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天生就有探索未知的內在動機,也就是好奇心。當新鮮事物或未知領域與自己所擁有的知識之間產生差距時,內心渴求的求知欲探索欲就會促使人類采取行動。


    即便會麵臨一定的危險,或失控,但那層神秘的麵紗也會被揭開,極度滿足人類的好奇心。


    當緋紅的晶石以極快的速度減少,少女也開始在晶石中痛苦翻滾。


    她額頭上布滿冷汗,瞳孔渙散的做著深呼吸,卻執拗的將慘叫聲咽回肚子裏。本就蒼白的臉頰褪去了全部血色,看上去更像一具冰冷的屍體。


    周圍的水晶不再逐顆消散,而是全部化為緋紅的霧氣將少女完全包裹,在費奧多爾越來越期待的眼神中,一條身形龐大的巨物從紅霧中破出,昂首發出痛苦的嘶吼。


    銀白似蛟蛇的身軀幾乎要把整個房間占滿,蛇首兩旁與背脊處展開柔軟又鋒利如羽翼般的利刺,晶瑩的長睫下是布滿猩紅的瞳孔。


    它搖搖晃晃的撞擊著四周的牆麵,收藏格的異能結晶散落在地,又化為紅霧被其吸收吞噬,它的身形也隨之變得越來越巨大。


    費奧多爾一行人緩緩向後退步,探知的眼神在巨蛟的身形上來回掃視:“這是什麽?蛇?蛟?還是種花的龍?好像又都不是。”


    他搜尋腦海裏的知識,卻未有符合它長相的生物。暫時放棄探究的費奧多爾對著驚詫不已的果戈裏說道:“把從港黑抓來的異能者扔過去,看她能不能直接吞噬。”


    果戈裏從震驚中回神,從看著樂悅月痛苦開始,他的心髒的疼就沒有停歇過,可越是痛苦,他越想要將她徹底殺死,可比起殺意,蔓延的更多的是不舍。


    這種不舍,他自然的認為是對玩具的不舍,畢竟是一個讓他感興趣的玩具,當然是玩膩以後再收割掉。


    對於樂悅月變成這樣龐大的巨怪,他除了震驚之餘還有巨大的滿足感,這是屬於他的玩具,也隻能是他的。


    金色的傳送空間在巨怪的眼前出現,四五個人型生物從中掉落下來。


    靈活的蛇尾將其全部卷住,縷縷如煙的能量連同生命力被一點點吸入巨怪的口中。被卷住的幾人驚恐地奮力掙紮,卻被蛇身越絞越緊。


    猩紅的瞳孔突然閃過一抹含著痛苦的幽紫,渾身爆發的能量將對它來講過於狹小的房間摧毀。


    建築倒塌,塵煙四起,巨怪的身形暴露在外界的天空之下。


    她鬆開尾巴上的幾人,悠悠晃蕩的巨大頭顱,將他們全部頂飛。


    樂悅月一邊艱難的與聖靈蠱的爭奪控製權,一邊晃晃悠悠的朝著海邊蜿蜒遊行。


    不能再放任聖靈蠱繼續下去了,否則她的意識真的就要被它完全吞噬掉了


    “不能放她走!”澀澤龍彥這次幾乎喪失了所有異能結晶,隻為得到這一顆,他又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逃遠。


    【龍彥之間】的白霧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樂悅月蔓延而去,迷失在霧中的異能體重新找到了目標,她扇動著蝴蝶翅膀懸浮在巨蛟的眼前。


    異能是書賜予樂悅月的異能,被分離出的她天生與聖靈蠱對立。巨蛇似是被激怒了一般,猩紅重新蓋住了幽紫。


    它眯著眼睛,貪婪的張著大口憑著本能去追逐吞噬異能體。


    異能體躲開攻擊,麵對聖靈蠱龐大的身形她的表情沒有絲毫動容,隻是平靜的舉起笛子,吹奏處一段瑰異的曲調


    異能體是遊戲裏掌握五毒各種能力的數據體,天生就知道該如何控製蠱毒蛇蟲。


    而聖靈蠱終究還是蠱蟲,是需要靠人類才能體現它真正的能力


    它傳承上千年,成就過無數大巫,強大的巫女更是有著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具備著凡人無法想象的能力。


    可卻沒有一個能將它真正掌控的人,最後全都沒有逃過化為它的祭品命運。


    任何人都隻是承載它的容器,隻有源源不斷的能量才能將它真正培育出來。


    它蠶食她們的血肉身軀將自己培育的愈加強大,但從來沒有一次能真正孵化過。


    它還想繼續下去,可當初的世界沒能等它出世,靈氣就已經衰弱下來,也未再有一人能通過最初的篩選。


    為了存活,它隻能沉寂下來,等待了千百年才等到了樂悅月。


    曾經的世界沒有能量,為了活下去它可以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忍耐。


    可來到這個香甜如小蛋糕的世界卻還要被樂悅月壓製,讓它極其不滿。


    它抗議,反擊,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更甚者想將她吞噬化作塵沙,重新尋找宿主,可卻都通通被她忍耐強挺了過來


    它選擇了她,綁定了她,如今更是擺脫不了她。


    聖靈蠱在笛音中痛苦嚎叫,樂悅月趁機重新占領主導。異能體沒有停下來,被【龍彥之間】所分離出來的她本就是要殺死曾經的主人。


    樂悅月在笛音中強忍著精神的刺痛,與異能體戰鬥。曾經屬於她的武器,現在卻給她造成了極大的威脅。但也確實控製了聖靈蠱的讓她獲得得以喘息的機會。


    異能體放棄了用蠱蟲攻擊,除卻用笛音混亂樂悅月的思維,還不時的用笛子尖端給那巨大的身形造成傷害。


    明明連子彈都留不下痕跡的堅硬鱗片,在蠱笛的攻擊下,卻如軟嫩的豆腐般被輕易劃開脫落。


    笨拙龐大的蛇身樂悅月還尚未適應,根本抓不住靈活嬌小的異能體,隻能以傷換取到能夠一擊將她敲碎的機會。


    她佯裝被笛音混亂了神智,故意露出破綻,在異能體即將把武器定入她頭頂之時,樂悅月找到機會向後躲開攻擊,一尾巴將異能體拍成粉碎。


    異能回歸,巨大的身軀也脫力般的砸向地麵,濺起塵煙碎石。


    可笛音是停止了,但聖靈蠱又開始作妖了。


    它試圖重新占領樂悅月的精神意識,撕咬蠶食著樂悅月的靈魂,企圖將她化作滋養自己的祭品。


    四周的迷霧還未散去,空無一人的廢墟中隻有巨怪在發出嗚咽的哀鳴。


    外界的人想要進霧中救人,可不管是擔心樂悅月的人,還是覬覦她的人,在進入霧中後,首先麵對的就是自己的異能體。


    為防萬一,頭腦清醒的孫沐雲製止了他們的行為。隻有一個人,毫無畏懼的朝著迷霧中巨怪的位置中行去。


    似是察覺到有外來者,與聖靈蠱爭執的樂悅月停止了自殘行為,龐大的身形高高立起,冰冷中含著暴戾的猩紅豎瞳在看清來人後閃過一抹幽紫。


    它俯下身,巨大的蛇頭小心翼翼的湊近渺小的人類,含著紫韻的紅瞳可憐巴巴的看向來人,喉嚨處發出嗚咽的輕哼,仿佛在對他訴說著懇求。


    太宰治歎息一聲,他算到費奧多爾會對樂悅月出手,即便異能被分離,他也相信憑樂悅月本身的實力不會吃太多的虧。


    不過他還是給中原中也透了消息,同時也是為了支開他,以免他妨礙自己的篡位行動。


    可他沒想到事情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料,樂悅月不知為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如今甚至連物種都變了。


    但好在還在可控氛圍內,他抬起頭,看向身形龐大到可怕卻又莫名顯得可憐兮兮的怪物。


    感知到她的祈求,沒有多少情緒的鳶眸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似蛟似蛇的怪物,似是在考量著什麽。


    可樂悅月已經疼的沒有心緒去觀察他在思考什麽,在她快要放棄尋求幫助,選擇離開這裏的時候,眼前的人類又牽起一抹無奈又柔和的笑意。


    插在衣兜裏的手緩緩抬起,低沉的嗓音溫柔道:“沒辦法啦,既然是美麗小姐的請求,我又怎麽能置之不理呢?”


    溫熱的手觸摸上冰冷的鱗片,一陣柔和的白光頓時乍現,由文字相連的光條將怪物環繞,它那龐大的身形頓時化作星光,在一瞬間飛散,消失。


    傷痕累累的少女乘著光暈緩緩降落,光潔的腳剛觸到地麵,少女就仿佛被抽離了所有力氣,整個人頓時一歪,下意識的就朝著地麵倒去。


    太宰治都已經做好伸手去扶的準備,但在下一秒,她就穩住了身形,重新站好。


    樂悅月無力的垂著眼眸,嘶啞著嗓音像他道了句謝。


    太宰治微微張口,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沉默的將手重新將手收回,插入衣兜。


    她在警惕他。也對,他剛剛確實有猶豫。


    這個世界並不穩定,若想要織田作之助能好好的活下去在的世界繼續寫小說,樂悅月就是一個需要排除掉的不穩定威脅。


    但最後不知是因為覺得身形龐大的樂悅月不好對付,還是因為心中那一絲不願深究的情感,他最終還是伸手了。


    變回人形後聖靈蠱還在體內不甘反抗,山呼海嘯的劇烈疼痛席卷著樂悅月的全身,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跟太宰治說話,也沒心情去探究他又想如何除掉她。


    周圍的迷霧已經散開,她抬手攏住身上殘破的衣衫,腳步沉重的朝著種花街走去。


    她太痛,也太累了,她需要休息。


    沾染著他人體溫的溫暖外套突然罩在了她肩上,樂悅月瑟縮的一顫,在察覺到不是危險後又放下了警惕。


    身後試圖想將她抱起的手頓了頓,太宰治沉默了幾秒,接著像是沒有發現她的戒備一般,一如既往的用浮誇的語氣,描述著樂悅月剛剛的形象。


    他似是看出她在強忍疼痛,企圖用著前言不搭後語的無厘頭冷笑話轉移她的注意力。


    他一邊跟隨著她緩慢的步伐,一邊活躍著安靜到可怕的氣氛。


    他在試探,在等待,等待她受不了他的吵鬧,然後向從前一樣對他大呼小叫。等待她放下那倔強逞強的硬脾氣,像之前一樣要求他幫忙。


    其實他更應該離開,作為港黑新任首領,還有許多麻煩事等著他回去處理。


    而不是在這裏講一點都不好笑的冷笑話,逗一個根本不會開心的女孩。


    行走在前方的樂悅月突然停下腳步,轉頭靜靜地盯著表情浮誇的太宰治。


    太宰治似乎沒想到她會回頭,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僵硬。在她沉默的凝視下,他臉上的誇張的笑容也緩緩收斂。


    像是不知道該在這樣的眼神下表達出什麽情緒,所以隻好繃直了翹起的嘴角,最終變成了沉寂式的麵無表情。


    看起來有點嚴肅,甚至還有點可怕,但更像是沒有得到關注的小貓咪,露出了一絲可憐又委屈的喵嗚聲。


    樂悅月看向他肩上披著的紅圍巾,又看了看他臉上沒有換回到右眼的繃帶,想要詢問,又沒有力氣開口。


    最後隻是輕輕走向前,將額頭抵在他肩上,道出了低啞的氣音:“我累了。”


    輕飄飄的氣音太小,太輕,寒風一吹,就散的聽不清。


    但少年的繃緊的嘴角卻漸漸放鬆,沉澱著漆晝墨色的鳶色眼眸也緩緩柔和。


    他放鬆了身體,又恢複成那副軟綿綿的討打樣,眉眼彎彎道:“嗯~那怎麽辦呢~”


    樂悅月聽出他在等她服軟,開口求他幫忙。氣的她用腦袋狠狠地撞了他一下,然後冷哼著抬腳就走。


    求人不如求己,臭男人全都靠不住!


    太宰治抽氣的揉著被撞疼的肩膀,佩服她疼的渾身都發抖了居然還有力氣攻擊別人。


    目光投到對方固執又不服輸的背影,露出一個苦惱發愁的表情,隨即邁步追上前,一把將人抱起。


    “悅月妹妹不是累了嗎?還能走這麽快?”


    樂悅月環著他脖頸,一言不發的用陰森森的表情看著他。


    太宰治眨了眨眼,無辜的對視回去,直到樂悅月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安靜的靠在他頸窩時才輕輕的呢喃了一句


    “放心休息吧,不會再有危險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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