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更深層的考慮,樂悅月不想把高專的小夥伴放在身邊,引起費奧多爾的注意。


    畢竟從一開始看見果戈裏等候在車站時,樂悅月就清楚的知道費奧多爾早已計算到了她歸來的時刻。


    隻是身邊的同伴,對於他們來講卻是未知的無從了解的人物。


    恢複記憶的樂悅月不想他們被費奧多爾算計傷害,自然就不能把他們放在身邊彰顯自己對於他們的在乎。


    她當然也清楚高專的小夥伴不可能真的會因為她的三言兩語就乖乖聽話的留在酒店。


    因此,與其把力量集中在她周邊,不如交到太宰治手裏,由他安排到最合適的對抗位置。


    更因為她確實也不想高專一眾對橫濱的事情參與太深,所以才會將他們邊緣化,直到平安回到屬於他們自己的世界裏。


    “滋滋——近日,世界各地多處頻繁出現自然災害,各個國家都在全力進行救災.....”


    “通報第五次最新災情,昨天下午3:45分北部青森縣和北海道南部出現特大地震與降暴雨災害,截止到今日同發生7次餘震......”


    “到目前為止,災害仍在持續發生,造成的死亡人數尚未完全統計,霓虹自衛隊當天傍晚已向該地區派遣救援隊員並運送救援物資.....”


    樂悅月行動的腳步不由停下,側眸看向街邊商店中的電視新聞報道。


    走在身後的太宰治雙手附上樂悅月的肩膀,一邊將她駐足的步伐重新帶動,一邊安撫的啟唇道


    “別擔心,你惦念的種花國所發生的災害同其他國家比起來災情還算穩定。”


    “而橫濱作為‘書’的中心,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未曾出現過任何災害,時間,是足夠的。”


    樂悅月蹙眉望向身邊麵色平靜的太宰治,一時有些不明他所說的時間是指什麽。


    她提出詢問的疑惑目光很明顯,可太宰治卻未曾再繼續說下去,而她,也沒有機會再繼續聽他說下去了。


    時間倒轉。


    昨夜的淩晨1點34分,國外的某處港口的一艘輪船發出啟航的嗚嗚聲。


    身穿黒紫相交的長衣男子獨自站在甲板上,半束的長發直直垂落在腰間憑風而動。


    發頂處插著根如同枯枝一樣的發簪,濃密烏黑的額發散碎在如畫般的俊逸眉眼前,被肆意的海風吹出些許淩亂之美。


    白皙的皮膚在夜晚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蒼白,下半臉被一個墨黑的口罩完全籠罩。


    分明有著亞洲人最常見的黑發黑眼,但單單從他已經長開的深邃的眉眼和挺拔的山根就能看出他明顯有些混血的長相。


    端坐在他肩上的黑貓舔了舔爪子,隨後動作輕巧的從高處躍下,落在一旁。


    一名麵無血色的少女在此刻從船艙中走出,同樣的烏黑長發被編成三股單辮順著左肩垂落胸前。


    深紫的長袖紗裙將她的原本不大的年齡襯得成熟嫵媚了不少,如此穿搭不僅是為了壓製下屬,更是為了迎合她如今作為黑手黨幹部的職業。


    聽到動靜的男子側身看向身後的少女,先一步開口,言語評述道:“你應該好好休息。”


    少女眉眼柔和的輕聲啟唇道:“阿言,謝謝你願意來救我和哥哥。”


    芥川銀和芥川龍之介前往國外的任務明麵上是為港黑的生意,實則確是在暗中進行太宰治下達給他們的任務。


    而其中的危險程度不單單是任務的本身,還有潛伏在黑暗深處的陷阱等待著他們兄妹落網。


    芥川龍之介算計被捕,身為妹妹的芥川銀自然要趕往營救。


    即便太宰治早早預測到此事會發生的可能性,但芥川銀還是不甘心的交出了能解開夢野久作異能的‘鑰匙’。


    可未曾想,她的哥哥確實如願被放了,但卻感染了布拉姆·斯托克的異能,被轉化成為了吸血鬼的生物。


    猝不及防的芥川銀被自己的哥哥重傷,如若不是樂如言及時趕到相救,不僅控製住了失去理智的芥川龍之介,還帶著他們脫離危險境地。


    之後,樂如言更是用萬花內功驅散了芥川龍之介的狀態,隻是異能終究與他們所習的功法有所差異。


    雖說芥川龍之介如今已經平安無恙,但想他完全清醒還需要一些時間。


    而他們的任務本已經宣告失敗,但好在計劃仍在太宰治的掌控之中。蘭波與魏爾倫如約出現,最終還是成功完成了此行的最終目的。


    芥川銀在拿到任務物品後才徹底明白他們兄妹以及跟隨的其餘人都是被太宰治拋出用以迷惑敵方的誘餌,真正執行任務的實則是兩位超越者。


    隻是由於各國的災害情況嚴重還有無法明說的原因,兩人在協助他們完成任務後,並未同他們一起回到霓虹。


    如今已有十七歲的樂如言已經不像從前孩童那般稚嫩,長大成人的他體貼的褪下自身的外套,輕輕的罩在芥川銀的身上。


    僅剩的單薄毛衫被風吹得振振微鼓,衣領處半敞的單扣下方是輪廓優美線條流暢的堅實鎖骨。


    磁性優雅仿若大提琴一般的弦音在寂靜的風中響起:“我們本就是一家人,不必言謝。”


    芥川銀也如從前般坦然的接受了來自家人的好意,仿佛一切都像是回到了曾經的紅塵酒家與他相互照顧的時候。


    她抬手扯住衣邊,將披在身上溫暖的外衣攏的更緊了些,希冀的目光投向幽黑無垠的海麵上輕輕道


    “阿言,你知道嗎?不僅是我們團聚了,還有一個人,也遵守約定回來了。”


    “我知道。”口罩下的薄唇微抿,樂如言將顫抖的雙手攥緊成拳,平靜的語調隱忍著翻湧的情緒再次重複道:“我知道的。”


    曾經親手將蠱笛插入阿姐心口的畫麵仿佛還曆曆在目,亦是這三年裏一直盤旋在他內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


    樂如言不是太宰治,他無法得知阿姐的消息,也無法參與阿姐的旅程,更無從知曉在由專克她的那隻蠱笛所造成的致命傷害下,又是否能夠真正如她所言的平安無事。


    在樂如言的視角裏,阿姐明明無法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更無法保證能夠從未知的旅途中找到回家的路。


    可她卻依舊選擇欺騙了他,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親手殺死自己的最珍視的人。


    然而樂如言即便在阿姐最後的眼神中明白到了這隻是一場她精心設計的騙局,卻也仍舊無法去怨懟樂悅月。


    但卻在樂悅月離去後,選擇封閉了自己的內心,逃避著所有的人,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將欺騙繼續延續下去。


    他拖著沒有靈魂的身軀,在不同孤寂的城市中輾轉,用著阿姐教於他的本事去屠殺,去救贖。


    又在漫長的時間裏,守候著沒有期限的約定,等待著不知歸期的人回來。


    ............


    酒店內,高專一眾被虎杖悠仁提出的問題噎了一陣後,幾個人又湊在一起商量了一陣。


    最後決定先出門用簡單粗暴的方式隨便抓個人先打聽點消息。


    再不濟,不還有那五棟超級明顯坐標嗎?這也是他們決定前往尋找樂悅月的地點。


    即便小月是同太宰先生一起離去的,但跟他們相處過一天的中原先生卻是港口mafia的首領,那他們去找他探聽消息,應該....不會被拒之門外吧....


    不過還未當他們走出房間,最初引領他們的管家就帶著他那完美的營業笑容向他們推薦酒店內的娛樂休閑項目。


    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想將他們攔截在酒店內,不允許外出。


    但即便拋出的免費奢華誘餌足夠令幾個年齡不大的小孩子心動了一瞬,但他們還是堅定的拒絕來自管家的誘惑。


    禪院真希毫不客氣的出言道:“當我們是幼稚園的小孩子嗎?別廢話,讓開。”


    宗山管家歉意的俯身微笑道:“很抱歉,我也是奉首領之命要將諸位貴客好好招待,樂小姐臨行前也特意囑咐了讓你們待在酒店內,請諸位也不要讓我為難。”


    熊貓瞪著小圓眼控訴道:“不想自己為難,所以就來為難我們嗎?你現在的做法可是在非法囚禁未成年哦。”


    宗山管家淡定的推了推眼鏡道:“抱歉,法律對於黑手黨而言....咳,況且我也是奉命行事,也並未給各位帶去傷害,請諸位還是安心的留在酒店吧。”


    釘崎野薔薇眼角抽搐的吐槽道:“所以這其實是黑店吧!絕對是黑店吧!”


    禪院真希不耐煩的衝著狗卷棘試了個顏色,狗卷棘領會的拉開衣領,衝著宗山管家開口道


    “睡吧。”


    虎杖悠仁將陷入沉睡的宗山管家放置好,跟隨著眾人的步伐快速走出酒店。


    他們也不是沒有試探著從宗山管家口中去獲取有關小月去向的消息,但宗山管家不僅油鹽不進,還慣會繞圈子拖延他們的時間。


    無法,他們一致決定還是先去尋找中原中也,雖然對於能不能見到他並未抱太大希望,但總比一直被困在酒店無所事事要好。


    然而,當他們走出酒店的範圍時,卻發現外麵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爆炸聲,尖叫聲,焚燒著樹木的火焰,車輛不受控製的撞毀在路邊,行走在街邊的路人一個個都如同行屍走肉。


    鮮血,死亡,絕望的哭嚎,眼前的場景宛如人間的煉獄。


    虎杖悠仁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場景,茫然道:“發...發生了什麽?這裏怎麽會變成這樣!”


    釘崎野薔薇掏出武器咬牙道:“外麵明明都亂成這樣了,卻要我們在酒店享受,月學姐到底是怎麽想的啊!”


    似是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周圍猶如喪失般的人,齊齊轉過頭顱,猩紅的眼睛死死的瞪著他們,嘶嚎著是嗓音朝著他們圍困的撲去。


    伏黑惠結出手印,召喚出式神玉犬快速道:“他們是人類,看情況應該是被精神控製了。”


    熊貓出聲道:“棘!”


    “芥菜。”狗卷棘拉下衣領,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喇叭,啟唇道:“不準動。”


    霎時,所有人群全部僵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高專眾人也乘機脫離人群的圈圍,朝著港黑大樓的方向疾速前行。


    在此之前。


    森林中的一座紅牆磚屋的廢棄庫中,昏暗的地下室內傳來孩童痛苦的尖利嘶喊


    “啊啊——!!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把我的家人還給我!!”


    一位穿著藏藍的背帶工裝褲外罩著厚實棉衣的外國男子麵色晦暗的坐在木椅上。


    而他身前的那麵牆則紮根著一棵巨大樹木,蜿蜒的樹根將一名有著黑白發色的小男孩死死捆綁鏈接。


    “對你所重視的家人出手這件事我為此感到一絲歉意,但我也是為了守護我的家人,因此我會不遺餘力的去完成組織交托的每一項任務。”


    約翰·斯坦貝克抬起頭,露出輕嘲的笑容:“何況你口中的家人完全跟你沒有血緣關係啊,甚至連國籍都不相同,你為什麽會把這樣的人稱作為家人?”


    夢野久作低垂著頭顱,黑白的發絲遮擋住了他的稚嫩的麵容。晶瑩的淚水滴滴答答的順著臉頰滑落,嘶啞的童音泛著微微的啜泣


    “拋棄,囚禁,痛苦,孤獨,從生下來就沒有人會在乎我,沒有人會對我好,沒有人會信任我,隻有她....隻有奶奶...”


    約翰·斯坦貝克無奈的攤手道:“要恨就恨想出這份計劃的參謀者吧,或者那個交出解封你異能‘鑰匙’的那個女人。”


    “我隻是將自身的異能與你結合,讓你和橫濱的所有樹木融合,並且共享知覺。而毫不知情的人們,則會像平常一樣踩踏樹根,敲擊樹幹,砍落樹枝。”


    “而它們所經曆的一切疼痛信號,都會全部轉移到你的身上。那麽問題來了,如果你現在發動詛咒的能力,這座城市會變成什麽樣呢?”


    夢野久作痛苦的哭泣著,質問著:“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要在我過上正常的生活後又來殘忍的破壞掉!”


    “我已經有在乖乖聽話了啊!我已經有在認真生活了啊!這種力量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為什麽這些殘酷的事情總是歸咎於我!”


    “那個人...那個人把我從港黑奪過來不就是該好好保護我嗎!為什麽把我丟給溫暖後又要把解開噩夢的鑰匙留下!我好恨...我好恨...”


    約翰·斯坦貝克平靜的開口道:“如果沒有能力守護這份溫暖,即便攥的再緊也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一點點化作冰冷的事物。”


    他丟出一件沾染著緋紅鮮血外衣,宣告道:“你的溫暖,消失了。”


    夢野久作呆滯的看著熟悉的外套,下一秒瞬間崩潰的放聲尖叫:“不要!不可以!!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就隻有我的又消失了!”


    “我要燒了這個世界!我要詛咒你們!詛咒你們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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