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迅急忙問:“我爸還在縣城嗎?”


    “在,我攔住了。”任傑說。


    任傑回到縣城之後,一開始是住賓館,後來覺得住賓館太貴,又不願意和前妻徐晨曦住一起,就去陳迅縣城家住。


    縣城的房子三室兩廳,陳大東經常值班,家裏空蕩蕩的,任傑去住,陳大東非常開心,有空就找任傑聊天。


    幸好任傑在,否則陳大東就衝回鄉下老家了。


    “我先不跟你聊了,我問問我爸。”陳迅掛了任傑的電話,立即給老爸打過去。


    陳迅跟老爸陳大東聊了半個小時,才弄清楚前因後果。


    陳迅家院子裏有兩棵樹,一棵是枇杷樹,另外一棵也是枇杷樹。


    兩棵樹分別都靠近院子左右圍牆,是陳迅母親種的。


    陳迅上小學開始,每年五月,就能吃到枇杷。


    梁勇和陳迅是同學,經常和陳迅一起吃枇杷,兩人對那兩棵枇杷樹感情很深。


    這些年,枇杷樹越長越高,每年枇杷壓枝頭,陳迅的父母都會在院子裏搭撐杆,把樹枝撐起來,以免枇杷還沒成熟,就被來家裏玩的小孩子摘掉。


    陳迅母親去世,父親去縣城打工,陳迅也不在家,家裏的枇杷樹沒人照顧,很多樹枝伸出院牆外麵。


    五月左右枇杷成熟,有個老太太帶著孫子路過,孫子看到枇杷,要吃,老太太找了不少磚頭墊腳,爬上圍牆摘枇杷,結果不小心掉下來,摔在院子裏。


    要是摔在院子外麵還好點,外麵是泥土地,比較鬆軟,偏偏摔在院子裏的水泥地上,老太太腿骨骨折,左手粉碎性骨折,右手安然無恙,手中緊握著一串枇杷。


    老太太孫子才幾歲,在外麵哭,老太太在院牆內哭。大門鎖著,老太太想出來出不來,孫子想進去進不去,村裏年輕人大多外出打工了,還是梁全勇路過,才把門打開。


    老太太兒子從外地趕回來,糾結了十個人來找陳迅家賠錢,找不到人,一怒之下,要放火燒了陳迅家的房子,被村長製止住。這幫人就去砍那兩棵枇杷樹。


    梁全勇不讓砍樹,雙方發生糾紛,誰都沒想到,瘦不拉幾的梁全勇,砍了對方三個人。


    村長早已報警,警察來了之後,把雙方都抓了,然後通知了戶主陳大東。


    陳迅問完情況之後,有點難過。


    “爸,我回去處理,你別去。”安慰好陳大東,陳迅回到飯桌。


    周玉梅和楊夢雪在等著他一起吃飯呢。


    這兩人擔心的看著陳迅,什麽也沒問。


    陳迅把事情經過說了。


    “你要回老家?”楊夢雪問。


    “對。”


    “我陪你去吧。”楊夢雪說。


    陳迅知道楊夢雪擔心陳迅回家會打架。


    “你放心,最多打官司,不會打架。偷枇杷那家人不是我們村的人,不敢再來我們村鬧事了。”陳迅在農村長大,知道農村怎麽回事,第一次這幫人敢來,是因為村裏沒準備,第二次如果敢繼續來鬧事,肯定會被打得很慘。


    陳迅給楊夢雪解釋了一番,楊夢雪依然不放心。


    “千萬別打架。”周玉梅叮囑。


    “我不是去打架,我回去是去看梁全勇,他現在還在警察局。”陳迅說。


    楊夢雪總算放心了。


    陳迅問:“曉雪,陸敏和祝露絲來找你聊什麽?”


    “沒聊啥,陸敏想讓祝露絲來公司管理行政,祝露絲那個意思,好像不願意來。陸敏想讓我勸勸祝露絲。”


    陳迅警覺起來:“祝露絲不是什麽好人,跟潘豆子一樣。陸敏一家被他們騙了。”


    周玉梅說:“那個女的叫祝露絲,怎麽不像中國人名字,人看上去倒是不錯。”


    “人不可貌相。”陳迅說。


    第二天,陳迅出門之後,周玉梅特意打電話給楊夢雪:“曉雪,昨天晚上我就想說,你們有空去把結婚證辦了,小區老太太很多,喜歡給人做媒,這是高檔小區,女的要求高,大齡剩女多,陳迅處境很危險,容易被壞人勾走。”


    陳迅先開車去縣城看了老爸和任傑,吃過午飯之後,再開車回老家。


    院子的大門虛掩著,門上有明顯被砸的痕跡,院子裏散落著很多枇杷樹樹葉,地上還有黑色的血跡。


    村裏的人看到陳迅回來,紛紛給陳迅說怎麽回事。


    “梁勇娃被抓了。”村長說。


    梁全勇小名叫“山娃”,長大之後,村裏的長輩習慣把晚輩的名字後麵加一個“娃”,隻有同齡人之間,依然喜歡叫原來的小名。


    比如和陳迅同齡的人,都叫他“大寶”,長輩要麽叫他陳迅,要麽叫他“迅娃”,後來陳迅考上大學之後,村裏的人才慢慢叫他大名。


    陳迅問:“他受傷沒?”


    “受了點輕傷,勇娃用砍刀亂砍,砍傷了三個,不知道會不會坐牢。”村長有點擔心。


    “對方沒生命危險吧?”


    “沒,勇娃砍對方手腳,沒下死手。”


    “他哪裏來的刀?”


    “朱家來了十二個人,要燒你家房子,我報警了,說燒了房子一個都跑不掉,全都要去坐牢,他們估計說燒房子是嚇人的,放棄燒房子,把鎖砍斷,要去砍樹。”


    陳迅問:“那老太太摔進我家院子,後來不是把鎖砸了,把老太太送醫院嗎,難道他們那麽好心,又把鎖裝好了?”


    村長說:“砸鎖的是勇娃,人送走之後,他重新裝買了新鎖,朱家的人第二次來,砸鎖的時候,勇娃來了。那些人要砍枇杷樹,勇娃讓他們別砍,雙方吵起來,有人用砍刀威脅勇娃,勇娃搶了刀就亂砍,還好沒出人命。”


    村裏還有很多叔叔伯伯嬸嬸爺爺奶奶等,紛紛上來,給陳迅說各種細節。


    陳迅不想聽這些細節,他給村長說:“我去看看山娃,你通知一下朱家的人,這個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


    “朱小明他們家也想找你,他媽在醫院,聽說已經花了十幾萬做手術,肯定要找你們賠錢。”村長提醒。


    陳迅去派出所,看到了梁全勇。


    派出所的幾個警察都認識陳迅,因為陳迅考上大學的時候,他老爸陳大東四處顯擺了20天。


    鄉鎮派出所不像魔都那麽嚴格,沒有給陳迅規定看望時間,梁全勇甚至都沒戴手銬。


    梁全勇臉上好幾處傷,額頭青紫,右手胳膊還纏著紗布,看到陳迅來看他,他咧嘴笑,扯動傷口,表情相當扭曲。


    “山娃,下次沒必要為了兩棵樹砍人。”陳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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