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裏怎麽樣,藏風聚氣,南北通透,一看就是自首的好地方。”


    沐辰看了眼周邊,數百米範圍內清幽無聲,連個人影都沒有,他跟李默白就是唯二的活物了。


    繡衣衛不止在地方上名聲不好,看來在京城也是人憎狗厭。


    對內稽查百官,對外鎮壓江湖,他們有自己的詔獄,進了詔獄的人,九死一生。


    每天從繡衣衛詔獄來抬出來破破爛爛的屍體不稀罕,要是哪天出來個全屍,那京城百姓都得了來看個熱鬧,和大乾一起存在了近千年,能從繡衣衛詔獄中完完整整躺著出來的,幾十年也不見得有一個。


    曆來朝廷抄家滅族這些不幹不淨的事情都是由繡衣衛做的,他們無視律法,升遷不經過朝堂,完全是的天子握在手裏的一把利刃。


    作為皇家直屬暴力機關,每年經他們手直接處決的官員數不勝數,每年菜市口gdp超過六成都是他們貢獻的,這些還隻是放在明麵上處決,直接打死的,未進詔獄的,更是數不勝數。


    能把人帶到這裏,李默白確實是誠意滿滿。


    “去刑部也可以!”


    雖然知道自己未來不會過的很好,但如果可以的話,誰不想給自己找個名聲好點的歸宿。


    相比之下,刑部就好多了,裏麵的獄卒據說隻要錢,銀子到位,衣食住行,什麽條件都有,一點也不比外麵差。


    “沐兄,你信我,能讓你強大的必然是那些曾經的痛苦和焦灼,繡衣衛又如何,不過是些許風霜罷了。”


    大餅吃多了,總會有些抵抗力的,這次沐辰理都沒理李默白,一副如果不行大家就一拍兩散的架勢。


    “你可想好了,刑部那邊我可沒熟人。”


    “你在京城還有朋友?”


    大乾權貴千千萬,某人單槍匹馬惹一半。


    見識過李默白所謂的好友,沐辰對他的所謂關係已經不抱期望了。


    看來繡衣衛名聲確實不行,連沐辰這種老好人都不願意給他們機會,不去就不去吧,功勞給誰不是給。


    李默白確實不擅長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兩人一邊拉扯,一邊向另一條街道的刑部衙門走去。


    最先發布通緝令的是繡衣衛,但刑部也緊隨其後,雙方賞格都差不多,給誰都無所謂,隻不過當初用了楊盤的名號,李默白想給人家點補償來著。


    既然苦主不願意,李默白自然要從善如流。


    隻是,繡衣衛官署是何等要地,兩人從出現在這條街道上,他們就被埋伏在暗處的哨探發現了,常人或許認不得李默白這張臉,繡衣衛是何等地方?


    官方耳目,天下風媒,這張臉不說人人熟記,十個人裏找八個認識他的還是不難的。


    人的名,樹的影,礙於李默白的戰力,這些暗衛並未輕動,兩人一離開,便有人從樹冠上,牆角處閃身出來。


    為首之人略一分工,有人負責跟蹤目標,有人官署求援,眨眼便消失的幹幹淨淨。


    ……


    刑部衙門門向來冷清,畢竟是講理的地方,衙門口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作為京城名聲僅次於繡衣衛的存在,百姓對他們也是很尊重的。


    然而,今日不一樣,京城第一討厭鬼和第二討厭鬼打起來了,哪怕再尊重也得過來看一眼。


    大門處,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著,遠處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百姓。


    繡衣衛,還有刑部捕頭和兵丁,一個個拔劍相向,誰也不肯退讓,衝突氛圍很濃。


    “還請秦捕頭行個方便,這兩人是我繡衣衛抓捕的要犯,一時不查,被他們衝了出來,過了今日,我繡衣衛必有厚報。”


    說話的是一位四品將首,他身後跟著兩個氣息深沉的老者,是從隱衛中調來的上三品高手。


    繡衣衛權勢太大,為免尾大不掉,大乾第二位皇帝立下祖訓,三品以上不入繡衣衛,哪怕衛中高手,修為破了三品也會被調入隱衛。


    正是這一前一後的耽擱,讓李默白兩人順利來到刑部衙門,如今是雙方搶人。


    “趙將首說笑了,這位小兄弟帶人來我刑部領賞,怎麽會是貴司走失的犯人,再者,不知趙將首可有批文。”


    繡衣衛有武者不入三品的限製,刑部可沒有,與繡衣衛對峙的捕頭就是一位三品,在他身後,還站著足足四個三品的捕頭,自家門口,還能讓別人欺負了?


    尋常小事讓也就就讓了,這次可不一樣,虎踞山逆匪,多大的功勞,如果把人讓出去,秦捕頭覺得自己這輩子就到這了。


    “閣下當真不讓?”


    那位四品將首目露凶光,聲音裏都透著寒氣。


    秦捕頭隻是笑著拱拱手。


    到手的功勞都能讓出去,讓下麵人怎麽想,讓上麵人怎麽想,讓周圍看熱鬧的百姓怎麽想,刑部以後的工作還怎麽開展。


    已經有人去通知衙門內的大人物了,再撐一下就好,反正人不能從他手裏讓出去。


    “他沒這個麵子,我行不行?”


    人群分開,一隊繡衣衛開路,進來一位身穿蟒袍的嚴肅青年,梁王世子楊盤。


    原本被奪了繡衣衛差事,前段時間他武道修為大進,成就四品金身,老皇帝欣喜之下又把差事還給了他,順帶還升了兩級,雖然職位略低於那位趙將首,但京城之內,誰又是隻看職位。


    出來混,要將家世,要拚背景,在宮裏養大的楊盤,背景很深,深不可測。


    “這,這……”


    三品武者的秦捕頭硬生生憋出一頭細汗。


    這了很多,始終沒有吐口,也是一個精通舌戰之輩。


    好在,他的為難並沒有持續太久,府衙內出來一個身穿紅色官袍的侍郎,直接代替了他的位置,毫不退讓的頂在了前麵:“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搶也沒用,你們說是吧?”


    這話誰特麽敢接,是嫌自家戶籍冊上人多了,還是嫌自己命長了,場上鴉雀無聲。


    咳!咳!


    兩聲咳嗽打破了僵局。


    “我覺得你們應該尊重一下當事人的意見。”


    眾人看向發聲處,正是風暴的中心。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楊盤臉上冰冷之色暫退,一臉和善拱手:“不錯,小兄弟怎麽說?”


    “不要小兄弟,小兄弟的,跟誰說話呢,”李默白衝那位侍郎一拱手:“本侯赤心討賊,今已功成,麻煩大人幫忙走一下手續。”


    楊盤:“……”


    侍郎:“……”


    周邊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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