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沒有派人跟著我嗎?”聽完我的話,裏昂臉上的笑很快地塌陷下去,像是因為我得不信任而感到失落一樣,他很認真地回我,“沒有,最近都沒有了,原來那些人我都已經撤掉了,我有聽你的話。”裏昂不會騙我,這一點我是信的,我點點頭,和他道別,而我這個問題,應該會讓他在接下來一段時間,也不派人跟著我。至於那些暗處的眼睛…“再見,裏昂。”“再見,達希爾。”裏昂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吻,轉身走進了停在門口等候著他的車。有些事裏昂在的話,總是不太方便去做的,比如說去那家店看個究竟。裏昂走了十分鍾之後,我把手槍藏在身上放好,換了一身衣服,開車前了往那家店。今天的天氣很好,不過陽光抹不去秋天的蕭瑟,馬路上落滿了葉子,有些被風吹到到一旁的幹枯草地上,有些被清潔工人裝在袋子裏,更多的隻是孤零零地落在地上,被行人踩碎,發出清脆的“哢嚓”聲。我到了那家店,推開門的時候風鈴聲照舊響起,店裏隻有一個人,是我第一次見到的那個人,也是這家店真正的店主。店主是一個高大的青年人,聽到風鈴聲之後抬起頭,看著我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他說,“又來定製東西嗎?”“我來看看,你繼續忙”,店裏是有可供出售的商品的,我一邊心不在焉地看著,一邊在思考要不要問問有關“古什”的事。隻是,如果直接問出來的話,多少會有些奇怪。更何況我也不知道古什的具體身份,他是敵是友,他的目的是什麽,我並不清楚,況且,他在暗處,我在亮處。他可能已經掌握了一些我的資料,而我對他卻一概不知,這種感覺非常不好。我還是要主動出擊的,不能坐以待斃。“老板,這個多少錢?”我隨手拿起一個巴掌大的小狗木雕。老板笑眯眯地說了一個數字。“行,麻煩您幫我包一下吧,我再看看其他的。”“對了老板,我那天來拿項圈的時候,您不在嗎?”“那天我有事出了躺門,讓別人來幫忙看的店。”老板沒什麽遲疑,很快就回了我的問題。“這樣,您招的臨時工?”“不是,是一個朋友。”“說來也奇怪。”老板一邊包裝木雕一邊說,“我自己也沒搞懂,安東尼竟然會主動說要來幫我看店,我們是朋友,關係還不錯,雖然我一直覺得安東尼是個怪人。”什麽?安東尼?…所謂的安東尼,就是古什吧。至於哪個才是他的真名,我不得而知,或者說,有可能兩個都隻是他偽造的名字。店主大概率沒有說謊,我學過一些心理學,作為殺手的必修課,店主的表情和動作都在告訴我:他沒有騙我。我從店主這裏能得到的信息大概也隻有那麽多了,我又拿起了一個水晶和金屬做成的玫瑰擺件,走到收銀台前,和店主說,“麻煩幫我把這個也包起來吧。”店主依舊憨厚地笑著,很熱情地幫我包好了。我付完錢,離開了這家店。天邊是濃烈的橘色,像燃燒的火焰,那些被風打散的雲,在遠方獨自地焚燒著,我拎著店主裝好的手工品,裹了裹身上的風衣,和馬路上的行人融在一起。我隻是一個普通的顧客。第13章 利夏維爾家族距離我執行光頭佬的任務還有幾天的時間具體幾天暫時還沒決定,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半個月後。沒有殺手會在執行任務之前還發個預告,告訴任務目標“我要去殺你了”,那樣是找死。殺手總是伺機而動的,選擇合適的時間下手是明智的舉措,我用了兩天的時間保養了我的手槍和其他隨身攜帶的武器,順便製定了暗殺計劃這個光頭佬每個周日都會去某個會所找自己包養的小情人釋放壓力,他的房間號是固定的6016,人在這個時候的警惕性很低,我隻需要抓住時機,就可以送他去見撒旦。至於光頭佬死之後的事,那不是我需要去考慮的。距離送光頭佬上路還有四天,今晚我會聽取romance情報組的任務,那之前得處理些私人問題。安東東尼,安東尼,多平庸的名字啊。我不認識他,但我似乎在許多情景中身上見過那雙眼睛。倘若隻是枚棋子,那他的棋手則有備而來。但如果不是棋子呢?想到這裏,我心下了然,看來我目前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至於他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我的思緒被手機鈴聲打斷,是裏昂的來電,我用食指在手機屏幕上劃動了一下,接通了電話。“達希爾,晚上好。”裏昂的聲音通過電磁波清晰地傳到我的耳朵裏,包括他話語裏的愉悅。“晚上好。”“明天晚上有時間嗎?帶你去參加一個宴會,順便見一個人。”“等一下。”我打開計劃表,明天和後天的表格是空白的,“有時間。”“好。”“見什麽人?”“利夏維爾家族的小少爺。”利夏維爾家族…我的思緒被拉回了很多年以前。那個時候,我的家族如日中天,當時在這片土地上有三個具有著絕對話語權的家族,我的家族算一個,利夏維爾家族算一個。三個家族,編織出城市暗處最為紙醉金迷的巨網,彼時,我們同利夏維爾相互掣肘,至少表麵如此。利夏維爾家族的現任家主,和我的父母曾經是朋友和合作夥伴,後來他們產生了你死我活的的利益衝突,利夏維爾家族在這場衝突中占了上風。再後來,我的父母舉辦了一個盛大的宴會,利夏維爾的家主是當天的重要來賓之一,那天可謂是萬人空巷,而我的父母也在那一天發生了車禍。在我父母的葬禮上,利夏維爾家族的家主也出席了,那天下著很大的雨,前來參加葬禮的人都撐著一把黑色的傘,黑色雨傘連綿成廣袤的陰影,中年男子陰鬱的目光透過雨絲,落定在那個跪立在細雨裏的孤兒,我很清楚地記得,那位家主當時看著我搖了搖頭,他用很冰冷的聲音說,“可惜了。”後來…一波又一波的人,一遍又一遍地翻著我家的地下室,可惜了,那些人想要的東西,都不翼而飛。發生這些事的時候,裏昂被他的父送到了國外,度過了很陰暗的一段時光,三年之後,他才回國開始一步步接手家族的事,最後有了romance的誕生。那三年,我是不太想回憶的。隻是這些事鬧得滿城風雨,我並不認為裏昂沒有聽說過,我的家族和利夏維爾家族之間的恩恩怨怨。算了,究竟要做什麽,明天會知道的。至於那位利夏維爾家族的小少爺,不巧的是,我們之間的確是有一些…電話那邊突然傳來“嘭”的一聲,回憶戛然而止,我才意識到我和裏昂還在通話中,在那聲“嘭”之後,電話那頭又陷入了安靜當中,但屏幕上顯示著“仍在通話中。”“還有事嗎?”我問裏昂。“半小時之後有一個遠程會議。”裏昂很快地回答,像是一直關注著我這邊的動靜一樣。…雖然我並不是在問裏昂接下來的安排就是了。“那我先掛斷電話了。”“等一下,現在有空嗎?可以切換成視頻通話嗎,我們聊聊天?”“我現在有空,沒有什麽想說的,二十分鍾之後我也有一個會議。”我依次回答了裏昂的兩個問題。“想看看你,不說話也行。”我“嗯”了一聲,下一秒屏幕上彈出了切換成視頻聊天的請求,我點了同意,裏昂的臉出現在了屏幕上,他還係著領帶。“你忙吧。”裏昂笑著對我說,又看了一眼手表,“十八分鍾之後我會掛斷的。”我點了點頭。我暫時沒有什麽要忙的,隻是沒有什麽聊天的想法,一個人待著或者有個人陪在身邊,對我來說都沒有什麽區別。在我父母死後的前三名裏,我已經徹底習慣了獨處。裏昂那邊很安靜,他其實也並不是一直盯著屏幕看的如果真的那樣我會掛斷視頻,因為實在是太詭異了,我抬頭看了一眼屏幕,他在平板上劃動著文件。我想起了裏昂剛剛說的話。那位利夏維爾家族的小少爺,我們是認識的。我也經常會聽說有關他的消息和情報,頂尖的豪門家族,還是有很多媒體爭相報道的,尤其是一些瑣碎的事。基於這位小少爺是豪門家族的第二繼承人,romance的情報組織對他也頗為關注。利夏維爾家族的現任家主有兩個兒子,小少爺頭上還有個大少爺,我和這位大少爺有過一麵之緣,在我父母的葬禮上,他跟隨著他的父親前來參加了葬禮。不過媒體對那位大少爺的報道很少,大少爺作風低調,畢竟隻要他做個正常的兒子,再保住性命,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繼承家業,成為利夏維爾的下一任家主。這位小少爺則和自己的哥哥背道而馳,他在道上頗為出名,最有名的就是他的行事風格,不少人會用“瘋子”這個詞來指代他,不過我很清楚,相比起貶低,“瘋子”這個代稱更多的是一種恐懼。結合我和這位小少爺為數不多的相處過程來看,這個評價是很中肯的。我有一種預感,像是什麽要破土而出一樣,但我說不太清楚。反正明天總會知道的。第二天很快到來了,在夜幕降臨之前,我坐上了裏昂派來接我的車,司機把宴會的邀請函遞給我。我們的目的地是一個港口,海水上灑滿了金色的光,港口旁有一艘豪華的三層遊艇,夕陽下的遊艇仿佛鍍上了一層金子。過了幾分鍾,裏昂從遊艇上走了下來,他穿著黑色的西裝,係著黑色的領帶,看上去很不好惹,從遊艇的台階走下來的時候,他的發尾和領帶一起被風吹了起來。那雙墨綠色的眼睛像是偽善的野獸,隨時都會露出利齒,再咬進獵物的脈搏中。“這是?”我看了眼遊艇。“那位小少爺的,宴會在遊艇上舉行,再過兩個小時候會開到公海上,今晚在遊艇上休息。”裏昂向我解釋道。裏昂一般是沒什麽興趣參加宴會的,至於為什麽參加這場宴會,大概是和那位小少爺有關。“我下午的時候在這裏談了點事,怕你無聊,談完才讓司機來接你。”裏昂走到了我的麵前,握住了我的手。“談完了?”“嗯,暫時談完了,不過晚上還有點其他的事,目前一切順利。”“今天發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裏昂溫聲說,“談到一半的時候,我解開了領帶和襯衫的前兩顆扣子,槍還沒拔出來,對麵的那位萊特先生露出了很驚恐的眼神。”“怎麽了,你身上綁著炸藥?”“沒有,他看見了我脖子上的項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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