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喬點擊“否”,按了結賬。裴多律拎著蔬菜,他捏著六盒安全套,走出一段距離後,紅著臉把盒子塞到裴多律褲兜裏,一邊兩盒,自己裝著兩盒。紀喬一本正經地坐車到家,下了車就用眼神瞥裴多律。裴多律知道他今晚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鐵了心要安撫受了刺激的他,主動地煎了一壺中藥水,等結束了用。水汽氤氳中,裴多律眸色深了深。醫生交代紀喬不要撓,他若是放著紀喬無所事事,他的注意力就會被腫包吸引……另一邊,嘴炮王者當事人反而立刻紅透了臉,眼眸濕潤潤的,扯過被子把自己攤平埋起來。……有點遭罪。紀喬趴著想。他的屁股,作為全身上下最有肉的地方,被揍了。嗚,說揍也不準確,反正就是很難定性,不可描述,集大成地說,就是被揍了。裴多律還問他疼不疼。不準用德語。紀喬繃不住了終於說了疼才被放過。“疼了要說,記住了麽?”“嗚。”裴多律還威脅他:全身上下就隻有這麽一處皮實就敢撩他?言下之意,他再不胖點,下次還逮著欺負。好凶!不來了!新鮮的玉米粥被端到他麵前,裏麵還有碎碎的肉沫和海參。裴多律搬了一張桌子進來,超市打折豆芽沒什麽營養,一小碟放在了裴多律這邊,紀喬夾不到。紀喬眼尖:“你那邊的海參少!”裴多律吃的是幹飯:“閉嘴吃。”紀喬:“我又不踢足球,吃這麽多海參幹嘛……”裴多律認真考慮了送他去踢足球鍛煉的可能性,“算了。”送外賣爬樓梯傷膝蓋,得養養,鍛煉的法子不能是跑步。紀喬又發現了一個“負傷”不好的地方,容易被裴多律把持餐食分配。裴多律:“你好好休息,我約了喬教授來家裏。”設計大樓算是他的私人請求,請到家裏談談更有人情味,當然主要原因是可以呆在家裏。“你要是對設計有什麽想法,也可以告訴喬教授。”紀喬謙虛道:“我不懂這個,要是提出來不能實現就鬧笑話了。”裴多律:“甲方的需求不能實現的原因隻有一個,錢不夠多。”紀喬:“不用不用,胡瀚海不是說過了,會被我氣死。”有裴多律氣人就夠了,他可不想氣喬建山,他還要充當這清高師徒二人的潤滑劑呢!“你待會兒,做兩個喬教授愛吃的菜。”紀喬提出要求,八八折啊。裴多律皺眉:“他愛吃什麽?”紀喬一愣,啊這,裴多律對他的口味了如指掌,他下意識……對哦,他的專屬權益,別的人沒有。喬建山過來的時候,紀喬累得睡著了。裴多律沒有叫醒他,神色淡淡地跟喬建山說他老婆在睡懶覺。初期他們要討論建築上的專業問題,提需求和技術,聽這些不如多睡會兒。喬建山沒放在心上:“哪裏隔音好?”裴多律:“書房。”他先簡要概括了一下五年前紀喬那邊的事。喬建山先是被紀喬賣了一波裴正的慘,接著又從裴多律這邊知道紀喬有艱難,很是唏噓。但凡這對小情侶有個靠譜的長輩就好了。天意弄人,一來就兩個不好好當爹的。裴多律:“我希望他不要有任何心結,您理解麽?”喬建山點點頭,拿起裴多律的設計雛形圖紙,臉上立即就掛上挑剔的表情讓他看看這個逆徒還記得多少專業知識。對好學生,那必然要用上最嚴格的標準去要求,不會因為他優秀就認為這樣很不錯了。嚴格的視線還沒看清圖紙,就落在了標題頭。“梅雲大廈……”裴多律點頭:“紀喬媽媽的名字。”喬建山嘴唇一顫:“他媽媽叫紀梅雲?跟媽媽姓?”裴多律抬眸,眼裏閃過審視:“是。”喬建山心裏突然亂了起來:“你剛才說,他是哥哥,搞事情的是他的繼父……那他的親生父親呢?”裴多律語氣也認真了起來:“不清楚。”喬建山為什麽看見紀梅雲的名字情緒這麽大波動?說起來……紀喬名字裏也有一個“喬”字,紀梅雲不遠千裏在海市給他買房,是巧合嗎?喬建山腦海裏浮出一個荒唐的想法,臉上的威嚴肅然碎了個幹淨,看著裴多律急切道:“他是幾年幾月出生的?”裴多律何等理智,紀喬生父不明的時候,沒提及要找,他便也不說,紀梅雲瞞著有瞞著的道理,萬一找出個胡瀚海或柯瑞似的人物,隻會給紀喬帶來麻煩。他們兩人都對父親這個角色沒有好感。縱然不禮貌,裴多律依然選擇奪回了主動權:“不如老師您先說,您和紀媽媽的認識時間?”喬建山再次覺得這個徒弟糟心,但也沒什麽好隱瞞的,說了他跟紀梅雲的分手時間。“她大四畢業後留在京都工作,我繼續讀研,我們在一起一年,但是理念不合,我想繼續讀博甚至留學,她工作一年後起了創業的念頭,希望對象能陪她南下承包工程。”紀梅雲眼光精準,但工程方麵的事有個信任的男人去應酬更符合當時的社會環境。不能說誰對誰錯,隻是愛得沒有那麽深,不足夠填補事業上的巨大分歧。喬建山此後也覺得自己醉心學術,不適合談戀愛,工作後別人說媒都一概拒絕。他說完緊緊盯著裴多律的表情,想從他臉上窺見端倪。裴多律麵無表情。外麵定時的電煲飯叮一聲,裴多律起身:“悶了一些排骨,我去看看,老師您稍等。”他拔掉電飯煲的插頭,用隔熱毛巾墊著取出南瓜排骨泥。用紀喬的生日往前倒推,紀梅雲的確是在和喬建山分手前懷孕。他盛了一小碗,灑了點香油,端到臥室裏,叫醒紀喬。“起來吃排骨。”紀喬嗅了嗅鼻子,醬香排骨和香甜南瓜的味道,睜開眼睛:“好香。”裴多律吹涼一口,喂進去,等紀喬吞下了,道:“喬教授懷疑你是他兒子。”紀喬:“你說錯了吧?明明你更像他兒子……對哦,胡瀚海會不會搞錯了,他哪裏像你爸,你有建築天賦!其實你爸是喬教授!”裴多律看著他一通分析:“怎麽,我沒有經商天賦?”紀喬眼皮耷拉:“也是。”他真想給裴多律換一個好爸爸。等等,裴多律剛才說什麽來著?紀喬眼神瞬間清醒,小聲:“他有什麽依據?”裴多律:“他說跟咱媽交往過,日期上……差不多。”紀喬一愣,以裴多律好用的算術能力,說差不多就是有可能。已知媽媽必不可能腳踏兩條船。那麽……紀喬呆住。半晌,他從床頭櫃裏拿出一枚護身符。裏麵有媽媽給的戒指,說是爸爸送的。曾經他以為是柯瑞,不料錯得離譜。丟了裴多律送的戒指後,紀喬就患得患失地,不敢再把媽媽給的戒指隨意亂放,一直掛在脖子上。搬進裴多律家裏,他感覺環境安全,才敢取下放在床頭櫃裏。“裏麵有戒指,你問問他認不認識。”紀喬把護身符給裴多律,自己鑽進了被窩,聲音悶悶的。如果不認識,那就算有血緣,也不是他爸。等於沒有撫養過他,也沒有被紀梅雲承認。裴多律看著被子的一團:“不親自問?”紀喬:“我逃避一下,你去問。”裴多律把他抓起來坐正:“是不是都不影響你吃排骨。”紀喬低眉臊眼:“哦。”裴多律心裏有了底,紀喬的態度,是願意多個爸爸,隻要這個爸爸不是到處留情的類型。他用刀拆了護身符,取出戒指,剩下的收好,待會兒再縫回去。一去一回,其實不到五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