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延放下毛巾,開始給他按起肩背。杜恒熙肩背不算羸弱,但也不怎麽寬厚,薄薄的肌理分明有度,是柔韌修長的身形,背連著後腰隱沒入水中,曲線若隱若現,看得人心浮氣躁。梁延按著按著就有些臉紅,他以前被杜恒熙用過一次,不算特別銷魂的經曆。杜恒熙喝醉了酒,幹起來是蠻幹,光用力氣不懂溫存,疼得他頭皮幾乎炸開,回去後養了好幾天才緩過來。那次後,杜恒熙給他放了幾天假,又升了一級官,送了不少東西,梁延就覺得這罪挨得還挺值。原先想著,自己好好適應適應,說不定以後能靠這份關係再升官發個小財,可惜杜恒熙沒再碰過他,也就此斷絕了他升官發財的企圖。現在杜恒熙是落魄了,接近一無所有,但梁延突然覺得拋卻他作為權力的符號象征,杜恒熙本身也是很有魅力的,甚至足以令自己對那疼痛的一晚念念不忘,反複咀嚼回味起來。想到這,他壯著膽子用手指劃過杜恒熙沾著水珠的手臂,然後低下頭在光裸的肩膀上親了一下。察覺到異動,杜恒熙睜開眼,眼睛掃了他一下,收回手,浸在水中,再開口時,嗓音有點喑啞,“行了,不用你了,你出去吧。”梁延抓著毛巾,垂頭喪氣地哦了聲,知道自己是沒吸引力了,杜恒熙寧可憋著也看不上自己。人走了,杜恒熙的臉被熱水泡的發紅。他閉上眼,仰起頭,水珠就順著下巴滴落。他張開嘴,發出一聲低吟,把手探入水底。他的毛病並沒有好,甚至有嚴重的趨勢,比如眼下不管他怎麽弄,都無法疏解。杜恒熙睜開眼,鳳眼通紅,漆黑的瞳仁卻冰寒得厲害,他麵色鐵青,身體不可控製得顫抖了下。然後幹脆把頭埋入熱水中,把自己憋得快要沒氣才探出頭來,就此澆熄了說不清道不明的熱望。杜恒熙嘩的一聲從水裏站出來,跨出浴桶,扯了毛巾擦幹身體,然後換上了一套新的軍裝,扣上武裝帶,將他的腰身緊緊勒了出來,褲線筆挺,軍裝挺括,他實在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麽都好看。杜恒熙對著玻璃照了照,覺得還算體麵了,就拿了兩把手槍,帶了圈子彈,獨自下山去了。第53章 衝動杜恒熙下山進入吳新成軍隊駐紮的營區,剛進入防線,就被兩杆長槍抵住。杜恒熙高舉雙手表示無敵意,被押去見了一個軍官,說明來意後,杜恒熙才知道吳新成並不住在營區,他在不遠的鎮上另有住處。杜恒熙坐上汽車,由參謀長看管著被帶去了鎮上。時間已入夜,汽車一路駛來,既沒有路燈也沒有人煙,黑一片裏,黃色的車前燈顛簸著上下搖晃。小鎮不過中等規模,汽車駛到一座三層的小高樓前停下,由一個小院子包著,雜種著些月季柏樹,小樓不算特別的氣派奢華,但在這種地方已經相當打眼,甚至有些奢靡無度的味道。杜恒熙從車上下來,仰頭看去,小樓燈火通明,不時冒出些歡歌笑語,映襯得四遭越發的黑暗與死寂。杜恒熙被帶進去,從外間經過客廳,從縫隙間看見裏頭擠了不少男男女女,一片鮮豔斑斕的色塊,空氣中縈繞著團團熱氣和煙霧,麻將牌子和手鐲碰在一起發出當啷的響聲。與之相比,會客室就格外冷清狹小,連把椅子都沒準備,自然也沒有熱茶。杜恒熙身姿筆挺地站了許久,直站到他幾乎想扭頭走人時,門口才傳來一串腳步聲,有人推門而入。杜恒熙看向門口,吳新成走進來,他生得高大英武,嘴裏叼著煙卷,肩上披著軍裝外套,襯衣下擺邋遢地垂在褲子外頭,雖然打扮懶散,但劍眉星目,下頜線條淩厲,一雙虎目炯炯有神,倒是英氣逼人。杜恒熙稍稍一愣,覺得這人長相還挺出眾,眉眼也有點熟悉,就這麽一言不發地和他對視片刻。吳新成看著杜恒熙卻是眼前一亮。他原先以為自己要來見的是個粗魯野蠻的土匪頭子,十分輕蔑嫌棄,想這種人是哪來的底氣和膽量跟自己談判的?有意讓這人空等這麽久,就是給他一個下馬威。誰料到推開門瞧見的竟是個相貌標誌,周身潔淨的青年。一身軍裝套在身上顯得肩背板正,長腿細腰,武裝帶勒得身姿緊俏利落,連折的整齊衣領間露出的頸子都格外纖秀白皙,眉眼間透出些禁欲冷淡的疏離感,簡直像這片貧瘠黃土地上長出的一棵青鬆樹。吳新成有個嗜好,就是愛豢養美人,他在這片山疙瘩裏,無人管轄,縱欲享樂,過著土皇帝般的生活,也養出了皇帝的毛病,靠著威逼劫掠開了一個大後宮。因為有意結交,吳新成一下子改了態度,顯得格外殷勤有禮,大步上前,不由分說就親熱地抓住了杜恒熙的手晃了晃,“實在抱歉,讓你久等了,臨時有點事,不著急吧?”“不妨礙。”杜恒熙猝不及防地被拉住了,皺起眉,想把手抽出來,可抓著自己的手竟然格外牢固,他也不好太用力,隻能隨著去了。吳新成強硬地拉著杜恒熙,一路從逼仄寒冷的小會客室請到了大客廳柔軟的沙發上,還讓勤務兵泡了杯咖啡邀請他品嚐。隨後熱情地和他並排坐在一塊兒,膝蓋有意無意地貼近,“不知我應該怎麽稱呼你?”杜恒熙看著吳新成湊近的紅光滿麵的臉,本來還算英武的眼睛,此時因激動而眼梢挑高,睜得極大,有些古怪。他端坐著沒動,任憑吳新成貼著他,隨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姓杜,單名一個雲字。”吳新成點頭,“我是屬虎的,估計比你還大了不少,那我就叫你一聲杜老弟?”杜恒熙放下咖啡,“吳將軍,您應該知道我今天來的意思。這場仗我們無意再打下去了,希望能加入您的隊伍,請您給一條活路走。”吳新成不過是個小營長,並稱不上一個將軍,差了簡直十萬八千裏。但沒見識的山裏人,見誰都愛叫將軍。吳新成也不拆穿,聽他這樣捧高自己,做小伏低,很有些飄飄然,覺得今天是手到擒來,“你們肯來投奔當然好,我不會虧待你的,那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杜恒熙說,“隻是我還有幾個條件。”“什麽?”杜恒熙看著他說,“一是要有一個獨立的番號,而不是收編到其他隊伍。二是仍由我指揮,允許我們自由征兵招人。三是請您按人數給我們提供兵餉和軍火,最好能預支半年的用度,來頂過這個冬天。”吳新成瞬間失笑,覺得他簡直獅子大開口,不知天高地厚。要不是長著這幅俊秀樣貌說話,自己現在就能把他揪起來扔出去。公事公辦,吳新成後退一點,懶散地靠著沙發,呸的一聲吐出了叼在嘴裏的煙卷,“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能跟我們耗這麽久。但你這樣的條件我有什麽好處呢?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不可能誰要什麽就給什麽。”杜恒熙慢悠悠眨了下眼,然後站起來,“好,那如果您同意了,再來找我吧。”說完就轉身往門外走。吳新成本來是想擺個架子,談談條件,結果被他這爽快的退場給弄愣了,隻能飛快地站起身去攔住了他,“你這可沒有求人的樣子,怎麽說走就走了?一點商量餘地都沒嗎?”杜恒熙退後一步,抬起眼說,“將軍您想怎麽商量?”吳新成這才發現杜恒熙生了雙迤邐的狹長鳳眼,風情十足,更覺得今天絕無可能就這樣放他走,“這樣吧,你跟我上樓,把你要的過冬物資寫出來,我們再考慮怎麽處置。”杜恒熙盯著他,“上樓?”吳新成麵不改色地解釋,“需要用到紙和筆嘛,都在樓上。”杜恒熙遲疑片刻,隨後點頭,“好。”吳新成領他到書房,給他攤開了紙和筆,自己則徑自坐到了唯一的椅子上。杜恒熙隻好站著彎腰在桌前用鋼筆寫自己需要的物資。吳新成歪著頭欣賞了一會兒杜恒熙起伏的腰臀曲線,他心裏蠢蠢欲動,看了一會悄無聲息地站起來,走到杜恒熙的身後,一隻手擱在他的後腰,幾乎半攬著,低下身狀似看內容,並說道,“你這手字倒寫的不錯,在哪裏念過書?”杜恒熙繃緊身體,感受到一隻手劃過背順著自己的腰往下撫摸,瞬間讓他寒毛直豎。鋼筆的筆尖用力過猛戳出一個洞,他一下直起身,抓起那張紙甩向吳新成的懷裏,向後退了一步,冷聲道,“差不多就這些了,您看一下。”吳新成懷裏一空,隻落了張乏味的白紙,他一撇嘴,抓起紙草草一看,“還可以,不算多。”吳新成把紙隨意地翻過來擺在桌上,眉毛向上一挑道,“杜老弟,這些東西對我不是什麽難事,你不用擔心。不過今天這麽晚了,你也不方便回去,不如就在這裏住上一夜?我對你是一見如故,很想趁這個機會跟你好好交流一番。”杜恒熙蹙起眉,吳新成的長相算的上英俊,隻是現在換上這幅垂涎好色的神情,就有些讓人惡心。他也不是傻子,吳新成的動作如此露骨,一眼就看出是什麽意思。看杜恒熙沒有說出拒絕的話,也沒有慌不擇路的逃開,吳新成臉上就有了喜色。他上前幾步,杜恒熙下意識地往後退,很快就被逼進了牆角。見杜恒熙逃無可逃,吳新成終於不再按捺,展開雙臂,一把狠狠摟住了他。杜恒熙暫時沒有反抗,感覺到一股衝擊性極強的雄性氣息包裹住自己,手臂像鐵鉗,身軀火熱而強壯,帶著一股刺鼻的大煙味道。身軀僵硬地一動不動,隨後就有濕漉漉的唇舌嘖嘖有聲地親上來,似乎想要和他接吻。杜恒熙閉緊嘴唇,吳新成不得其門而入,卻也不生氣,反而因為興奮激動,開始像條狗一樣津津有味地舔舐起他的臉頰。兩隻手把他鎖進懷裏,順著背脊下滑,重重地揉捏上了臀部,力道大到讓人疼痛。杜恒熙像個玩具一樣被吳新成狠狠地品嚐折騰。杜恒熙先是忍耐,之後閉上眼,還能嗅到吳新成身上濃重的大煙味道,瞬間五髒翻湧,感到十足的惡心反胃,突然別開臉,猛地使力推開他,啞聲說,“夠了!”吳新成猝不及防被推了個大馬趴摔到地上,他抬頭,沒有料到這人一直以來表現得都是逆來順受的樣子,卻有這麽大的力氣。杜恒熙仍站在原地,胸口起伏不定,皺著眉,用衣袖擦掉殘留在臉上的口水,同時用力拉挺整理被弄皺弄亂的衣服。吳新成站起來,欲望燒得他兩眼通紅,帶動的情緒激昂乃至怒不可遏,他感覺自己被耍了一通。他原先沒打算用強,但既然這人敬酒不吃那就隻能給他罰酒嚐嚐了。他抽下皮帶做武器,朝著杜恒熙撲了過去。杜恒熙閃身躲過,同時彎腰避開向他甩來的皮帶,厲聲問,“吳將軍,買賣不成仁義在,你這是幹什麽?”“買賣?”吳新成冷笑,“你倒是想得清楚,你不想賣了,我還偏要買了。”說著就伸手要去扣杜恒熙的肩。杜恒熙被他惹惱了,一隻手劈空抓住下揮的皮帶,同時一腳抬起向前踢,狠踹向吳新成的胸口,把他整個人踢飛出去撞到了牆上。趁吳新成吃痛沒來得及爬起來,杜恒熙已經奪過他手中的皮帶,利落地揪住他的頭發把他拖向書桌,將他的雙手拴在了書桌腳上。吳新成倒在地上,被他這一套狠辣的舉動搞懵了,雙手緊縛無法掙開,不由大驚失色,“你他媽的在幹什麽……!”杜恒熙怕他喊叫引來外麵的守衛,隨手抓了一塊抹布,堵住了他的嘴。吳新成雙腳亂蹬,無法說話,氣得麵孔紫脹。杜恒熙盯著他看了會,原先頗有好感的長相,此時也變得麵目可憎。杜恒熙心緒起伏,越看越氣,蹲下身問他,“你就這麽想操我嗎?你廢了我,還把我當白癡一樣耍,當女人一樣用,用完就要殺,你認為我是什麽東西?”吳新成完全不知道杜恒熙在說什麽,看他表情忽然扭曲,內心突然有些害怕,覺得這怕不是個瘋子。杜恒熙站直了,垂眼看著他,片刻後,若有所思般冷笑一下,突然一腳踩住吳新成亂蹬的一條腿,另一隻腳把他的另一條腿往旁邊一踢,使他呈現出空門大敞的形態。被這樣一番折騰了,吳新成胯間的硬挺竟然絲毫不見頹勢,且格外的引人注目。杜恒熙盯著看了那處一會兒,眼神變得狠厲,突然猛地抬腳踢了上去。最柔弱處挨了重擊,吳新成身軀猛的縮緊,五官扭曲變形,嘴大張,卻吐不出慘叫。被踩著的一條腿扭動著,拚命想要從杜恒熙的腳下掙脫。杜恒熙卻不讓他躲,用力連踢了幾腳,待杜恒熙氣喘籲籲地發泄過後,吳新成原本威武的身軀已經像條橡皮蟲一樣蜷縮在桌腳處不斷抽搐,地上濕了一片,尿混著血和汗水淅淅瀝瀝地淌出褲襠,成了肮髒的一灘,人已經暈厥過去。杜恒熙深呼吸兩下,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裏,看著眼前奄奄一息的吳新成,他聞到一股難聞腥氣的味道。杜恒熙冷靜下來,掌心都是汗,才意識到自己過於衝動,做了後果嚴重的事。也來不及後悔。他掃視了一下四周,隨後走到窗台處,一把拉開窗,觀察了下高度,感覺不太好跳。幸好看到旁邊有條裸露的暖氣管道,便站上窗台,順著管道爬了下來。跳到花園草地上,杜恒熙無聲無息地逃出了小鎮。在路邊看到有拴著的騾車,便解了車,騎著騾子趕回山上。杜恒熙一路走得急,片刻不敢耽誤,他知道等人發現吳新成的慘狀,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炸平了他的山頭,所有人都得在吳新成清醒之前逃出去。想到這,杜恒熙突然有些後悔,剛剛如果一槍殺了吳新成的話,現在事情也許不會這麽麻煩了。第54章 下山杜恒熙連夜趕路,等他回到山上,已經天光大亮。段雲鵬還沒睡醒,在黑甜鄉裏就被杜恒熙一腳踹下了炕,“起來,收拾東西,我們攻下山。”段雲鵬哈欠連天地揉著眼睛從地上站起來,“老大,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姓吳的答應了嗎?其實我覺得不用靠他,看人臉色吃飯多憋屈啊。”杜恒熙已經頭也不回地出門去叫其他人了,“談崩了,整隊伍,不想死的話,我們就得打下去。”很快,一行人就集結整齊,杜恒熙清點了人數,一人扔了一杆槍,說了路線,就開始往山下衝。昨天下山時,杜恒熙坐著車,穿過了吳新成的司令部,偶然看到了山下的包圍布置。現在炮火已經停了,山下的軍隊昨夜得到了要和談的消息,今早都很放鬆,守備鬆懈,讓杜恒熙得以順利地找到一處防守最薄弱的地方,衝出了包圍圈。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損失了十幾個人,有幾個還是忠心耿耿地跟著梁延一路找過來的老部下。對那幫土匪,杜恒熙不算特別心疼。但他的人也死了兩個,杜恒熙就很舍不得。那時候一共跟來了13個人,現在隻剩了9個,每一個他都很珍惜,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隊伍不受控製地削減下去。那兩人一個被打穿了肺,一個被劃破肚子,腸子撿起來塞回去,要一路捂著肚子走。杜恒熙自己背了一個,又讓小石頭背了一個,血滴滴噠噠地淌下來。等到了安全的地方,眼睜睜守著人咽氣了,才就地挖了坑把他們埋葬了。路邊種著很多花和樹,杜恒熙在地上找了找,找到掉落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