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小心從門房離開,他的修為有聚氣五層,能感知到門房內的兩人似乎隻是普通人,並不是修真者,這讓他放鬆了不少。


    離開門房後,他快速的在府內各處查看起來,從那些打鬥後留下來的痕跡,他仿佛看到了之前發生在這裏的一切,這是被劍砍的痕跡,地上有大片的血跡,死在這裏的應該不止一個人,那是被刀劈過後留下的痕跡,這邊出現一個以中心向四周強烈衝擊的痕跡,從周圍那已成齏粉的血肉痕跡來看,這是有人自暴,從李老板那裏知道的情況來看,自爆之人必定是鄭家的某位強者,離府門口不遠的地方,有許多箭矢遺留在地上、樹幹上、山石上,應該是有一群弓箭手對著想跑出府的人放箭,那些已經幹涸的血,那還沒散去的血腥味,都在無聲的述說著死亡的慘烈。


    來到了前園的議事廳,廳內的桌椅全部都已經被搬空,空蕩蕩的地上堆放著一具具屍體,看到這一幕,王伯頓時軟倒在地,他拚命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眼淚卻無聲的流淌著。


    這裏有他看著出生和長大的孩子,有和他相處了幾十年的熟人、朋友,這些都是他的家人,是他大半輩子的人生,他顫抖著,無聲的哭泣著,查看著一具具的屍體。這具屍身是前園的張管事,這具是許長老的,家主的頭沒了,是通過辨認身上的服飾和佩飾才認出的,還有夫人和小姐的,這具是廚房張嬸子,因為她太胖,所以一眼就能認出來,這具是文兒少爺的,小小年紀就已經快聚氣二層了,本該是前途一片光明,卻因這場劫難就此結束,屍身上竟然有十幾道刀劍的傷口,應當是被一群人圍殺而死的,王伯不禁握緊過來拳頭,他甚至都能想象得到當時的場麵有多慘烈,那些黑衣人有多凶殘。


    王伯流著淚,看著眼前一具具早已經冰冷的屍體,腦海中不時回憶起和這些人相處時的點點滴滴,漸漸的,一絲怪異感覺悄然劃過心頭,仿佛遺漏了什麽,他不由停止了回憶,思索起來。


    忽然,他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起來,顫抖得幾乎快要站立不住,不得不靠在一根柱子上,身體卻慢慢滑向地麵,癱坐在地。


    他終於知道為什麽會覺得怪異了,因為沒有看到二爺和浩兒少爺的屍體。


    他喘息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沒有屍體,是不是意味著他們還活著,抱著一絲希冀,他站起身來,如果這個府中還有能藏人而不被發現的地方,那就隻有一個地方了,他快步向外衝去,腳步有些踉蹌,走的是與鄭夫人當初同樣的路線,這也是最快的一條路線。


    來到大書房前,他又查看了一下周圍,發現周圍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於是他快步走入書房,密室是建在地底下的,打開的機關在書桌後麵的書架上,他壓抑著狂猛的心跳,在書架上點了幾下,書架後麵的牆悄然滑開,露出地麵一個密室的入口。


    懷著心情忐忑的心情,他順著階梯走入密室,然而,想象中的情形沒有出現,密室內並沒有重傷的二爺,隻在石床上躺著個小小的身影,無聲無息,他的心一下隻緊縮起來,一個箭步衝上去,將鄭浩抱了起來,感覺到那輕微的呼吸和心跳,他慌張的心總算是放鬆下來,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看來二爺是死了,既然沒有二爺的屍體,那自暴的隻怕就是二爺了,如今整個鄭家唯一還活著的人隻有他和小少爺了,為今之計自然是帶著小少爺盡快離開這裏,為鄭家保存下這唯一的血脈,想明白這點,王伯不再停留,將鄭浩用衣服綁在自己的胸前,走出了密室。


    他來到前園的大廚房,找了幾大桶做菜用的油,重新回到議事廳,將油全部潑灑在議事廳的地板上,做完這一切,他跪了下來,嗚咽道:“家主,本想好好安葬了你們,就去找你們,沒想到浩兒少爺還活著,為了浩兒少爺,也為了鄭家的血海深仇,老奴無法讓你們入土為安了,就讓老奴用一把火為你們送行吧,我要帶浩兒少爺離開了,如能不死,將來一定會回來為你們報仇”。


    說完,他又“砰砰砰”磕了三個頭,然後站起身來,一束火苗從他的手上升起,火苗接觸到滿地的油漬,很快蔓延開來。


    透過升騰而起的火苗,王伯最後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些屍體,毅然決然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腳步越來越快,甚至沒有再回頭看鄭府一眼,他要趕緊離開這裏,火一旦大起來,必定會驚動那些人,讓他和小少爺陷入新的危險,他死不死不打緊,可小少爺絕對不能有事。


    從側門出來,他快速朝著東城門跑去,那是離鄭府最近的城門,隻要出了城門,一直往東,不用很遠,就能進入叢林,然後一路向東,越過一片連綿的丘陵,就是鄭國邊境,出了邊境就是趙國地界,到了那裏應當就會安全很多。


    鄭府衝天的大火照亮了庸城的夜空,像黑夜中最亮的燈,火焰奮力地向高空升騰著,帶著光明與溫暖,仿佛要掙脫這片冰冷的土地逃離而去。


    火光很快吸引了城中人的注意,有好事者走出家門,站在遠處觀看,火光在黑夜中顯得格外明亮,風將火焰吹得搖擺卷曲,黑色的煙在靠近火焰的位置,有一種妖異似血的紅,火焰在風中舞動,將曾經的美好與繁華變成灰燼。


    所有人都知道著火的地方是鄭府,鄭家的事這兩天早已經在庸城傳得人盡皆知,火光映照在每個人的眼中,卻不能帶來溫暖,隻讓人的心更寒,不時有人小聲地與旁邊的人交頭接耳議論著。


    林換之和薛鈺此時都還在王府沒有離開,聽到下人來報,三人忙衝出屋子看向鄭府的方向,王拓對家中一位長老大聲的吩咐道:“快帶人過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多帶些人手”


    又轉身對另外一名長老吩咐道:“孫長老,你帶些人手,到四個城門口去守著點,不要讓人隨便出城”


    林換之和薛鈺都驚疑不定的看向那火光。


    進城之前,怕王伯被人認出,李老板就給他簡單易了容,此時王伯一身黑色粗布麻衣,頭戴鬥笠,臉上抹得黑漆漆的,儼然一個老農,他將鄭浩綁在腹胸前,外罩麻衣,加上身材高大,如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個身材肥壯肚子大的老頭。


    庸城不設宵禁,加上近千年都不曾有過戰事,所以城門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是開著的,王伯一路急行來到東城門口,就發現城門口增加了很多官兵,好在守在這裏的都隻是城守府的兵,修為不高,不過是聚氣一二層,實在不行,還能強闖出去,如果是王、林兩家派高手在此坐鎮,事情才是真的麻煩。


    他故作鎮定的一步步朝城門口走去,城門守兵接到的命令是注意查看帶著孩子的人,守城官兵見王伯獨自一人,隻隨便看了兩眼,就讓他通過了。


    雖然恨不得直接衝出城,可擔心官兵看出端倪,王伯不得不壓下心中的焦急,不疾不徐的朝城門口走去,就在他快要通過城門口時,突然,身後遠遠傳來高聲呼喝:“王家家主有令,今晚不準放任何人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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