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苓有關的人,他終是舍不得完全斷了關係,以前聯係不上就算,現在能聯係上了也是個念想。“原來古鎮的當歸醫館是你開的啊!”宣文看著名片上的文字,就差直呼一聲我操。他在院內也聽說過,整個雲城最出名的一家中醫館,在古鎮裏。據說,醫館的主人祖上是做禦醫的,沒想到居然會是沐澤蘭。“對,我開的。”沐澤蘭淡淡地點頭。又寒暄了兩句,宣文就去忙了。急診科是真的忙碌,一天到晚都腳不沾地。上了八樓,沐澤蘭就找到了他的辦公室,讓小護士帶了點飯回來,吃完後開始坐診。就跟院長說的一樣,來看病的人很多,他一直從白天忙到晚上。忙起來,就什麽都忘了。忘了那個壓在他心頭喘不過來氣的人,忘了他已經獨行了快八年。嗯,過完今晚,就八年了。下午六點,沐澤蘭才徹底下班,開著車往回趕。他連飯都沒吃,也不想在市裏轉,直接回去。每在路上多待一分鍾,就有一個影子一直在他眼前晃。把車開到地下停車庫,熄了火。他仰頭靠在座椅上,揉了揉微疼的太陽穴。沒見到和阿苓有關的人時,他倒是沒有那麽想念。在見到了以後,他發現他這些年的平靜都是偽裝。便是過了這麽多年,他還是舍不得放不下。他低笑了一聲:“嗬!”算了,放棄吧。這輩子,除了阿苓,他也看不見其他人了。平複了心情,沐澤蘭才回了當歸醫館。剛進門,吳嬸就迎了上來,眉眼噙著幾分擔憂:“阿澤,吃了嗎?”她是從沐澤蘭小時候看著他長大的,以前她是沐家的傭人,一直叫少爺。後來就剩少爺一個人了以後,少爺就讓他換個稱呼,自那以後都是家人。她是把阿澤當成自己的孩子的。就因為從小看到大,她其實知道他的事,也知道今晚是個特殊的日子。“我不餓,不用那麽麻煩的,吳嬸。”沐澤蘭溫和地笑了笑。“怎麽叫麻煩,你從小就體弱,不吃飯容易生病。”吳嬸睨了他一眼,這孩子。“我去給你做點,必須吃。”她不強硬點,估摸著都不會吃。“好,吳嬸做,我就吃。”沐澤蘭一直也拗不過吳嬸,隻能答應。他不喜麻煩,也不想讓吳嬸擔心。吃完晚餐,其他人都回了房間,就隻有沐澤蘭換上睡衣,拿個了躺椅,躺在院子的梧桐樹下,怔怔出神。三月初,空氣稍微有點潮濕。吳嬸就怕沐澤蘭多想,去了趟他房間,果然沒人。她一猜就知道他在哪,幹脆拿了個毛毯去了院子,給他蓋上。“三月寒,晚間天冷,別凍著,自己的身體上點心。”她歎了一口氣。看著阿澤這樣,她心疼。“嗯,吳嬸,你去休息吧,我沒事,就是想坐會兒。”沐澤蘭裝得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好。”吳嬸知道他想一個人待著,終歸是舍不得多說兩句,就離開了。他躺在躺椅上,蓋著毛毯,看著梧桐樹,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是夜,涼風如水。淩晨兩點多。古鎮入口三百米開外,一條小巷子裏。拐角處,站著一個高大修長的男人。他耳朵上戴著骨傳導隱形耳麥,左手死死地捂著流血的腹部,呼吸略微急促。“戚教授?您現在怎麽樣了?沒事吧?”耳麥裏,傳來了焦急詢問的聲音。“沒事,就是剛剛沒注意,讓人偷襲捅了一刀,沒傷到要害。人我引過來了,別讓他們跑了。”男人額頭上都滲出了汗水,疼得喘息著。他舔了下微幹的唇瓣,一雙桃花眼裏滿是淩厲和冰冷。媽的,真疼!是沒捅到要害,但估計也沒少失血。他真沒想到,剛回來就讓人戳了一刀,到底是他有點輕敵,沒看見從旁邊過來的人也是一夥的。“行,人到了就行,戚教授您不該親自上的,您趕緊撤。”那頭的人有點無奈,看了一眼定位,狠狠地皺了眉頭。“嗯,我先撤了。”男人側耳又聽了幾秒,聽到了腳步聲後,轉身離開。在走到古鎮路口的時候,他腳步停頓住了,想要走卻邁不開步子。要不,去看一眼吧?他眸光顫動了一下。恰巧,這個入口,是距離那裏最近的。都深夜了,就去看一眼,就一眼。第4章 一眼認出,這是他的阿苓多看一眼又不會怎麽樣。何況,今天這個時間……他抿了下唇,終是挪動不了離開的步子,順著熟悉的石子路,臉色蒼白地捂著傷口一步一步地挪動著。深夜時分,又是三月初,夜間的風很涼,兩旁的商鋪門都關上了。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古鎮兩旁都有路燈,昏黃色的燈,很溫馨,和古鎮的風格很搭。男人走了十分鍾,才挪到他想看的地方。依舊是熟悉的雙開木門,古舊的風格。他一點一點地走到木門前,在仰頭看到木門上的牌匾時,眼睛驟然就紅了。四個大字當歸醫館。當歸,醫館。他攥緊了手指,似乎是沒想到這裏又重新開了醫館,名字還叫當歸。原本殘存在心頭的執念,在看到這兩個字,像是被無限放大了一樣。他的心口都在疼,腹部的傷口更是仿佛被撒了鹽一樣,疼的他渾身都顫抖。後背一陣冷汗,他忍不住背靠在木門上,仰頭看著天空。沒有星辰,也沒有月亮,就好像現在的他一樣。風越來越大,也越發的涼了。又吹了一陣,把躺在院裏躺椅上的沐澤蘭給凍醒了。他裹緊了毛毯,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3月13號,3點40分。距離阿苓消失,已經整整八年了。可能阿苓再也不會回來了吧?他唇角溢出了苦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