活,他又能取得怎樣的成就?想來不會高。在他看來,能取得非凡成就的人,一路前行必然是高歌猛進,而不會這樣要死不活的看天意。想來天導上師也是同樣想法,或者是看出這路子有問題,所以才會不置一詞。


    圍著黃石慢慢走了一圈,風玄並未發現什麽特別之處。黃石渾然一體,表麵如鵝卵石般圓滑,也沒有什麽紋路和斑點、孔洞。他隻好記下屋中陳設,然後便向屋外走去。見狀,張家之人自覺跟上,待出了屋子,帶頭老者才問道:“不知風公子可有看出什麽?可否指教一二?”風玄微微搖頭,說道:“我也沒看出什麽,你們可好好保護這裏,將來或許可以給你們張氏家族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你們可知遊石仙翁是否還留有其他傳承?”


    帶頭老者說道:“他還有宋、楊兩位傳人,分別得傳陣法和鑄造兩門技藝,兩者分可獨當一麵,合則有神鬼莫測之能,我族宗廟就是他倆合力建造。”風玄好奇問道:“那他們現在身在何方?”帶頭老者回答道:“他倆後人雖未能全部掌握傳承,但是其技藝還是超過同行業大多數人。所以他們兩家這些年的發展還是很不錯的,合力在祖宗留下的根基上建起一座小鎮,名為齊豐。這些年天下亂象橫生,正是他們大顯身手的時機,他們隱隱有突飛猛進的征兆。”


    風玄點頭,問道:“齊豐可有什麽特別之處?”帶頭老者說道:“我等肉眼凡胎,眼力有限,倒是看不出什麽。不過那裏應該也是遊石仙翁他老人家曾經落腳處之一,宋、楊兩家之所以去那裏安家,應該也是得到了他老人家的提點。”


    風玄再次微微點頭,說道:“如此倒是可以去看一看。聽聞有一位與遊石仙翁齊名的賢者,名為鬼穀子,你們可知其後人或傳人的下落?”帶頭老者回答道:“鬼穀子,說起來他所處的年代比遊石仙翁還久遠一些,而且跟遊石仙翁一樣神秘,其出處和後人實難考證。至於他的傳人,史書上也有記載,風公子知道的可能比我還要詳盡。而他的後人,史書上沒記載,我等也無從得知。不過我推測,天下王姓者,必有一支是他後人。”


    風玄默然,若是張家也不知具體信息,那麽其他世家估計更不會知道,如此就隻能寄希望於王氏了。然而天下王姓者何其多,而那些不是他後人的同姓者估計也會以各種方式證明自家是他後人,如此又怎能確認哪一支是他後人?如此看來,鬼穀子這條路暫時應該是走不通了,或許隻有待以後掌控了天下後,動員天下所有人力物力,看能否查出些端倪。


    當然,他倒也並不急於查到這些前人的出身,更不會將所有希望寄於這些人的身上。他更看重的還是之前遇到的那一老一少,隻是那一老一少不知出身何處,更不能確定那少年能否突破,而且那少年突破後也不一定會來找他,所以他才想要找找其他的出路。另一方麵,鬼穀子、遊石仙翁這些人雖然可能出身神秘,但也不見得真的知曉仙神蹤跡。而他自己現在的能力也還遠遠沒有達到傳說中的仙神的層次,如此,就算找到仙神離去的途徑,隻怕也無法踏上。就算僥幸通過那途徑找到那些仙神,也隻能去當個小嘍囉。所以,他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苦修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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