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嶠青目不斜視，緊皺眉頭：“你怎麽知道？”顧奕地視線越過他的頭頂，看了一下他身後往上方向的某個方向，說：“因為周念正站在那裏看著我們。他好像不耐煩了，在打電話，是不是打給你的呢？”話音還未落下，果不其然，沈嶠青褲子裏的手機響起了樸素無華的來電鈴聲。沈嶠青不情不願地接起電話，就算周念要跟他說一些他不想接受的命令，這下他也隻能含淚接受了，他也轉過頭，看到一身颯爽警服的周念正側著身站姿床頭，周念沒戴警帽，他的半側臉俊美極了，光照在上麵，像是熠熠生輝的鑽石，又正氣又貴氣。他抬手屈指，在反射著陽光的窗戶玻璃上輕輕扣了兩下，噔噔，很遠，但是沈嶠青仿佛能聽見那聲音，就像是敲在他的心上，在訓誡他“乖，聽話”。有了周念的指示，他急躁的心情一下子平複了。周念在電話裏的聲音更他工作時不太一樣，染著一絲絲寒氣，說：“杵在門口幹嘛？影響我們工作了知道嗎？看到你們堵在門口，人家都不敢進來報案了。趕緊給我讓開！”啊！不是說顧奕的好話啊？沈嶠青又高興了一些起來，抬頭跟顧奕說：“周念讓我們走到一邊去，不要擋路。”顧奕隻好跟他一起走到邊上一些。果然，他們一走開，後麵就有幾個人，一邊用看怪人的眼神覷視了他們兩個人幾眼，一邊匆忙快速地走進了警局。沈嶠青問周念：“那這個人怎麽辦？我一直把他攔在門口嗎？”周念：“他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一直在我們警局門口堵著也不是一回事，指不定要把媒體記者引過來，到時候指不定那些人會怎麽寫呢。他應該是想見我吧？”沈嶠青又不高興了。周念：“幹嘛？怎麽不說話了？跟我發脾氣啊？”沈嶠青不情不願地問：“你是答應要跟他見麵嗎？可是，可是我覺得很危險啊。”周念幹脆利落地回答：“不直接見。你跟他說，我會跟他見個麵，線上見麵。你傻的嗎？當初你跟翟向陽也是這麽見麵的啊。提前老年癡呆，都忘了？”沈嶠青：“是哦。”周念砍瓜切菜一樣，有如對待案卷一樣，三兩句話找到了解決辦法，說：“好，就這樣，我繼續工作了。晚上七點多才下班，你讓他把晚上7到7點半這個時間段空出來，一共就半個小時，到時候我會跟他視頻見麵。要是他沒空就算了，等我哪天有空了再說。”“就說到這裏，我去工作了。拜拜。”周念說完，掛掉電話，也離開了二樓窗戶後麵。沈嶠青轉告顧奕：“周念跟我說，他願意見你。”話沒說完，顧奕有頗有點得逞意味地說：“你看，我就說周念是願意見我的吧。那你還不快點讓開？”沈嶠青：“你能不能聽人說完啊？但是他不想跟你在三次元一對一見麵。他約你晚上七點到七點半線上視頻見麵，隻有這個時間，過時不候。”顧奕聽著聽著，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住了，反而皺起了臉，他說：“他一個小輩，在指揮我啊？”沈嶠青：“你知道他是你的小輩，年紀跟你差的那麽多，你還追求他，你要不要臉啊？你這就叫做為老不尊你知道嗎？”顧奕聳了下肩膀，老流氓的氣質必現無疑：“那沒辦法，這是老天爺注定的，他是我的天命omega，上天把他發給我做老婆。就像上天讓你跟他的匹配度那麽低，就是在說，即使你機關算盡，用盡手段，周念也不屬於你，隻要讓周念跟我多見幾次，受信息素影響，他自然而然就會慢慢喜歡上我了。他愛我，是寫進dna裏的一段基因編程，你根本沒有辦法違抗，還是省省力吧。”之前羞辱沈嶠青的話，並沒有讓沈嶠青有任何感覺，但是幾次三番地提他跟周念的信息素匹度低就很過分了。他確實有一點點……一點點破防了。幸好他是個演員，最擅長的就是控製自己的眼神和臉部細微肌肉，他將一切都掩飾在麵無表情之中，跟之前一樣。沈嶠青說：“周念要我轉達的話我已經說過了，你要是不滿意也沒辦法，現在上趕著的是你，周念又不稀罕你。你對付以前的情人的那些手段沒用，你就是把所有錢都捧到周念麵前，周念也不會動一下心的。”顧奕嗬嗬一笑：“那可未必。”他嘴上不肯承認，但是他閱人無數，以前也曾經遇見過幾個對錢不為所動的小美人，那麽利用他在權力方麵的理想，總能找到一個突破口。然而，周念卻像是一個完美無缺的人。他想不到能用什麽辦法去接近、去打動周念。在他所查到的一些資料裏，從周念青春期以來，追求過他的不乏優秀的alpha、beta，甚至還有omega，有男有女，所有人都對他有著極高的評價，其中過半數的人都對他念念不忘。唯一成功的就是這個沈嶠青。唉，從他手上的資料看來，沈嶠青跟周念的交往遠在沈嶠青發跡之前。據他們的同學介紹，沈嶠青對待周念好像沒有別的特點，就是存在感低，跟周念在一起的時候甘做綠葉，並且舔，瘋狂地舔。雖然，不管什麽alpha在追求周念這個omega的時候都有點舔，但是沈嶠青永遠是最舔的那個，是不要自尊的舔。還說了一些具體事件的舉例。顧奕聽了以後很受不了，他的alpha大男子自尊心不允許低聲下氣，更別說舔狗了。而且，他這麽過來也已經四十年了。他還是輩分更高、在權力和金錢和資源地位上都更有優勢的一方，他瘋了才自輕自賤，給一個小孩子當舔狗。會麵的事件由周念來定，而不是他來定，對他來說就已經是個極大的讓步了。顧奕沒好氣地說：“那怎麽線上視頻？”沈嶠青拿出手機說：“先加個聯係方式吧。”顧奕掃了一個二維碼，發送好友申請，問：“周念的號。”沈嶠青用“你想什麽呢”的眼神看著他，說：“當然是我的。”顧奕：“……”顧奕都氣到覺得好笑了。這小子也太能嚴防死守了吧。顧奕笑麵虎似的說：“你厲害。真厲害。好，那麽七點不見不散。”沈嶠青提醒他：“那不一定的，要是順利的話，周念七點下班，不順利的話，他會還有別的事情處理，就沒辦法見你了。”顧奕：“啊？”四十二歲的顧大總裁覺得簡直不可思議，一向是別人見他一麵難以登天，現在他主動去求見一個小青年一麵，不但得看對方有沒有時間，還得做好準備，隨時可能被爽約。顧奕回到車上吹熱風空調。剛才在警局門口跟沈嶠青對峙，吹了小半天的冷風，凍得他臉都涼下來了。他拿出平板電腦，開始處理工作。這幾天忙著周念的事情，有些工作就被他給耽擱了，作為一個工作狂，對於他來說，這也是人生的頭一遭。他心裏隱約明白，他的投入越多，沉沒成本就越高，就越覺得不可以放過周念。可是，又有什麽別的辦法呢？周念。他勢在必得。他上車的時候的下午兩點，他把其他的約會飯局都給推了，就守在警察門口，大抵是被沈嶠青給激起了好勝心，就想看看沈嶠青會不會離開，一離開，他就馬上進門去直接找周念。可惜，他不走，沈嶠青也不走。肚子餓了，還是讓司機去附近便利店給他買了點吃的。就這樣一直等到了七點。他看到換上便裝的周念走出警局門口，上了沈嶠青的車。被他設為特別關注的【沈嶠青】發來消息：【周念下班了，他說現在可以跟你視頻了，你有空嗎？】顧奕回：【有空，現在嗎？】視頻通話邀請發過來。顧奕竟然有幾分激動，心髒砰砰跳，這樣的感覺多少年沒有過了？他趕緊點了同意案件。周念顯然是把平板電腦放在了腿上，攝像頭以一個死亡角度，從他的下巴往上拍。即使這樣，還是非常好看。顧奕：“喂？喂？接通了嗎？”周念沒有回他，正在跟沈嶠青說話，問：“我的耳機線好像落在警局了，你的耳機線呢？帶了嗎？借我用一下。”看不見沈嶠青的身影，但是能聽見聲音，賣可憐地問：“不能分我聽嗎？”周念對待沈嶠青也並不溫柔：“你別跟我這樣，把耳機線給我。”顧奕懵了幾秒，他沒想到周念跟沈嶠青之間的相處模式竟然是這樣。他錯愕了一下，忍住自己想要嘲笑的衝動，心想：你小子在我麵前那麽狂，原來在周念麵前是這樣子被呼來喝去的，你作為一個alpha就沒有一點alpha的自尊心嗎？這也太羞恥了。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你舔了周念那麽多年還是無濟於事。顧奕忽然又覺得自己可以了。周念跟沈嶠青這哪裏是正常的omega和alpha之間的關係啊？周念這樣的omega就欠一個強大的alpha去壓製。要是周念跟過他以後，就會知道沈嶠青根本不值一提了。如此，顧奕自信滿滿地想。他也帶著藍牙耳機，傳來了細小的耳機線插上去的電流噪音。周念第一件事還是看了一眼右上角的時間，說：“我大概隻能給你十分鍾的時間，好了，你現在見到麵了，你要說什麽。”很明顯，周念對他的態度更加不耐煩。終於，終於，終於！！！他聽見周念的聲音了！！！雖然很冷淡，但確實很好聽。啊，不愧是他的天命omega。顧奕有些陶醉地想，並且勸自己不要生氣，別生氣，別生氣，他年紀小，不懂事，不懂禮貌，所以說話才這樣沒大沒小，等以後在一起了，好好調教一下就好了。而且，平時嘴越臭，在床上被艸得求饒就越有趣嘛。顧奕自我安慰地想。顧奕輕咳了一聲，忍著發火的衝動，斯文地問：“為什麽隻有十分鍾了啊？你們回家應該是十五分鍾路程啊。”周念：“我現在不是回家。”說完，沒等顧奕再發問，周念抬頭罵了沈嶠青一句：“你不要一直回頭，你他媽的不要命了，我還要命呢！你想出交通事故是吧？！給我專心開車！”周念突然拔高聲音罵人，顧奕大吃一驚，心髒跳快兩拍。周念罵完，繼續跟他說：“等下，你剛才說什麽？”顧奕往窗外一開，才發現沈嶠青的車已經開走了，他連忙示意司機跟上去，一邊腹誹：還真是敷衍我啊，邊開車送跟我視頻；一邊卻不敢把抱怨說出口，說：“我問那你現在是去哪啊？”周念說：“有一些沒辦完的工作要做，你別跟過來，你的信息素會影響我工作的。”顧奕試探著問：“周念，你這份工作這麽忙，你就沒想過要換一份工作嗎？更清閑，更光鮮，賺錢更多的工作。”周念被逗笑了：“什麽工作啊？你該不會是指當你顧大總裁的omega太太吧？確實挺好的呢，你大我這麽多，而且那麽愛玩，身子一定很虛，再過兩年百病纏身，你一翹辮子，我直接繼承你的億萬家產，真好真好。你是覺得隻要這個omega不傻就一定會答應你是吧？”顧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