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氤氳。


    泰倫斯躺在倒滿了熱水的木桶裏舒了口氣,他翻了個身,帶起一片水花,趴在桶沿上看向窗外的黑夜。


    被風吹拂而攢動不已的樹葉間,遠處高塔的輪廓隱約可見。


    望著那個方向,泰倫斯想起今天在白塔內突然躁動的寶石來――當時因為聽到蘭瑟的消息,泰倫斯將它拋之腦後,現在他將脖頸上的項鏈摘下來細細打量。


    墜在銀色鏈子上的大顆寶石在霧氣中仍然閃爍的溫潤的光芒,而在寶石的正中間,隱隱約約可以看見紅色的脈絡相互糾纏在一起……


    泰倫斯猛地坐直了身體。


    ――以前,這顆寶石可是什麽花紋都沒有的純色晶石。


    他伸手揮散繚繞在眼前的白霧,將寶石貼近眼前打量。乳/白色的晶石就像是顆琥珀一般,將裏麵一團血色紋路包裹的嚴嚴實實,又顯得分毫畢現。


    那是一個法陣。


    泰倫斯無比肯定這一點。


    也許是因為在白塔裏受到暴亂元素幹擾的緣故,這顆寶石一直隱藏的東西終於顯露了出來。


    他想起西蘭大公一定要從他這裏拿到的“白晶石”,對方念念不忘的寶物也許正是他手裏的這顆寶石。


    泰倫斯從水裏站起來,水係魔法的運作之下,他身上的水珠有了意識一般紛紛掉進木桶,他拿起放置在一旁的襯衣順便穿在身上,急匆匆地朝著書桌走去。


    *


    當充滿濕氣的搖曳光線穿過層層樹冠,森林迎來了黎明。


    蘭瑟拿著劍推開房門,本來是想磨練武技,卻看到另一邊屋子的窗戶前泰倫斯坐在那裏的身影。


    “主人,您已經起床了麽?”金發騎士靠近窗前問道。


    泰倫斯聽到他的聲音,有些茫然地抬起頭來,他的眼下帶著青黑,整張臉卻又泛著病態的白。泰倫斯揉了揉額頭才把目光聚焦到蘭瑟的身上,又用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對方剛才說了什麽。因為寶石的事情,他熬了一整夜,太陽穴到現在都抽痛不已。


    蘭瑟注意到他身前桌子上散落著一疊寫滿符號和算式的稿紙,不禁皺起眉頭:“您難道一直沒有休息?”


    “還好……”泰倫斯含含糊糊地說著,卻禁不住打了個哈欠。


    蘭瑟看他困倦的樣子,沉聲催促道:“您到底有什麽事情要做,居然這樣不顧自己的健康,趕快去床上休息吧!”


    “……這可不行。”泰倫斯苦笑著歎了口氣,把桌子上的稿紙收攏到一起,“我等會兒還要去找長老確認一些事情。”


    他說著,視線落到幾個被重重標記過的算式上,捏著稿紙的手指猛地用力,竟把上麵幾張紙撕破了。


    “事情很重要,不搞清楚的話我哪裏能睡得著呢……”泰倫斯壓平紙張,低語道。


    蘭瑟知道泰倫斯的脾氣一旦上來,是怎麽也沒法勸阻的,卻又心疼他把自己弄的倦怠不已的模樣,隻好翻身跳進屋子裏,幫泰倫斯一起收拾東西。


    等到天光更亮的時候,木屋前迎來了訪客――不,準確的說,是迎來了它之前的主人。


    克裏斯帶著伊凡一起過來,少年的表情寫滿了不情願,卻老老實實地跟在克裏斯的身後。


    蘭瑟透過窗戶看到他,不由得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泰倫斯在他身後推了他一下:“發什麽呆?你們有話要說的吧?”


    金發騎士竟被推了個踉蹌,往前歪了一下才穩住身體,泰倫斯一眼看出了他內心的動搖,暗自歎了口氣,一邊心裏說我現在可真像亞當,真是閑的不行操心沒完,一邊從打開的窗戶探出頭去,把兩個人叫了進來。


    伊凡遲疑了一下,把視線投向也注視著他的蘭瑟,最後磨磨蹭蹭地走了進去。


    克裏斯站在外麵,看樣子並不打算和伊凡一起進來。泰倫斯看了看屋子裏氣氛尷尬的兩個人,覺得那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雖然看上去長得粗糙,心思卻挺細。自己也走出木屋,給久別重逢的兄弟留下空間。


    克裏斯看見泰倫斯出來,朝他點了點頭,說道:“長老說如果你沒什麽事,可以去神廟那裏找他。”


    泰倫斯挑了挑眉,看向遠處的白色塔尖。


    *


    這一回,老人並沒有在塔門前等著泰倫斯,當泰倫斯走到神廟外的時候,他已經在塔裏站了很久。


    昨天種下的爬地藤依舊密密麻麻地遮蓋住整個塔壁,泰倫斯不禁露出吃驚的神色,要知道整座塔都是由大塊石板拚成,種子根本沒有可以落地生根的地方,泰倫斯還以為不管塔裏麵的元素如何活躍,植物沒有養分也會在一夜之間枯萎消失。


    現在看來,爬地藤之所以能夠蓬勃生長其實並不全是因為木係元素的刺激,而是基於某種更加有力的力量來保持著它的狀態。


    泰倫斯想到老人昨天所說的,這是一座供奉著生命女神的神廟。


    ――難道那奇妙而強大的神力仍存續至今?


    泰倫斯抬起頭,不斷打量著這座古老建築。


    老人杵著拐杖站在他身邊,絮絮叨叨地說道:“我本來以為,你和舍文利厄的緣分就是你胸前的魔法陣,沒想到你和這裏的聯係竟然還要更深。命運這種東西,還真是說不上來。”


    泰倫斯看向老人,拿出那顆已經變化了的寶石問道:“您知道這東西的來曆是嗎?”


    他記得昨天寶石發光的時候,老人曾經提及過它,隻是被突然闖進來的女劍士打斷了後半句。


    老人看了那東西一眼,歎了口氣:“我上一回看見它,自己都還是個這麽大的孩子呢。”他說著,往自己的腰間比了比。


    “那都是一個多世紀前的事情了。”


    泰倫斯吃驚地睜大了眼睛:“一個世紀?”


    老人瞥了他一眼,用拐杖指了指神廟:“別看我現在能走能說,其實我都已經一百六十多歲啦。曆代長老都守著神廟,自然也會受到神廟的影響。說實話,我在這些人裏麵恐怕將會是活得最短的那一個。上一位長老死的時候,已經活了四百多年了。他啊……他呀……”


    老人突然歎息了一聲,露出從沒見過的悲愴表情:“這顆石頭跟他也有點關係――它長久以來一直被供奉在神廟裏,是出自於一塊更偉大的石頭的一部分。”


    “你先把它好好收起來,我帶你把剩下的壁畫看完。”老人突然換了話題,“你看完那些東西就能明白這石頭的來曆了。”


    兩個人再次小心翼翼地依靠著風係魔法漂浮起來,老人撥開遮蓋的藤蔓植物,指著一副畫麵單純到隻有幾根線條的壁畫開始講起來――依靠著他的話語所組成的,是一個匪夷所思的奇妙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


    最開始,這片大陸的人們也像現在這樣,人們鍛煉魔法、磨礪武技來武裝自己,那時候人們隻崇拜最原始的自然和與之相應的魔法元素,從不知神明為何物。


    直到第一位女神從中央山脈誕生。


    那是一位不斷尋求世界奧秘的女法師,她探尋著生命的奧秘一路走過許多地方,直到抵達中央山脈的無人深處。在那裏,她找到了一塊巨大的、從沒見過的寶石,其上蘊含的神秘力量令她著迷不已。她在中央山脈住下來,日夜研究寶石,直到有一天她終於接觸到了關於整個世界的奧秘――於是掌管生命的女神從山脈走下來,來到世間。


    緊接著,無數追尋奧秘的法師紛紛前往中央山脈,他們中有的人成功了,於是世間又出現了一位新的神明,而更多的人則死在這裏。


    那顆擁有龐大力量的寶石受到所有人的關注,顯示出的能力更為驚人――靠近它附近的聚居地人類受到影響,逐漸演化成為擁有漫長生命的精靈和矮人,附近的魔獸則演變成更為長壽的巨龍和惡魔。


    此後數萬年的時間,許許多多的長生種族誕生,在這片大陸上彼此征戰對抗,奪取著主導權。


    直到有一天,一直安靜地立在原地的寶石突然震動起來,整座中央山脈都因此震顫不已,被它賦予漫長生命和強大力量的受庇者一個接一個迎向生命的終點。


    互相較量的族群們決定聯起手來毀滅曾經帶給他們繁榮強盛的巨石,神明也好、巨龍也好,紛紛聚集到中央山脈。


    但是結局早已注定,長壽種在巨石突然爆發的強大力量之下紛紛死亡,中央山脈甚至被夷為平地,卻又因為巨石的能量而迅速演變成連綿數百公裏的波斯特沃森林。


    這就是殘存下來卻懵懂無知的人類所說的大湮滅。


    泰倫斯看著那副畫滿了巨龍、精靈乃至現今已不可知的各種生物在空中盤旋的壁畫,當時的慘烈似乎跨越數千年的時間逼近眼前。


    他一直沉默,很久之後才回過神來,不敢置信地問道:“您的意思是,這顆寶石就是當時消滅了所有神明的那塊巨石的一部分?”


    老人點了點頭。


    我真不想說,上麵這章的內容才是這篇文的基礎設定啊_(:3∠)_前90章一直都是慢熱的鋪墊我簡直想剁手e=怒e=怒e=怒e=怒e=(o`w′)ノ


    我深深認識到了自己病的不輕,吃藥還有救嗎(。><)_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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