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往昔的三岔路口,泰倫斯又開始做那些似是而非的舊夢。(.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夢裏有一個暗金色短發的騎士,拿著劍站在他的麵前。


    有時,他看見男人站在安格斯的身後,一雙眼睛注視和他發色接近的少年,目光溫柔。有時,他又發現自己高舉著法杖,閃著光芒的杖端指著安格斯,而男人則目光凜冽地持劍瞪視著自己。


    更多的時候,男人都隻是沉默地站在安格斯的身後,仿佛金發少年背後一抹色彩沉暗的影子。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夢到這個男人。他當然知道他――跟在安格斯身邊身手高強的騎士、和安格斯關係曖昧的隨扈,在第二世時擋在尚且年幼的安格斯身邊,憑借一己之力擋下了泰倫斯派去的所有刺客。


    但泰倫斯和這個男人卻幾乎可以說是毫無交集。第一世,安格斯帶著他住進阿爾德雷特家,那時不知世事的小公爵又怎麽會去理會一個沒有身份地位尷尬的騎士;第二世,他與安格斯一開始就鬧翻了臉,每次見麵都是劍拔弩張,而保護著安格斯的沉默男人除了和他刀劍相向,連一句寒暄話都沒說過。


    泰倫斯就算對這個人的強大武力影響深刻,也比不上對曾經那些背叛他的人的恨意濤濤。哪怕悲慘的過往又化作夢境來侵襲他的神經,也不該是這麽個路人角色不斷來刷存在感吧?


    抱持著莫名其妙的心情,直到泰倫斯睜開雙眼看見那張和夢中一模一樣的近在咫尺的臉――


    泰倫斯驚得頭皮一陣發麻,他以為這還是在夢境之中,下意識地伸手去掐對方的脖子,溫熱的皮膚和跳動的血管讓他愣了一下。


    青年眨了眨眼睛,輕輕握住泰倫斯虛弱無力的手放下:“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壞人。”


    他有一把低沉動聽的好嗓音,與他那英俊到足以吸引世界上半數女性的美貌一樣出眾,但泰倫斯卻對他半分好感也沒有。要不是他現在沒什麽力氣,一定下死手把這家夥狠狠掐死――哦,他當然和這個人沒什麽深仇大恨,但僅僅憑他是安格斯有力的左膀右臂就夠死不足惜了……


    等等,不對!


    泰倫斯從剛剛清醒的遲鈍中反應過來――為什麽安格斯的人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身邊?


    他神情戒備地盯著青年的眼睛:“你想做什麽?”


    男人愣了一下,遲疑地說道:“我隻是想看看你醒沒醒?”


    ――這種帶著疑惑的尾音是怎麽回事?!


    泰倫斯眼裏的警惕更加重,他想了想還是直接試探著問道:“是你和……恩,你的朋友一起救、救了我?”


    “在這裏的隻有我和你兩個人。”青年搖了搖頭,以讓泰倫斯莫名其妙的重音說道,“是我,發現你昏倒在樹下的,然後把你帶回來的。”


    昏倒……


    青年的話讓泰倫斯猛地想起夜裏發生的事情,他被烈焰森林狼追趕,在生死關頭吃下了本源果幹掉了森林狼,緊接著因為自己的輕舉妄動使得身體裏麵的魔法元素暴動……


    想到這裏,泰倫斯的心重跳了一下,他顧不得眼前的青年,閉上眼睛感受著四周的魔法元素。幾分鍾後他驚喜地睜開眼睛――謝天謝地,他並沒有在那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喪失了對魔法元素的感受力,本源果切實的發揮了功效。不僅如此,他甚至比起前世來都幸運不少,在魔法元素的激化下,已經從一級直接跨到了三級法師。


    雖然力量仍舊薄弱,泰倫斯卻已經有了保命的底氣。


    他轉頭看向青年,對方仍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變,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那目光太過專注,叫泰倫斯有些不舒服。但他並沒有從青年的身上感受到像上一世那樣寒意凜然的殺氣和敵意,稍稍鬆了口氣。事實上,如果對方真的想要殺他,在他昏迷的那段時間就應該下手了,而就算他如今再怎麽防備,三級法師的力量在對方麵前估計也頂不了多大的作用。


    泰倫斯在短時間內想清楚這些事情,試著從地上站起來,青年並沒有阻攔他。


    他們兩個人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幹燥整潔的山洞,泰倫斯環視了一下四周,走向洞口。


    現在正是陽光正好的時候,外麵依舊是蔥鬱茂密的叢林,但極目所示,並看不到有狼群襲擊的狼藉痕跡,泰倫斯想這裏已經離昨夜宿營的地方很遠。


    清新的草木香氣與空氣中活躍的木係和水係魔法元素一起爭先恐後地湧進泰倫斯的身體,久違的感受到魔法元素的親近讓泰倫斯有種撥雲見日的暢快感,而清爽的空氣也洗盡了殘留的困頓。


    泰倫斯終於能徹底正常地使用自己的大腦。


    他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安格斯這種時候並不認識自己,不,甚至他根本還不認識山洞裏的那個男人。否則,以安格斯的算計,這種時候根本不會叫一個不相幹的人來領救了他的這份功勞,而是靠著這個契機趁機接近自己這個成名得利的跳板了。


    這個男人說自己目前隻身一人,可信度還算高。


    做下了這樣的判斷,泰倫斯有一瞬間想要把身後的那個青年收歸己有,對方的身手在日後絕對可以排進帝國高手的前十。但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愛德華已經作為前車之鑒給他上了一課――安格斯的魅力恐怕不是泰倫斯自己可以比擬的。


    既然如此,泰倫斯看著草地上的光斑眯了一下眼睛,如果這麽強大的戰力不能為己所用,那麽不如把他騙進帝都殺了他――你說現在就動手?得了吧,小公爵對自己當前的能力心知肚明。


    他呼出一口氣,森林裏麵的氣溫一直很低,他在昨天把身上的鬥篷喂給了餓狼,這種時候就更是凍得渾身一抖。


    泰倫斯抓緊了衣領……他做完這個動作才發現,自己的上衣扣子不知什麽時候被解了開來,露出一半沒什麽肌肉的白皙胸膛。


    小公爵皺著眉低下頭,結果瞥見了襯衣之下隱隱約約的紅色痕跡。他頓時一驚,拉開衣服,發現在左胸的位置有一個巴掌大的圓形法陣。陣核的圖案他從沒見過,但比這更重要的是,能夠印刻在人體上的魔法陣隻會和生命魔法相關!


    他究竟是在什麽時候被黑法師刻下了法陣?!


    泰倫斯皺緊了眉頭,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一個不知名的生命魔法的法陣,隻要一想就讓泰倫斯心驚肉跳。


    他猛地回過頭看向山洞裏青年,指著胸前的花紋厲聲問道:“你知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這種突如其來的意外事件讓他根本顧不得剛才想好的,要在青年麵前放軟態度騙他與自己同行的打算。


    男人並沒有因為泰倫斯疾聲叱問改變什麽表情。但泰倫斯總覺得對方在聽見自己說的話時,眼睛亮了一下。


    “那是我畫的。”


    青年因為泰倫斯的起身離開,自己索性站了起來,他回答的輕描淡寫,被光影切割成兩半的麵孔卻讓泰倫斯覺得陰險。


    泰倫斯暗暗握緊了拳頭,他雖然上一世沒少擺弄過生命魔法,但這種東西被用在自己身上卻仍是讓他毛骨悚然――作為一個曾經的黑巫師,他當然明白有些生命魔法是多麽讓人懼怕。


    雖然他想不明白青年作為一個騎士,是怎麽能施展出生命魔法的,但現在更值得他關心的顯然是畫在自己身上的法陣究竟代表了什麽。


    青年聽到他故作冷靜的疑問,仍是用一種尋常的語氣回答道:“類似於一種通訊聯係,隻不過我們連接在一起的是彼此的生命。我發現你的時候,你流了很多血,連呼吸都幾乎察覺不出來。隻有這個辦法能救你的命。”


    泰倫斯遲疑地問道:“這是……生命共享?”


    關於生命的探索和研究是所有黑法師埋頭奮鬥的目的,大部分一腳踏進這個領域的法師所追求的,就是怎麽獲得更強大的活力和永恒的生命。但古往今來沒有人能把手伸向這個傳說中的神之領域。在不斷的追求過程中,反而是越來越多能促成死亡的法術被創建出來――畢竟破壞遠比維護要容易得多。


    現在眼前的這個家夥居然說刻在他身上的法陣是能夠流通彼此生命力的轉軸?


    泰倫斯覺得如果不是對方騙了他,那這一切簡直就是一場夢。


    青年對泰倫斯的反問不置可否,他往前走了幾步,反而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你叫什麽名字?”


    涉及到潛心研究的領域,泰倫斯學術病發作,沉浸在推算法陣是否具有可靠性的思緒裏,聽見青年的話,幾乎下意識地回答:“……恩?泰倫斯……”


    青年點了點頭,他走到泰倫斯身邊,擺出單膝跪地,右手擊胸的姿勢,左手撐起泰倫斯垂下來的另一隻手。泰倫斯被這觸碰驚動,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轉過視線便看到了青年嚴格而正經的古老騎士禮儀。


    “你沒必要為了這個法陣費心思慮,即使是出於救人一命的考慮,我仍會遵從它賦予我的責任。它如今是我向你宣誓效忠的證明。”


    青年試圖用沉穩的聲音安撫泰倫斯的情緒,他看向泰倫斯的麵孔鄭重並且莊嚴,使得他的英俊平添崇高輝煌。


    “諸神為我見證,吾名蘭瑟?舍文利厄,在此立下忠誠誓約!我願奉泰倫斯為主,作為護身騎士生死追隨。血的紐帶將指引我們恒久扶持、共同進退。”


    泰倫斯被這突如其來的事件驚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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