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星宇：“你要負責把人給我教好了。”舒言：“一定的。”天下無不散筵席，可到了倒計時說再見的這一天，還是會有點難受。邰星宇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之前，帶上艾一起吃個飯吧。”舒言籲了一口氣：“好。”邰星宇下班後回到家，晚餐時間就和唐榆提起了舒言辭職。“艾有沒有告訴你，他和舒言打算出國？”“沒有。”唐榆在春節有和艾互道新年快樂，但並沒有聽說此事，“那艾的畫館怎麽辦？”“畫館不做了的話，應該會提前辦理退款。他辦的是興趣畫館，不是學生的考試培訓，隻要退款到位，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邰星宇說，“之前聽……他表哥提起過，艾家的家教很嚴，他們倆也沒有別的選擇。他們都是可以依靠自身能力立足的成年人，能夠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嗯。”唐榆說，“這周要補班，下周我去畫館的時候問問他。”悶頭把碗裏的飯刨進嘴裏，唐榆也把總監發現他們倆在一起吃飯的事告訴了邰星宇，事實上，他現在已經有了大事小事都和邰星宇分享的自覺：“你從一個領導的角度分析一下他是怎麽想的？他會不會給我穿小鞋啊？”邰星宇沉默了一會問：“那你是怎麽想的？你還想繼續在誼興科技做下去嗎？我之前提過，誼興科技不是你的最優選，你後來有沒有認真考慮過？”“不是我沒考慮，而是辭了職我也不知道去哪，和誼興科技同一水平的大公司各有各的不足之處……”唐榆抬眸，“難道我去給星秩科技投簡曆？”他愁苦中作樂：“我正好去給你當秘書，邰總，你看成嗎？”邰星宇在他腦袋上蹂躪了一把：“不成。”“不是，為什麽？”他本來是開玩笑，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之後又很不服氣，“我哪兒差了？”“你不差。但是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當我的秘書如果搞砸了事情是會挨罵的，我又不忍心批評你。”“哦”唐榆臉上總算溢出一絲笑，“好吧，你說得有道理！”邰星宇定定地看著他。唐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怎麽？嘴邊粘東西了？沒有啊。”“唐榆。”邰星宇問，“想過繼續讀書嗎？”唐榆愣怔：“讀博士嗎？”“嗯。”唐榆喝醉酒時說過的話“我喜歡我的專業，我不喜歡銷售，我不喜歡對著人低聲下氣，我不喜歡賠笑，我不喜歡我已經在床上躺下了，接到電話留要往外趕……”邰星宇每一句都記得。他記得唐榆說這句話時難過得要落淚的臉和委屈的語氣。他早想問了，又疑心自己是不是管太多，盼著唐榆有需要會主動找他。他比唐榆大兩歲半，可他工作的時間比唐榆長太多，何況他身在複雜的家庭中，會比同齡人更早熟。他在給唐榆建議時，總要在心裏打一份草稿，確定沒有說教的意味。他年長一些，可以給唐榆一點引導，但他想要的是陪伴，而不是掌握唐榆的人生。“你想讀博士嗎？或者你有其他想要做的工作？”邰星宇輕聲說，“你可以不做銷售，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在唐榆小時候，他的人生其實有很多種選擇。例如他可以進遊泳隊，去試著當運動員。可偏偏選擇權並不在他手上。他作為心智不夠成熟的未成年人，無法全權決定自己腳下的道路。現在他成年了，他可以把握好主動權，卻為了生活上的物質奔波，消耗自己的熱情。有些可能已經來不及去實現了，但擺在他麵前的從來不止一種可能。他仍然可以做選擇，但他是不敢停下來。“想的，想讀博士，然後進研究所。”唐榆坦誠道，“可是讀博士賺不了多少錢，更存不下什麽錢，在s市的生活成本很高，我……會有同輩壓力。”“嗯，我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大概能夠理解。”唐榆想要快點賺到錢，在s市買房定居，所以他不能停下來，否則他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達成目標。“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邰星宇說，“我們家不缺錢，就缺一個博士。”邰星宇食指抵住他的唇，猜到他想說什麽：“你不是富二代，但有個富二代老公是不是。我們將來是要結婚的，結了婚，現在我有的一切都是共同財產了。我不是讓你完全依賴我，你不需要完全依賴我，你有你自己的交際圈，你在你自己的專業上有出色的能力，我相信聰明又努力的人無論在哪個領域都能夠做得很好。”“我是想要做你的後盾，是希望我們唐榆可以在自己喜歡的道路上走得長遠。”邰星宇說，“一輩子這麽長，既然有條件，就去做自己想做的，找到自己真正的價值所在。也許你更適合進研究所研究，會得到比現在更多的正向反饋。”唐榆呆呆地望著他。他保送研究生時，他家裏人都不太理解，覺得繼續讀書是在拖延工作賺錢的時間，增加家庭負擔。其實讀博士這個念頭偶爾會在大腦裏閃現，但又很快被否決。他缺少對抗現實的決心，可此刻他缺少的決心被身前的這位支持者所填補。他發現邰星宇還挺喜歡說大道理的，但是他偏偏能聽進去他的話，在迷茫中很快地理清自己的想法。如果他不去試試考博士，他總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感到遺憾。心間燃起亢奮的小火花，他重複了一遍，“我想讀博士。”邰星宇聞言笑了笑：“那就去考。”“邰星宇，我再想一想，好嗎？”唐榆摟住他的脖頸。他畢業兩年多了，雖然做銷售一開始很難，但他如今適應了這份工作，切換身份換一個生活環境除了客觀條件允許外，也需要做精神上的建設。邰星宇托住他的屁股：“嗯，當然要深思熟慮了。除了違法亂紀的事外，你想做什麽我都支持你。”唐榆“嘁”了一聲：“剛剛還說不讓我給你當秘書呢。”嚴肅的氛圍因為這句話陡然一轉，邰星宇：“來當秘書也不是不行，還沒有玩過辦公室y。”“……”唐榆嘀咕，“沒玩過的y多著呢，之前說去泳池，也沒見你落實。”“哦”邰星宇挑眉，神情帶有幾分揶揄，“看來我們唐榆很是期待啊。”“我的錯。”他在唐榆臀尖上捏了一把，低聲道，“等天氣暖和一些就補上。”“誰期待了。”唐榆哼哼，“說真的，那我要是想去外地的學校讀書呢？”“異地戀？”邰星宇沒猶豫，“那我就每個周末飛過去找你。”唐榆打趣道：“邰總這麽閑？柳姨還說你是工作狂來著。”邰星宇自認以前在工作上花費的時間和精力比較多，但他一直覺得生活本身比工作更重要：“見家屬，再忙也得擠出時間。”第72章 今天怎麽沒有晚安吻唐榆周六的時候去畫館，還沒等到他開口問，艾就主動提了出國一事。畫館將被轉讓，學費可以辦理退款。課程結束的時候，唐榆本想和艾聊一會，卻見門口站著一位中年男人，不時地朝裏張望。艾路過他身邊時，扯起嘴角笑著解釋：“那是我父親，不想我和舒言再聯係，特意來接我回家的。”隻是笑意未達眼底，還有幾分心酸。唐榆還沒來得及說話，艾就已經到一旁去收拾東西了。唐榆隻能給他發微信：有什麽我幫得上忙的嗎？艾：不用，謝謝。不能再繼續經營畫館，給你們添麻煩了。唐榆抬頭環視畫館牆上的畫和桌上擺放的雕塑，心裏有些不舍。在畫館度過的周末，曾是他一周中最期待的時光。雖然現在他無法憶起喜歡艾的心情，但他用自己的工資圓了小時候想要學習畫畫的一個夢，這兒對他而言有特別的意義。他還可以另尋其他地方學畫，更何況他家還有一位學過美術的，隻是他和艾，以後就很難見麵了。唐榆知道兩個omega在一起會麵臨社會各方的壓力，打心眼裏希望他們能夠擺脫家庭的束縛，衝破阻力自由相愛。唐榆是畫館的第一批學員，他見證了來畫館的人由少增多。而作為艾的朋友，他也傾聽過艾對於畫館未來的構想。艾在畫館上傾注了不少心血，也是真的想要做出一番成績來。可當現實的問題出現時，當他需要做出選擇時，他也敢於換個天地重新開始。也許是受到他和舒言的影響，唐榆在新的一周開始時，決定了向總監提交辭職信。總監收到辭職信，第一反應就是唐榆要跳槽去星秩科技，臉色不太好看。知道唐榆打算考博士時，才出口挽留：“銷售是靠經驗和資源的，你現在已經做到了主管，辭職未免太可惜了。等你讀完博士，未必能賺現在這麽多錢。”唐榆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但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想法。也許他還能往上走，做到更高的位置，但是他不喜歡這份工作，得到的成就感非常有限。大公司辭職的流程非常繁瑣，提交辭職信的第三天，副總經理、總經理挨個兒找他談了話，皆表示希望他慎重考慮。平時在公司，唐榆感覺不到自己被需要。每一年都有剛畢業的學生，努力的人一大把，他覺得自己隨時會被替代。偏偏在準備離開的時候，通過周圍人的反應，才能確定這兩年半沒有虛度。可能是公司人手緊張，最後的結果是要他做滿三十天再走。唐榆倒也不急，以即將離職的心態去上班，前所未有地放鬆。倒是邰星宇那邊不太順利。招聘的消息發出去後，前來應聘的人不少，許多應聘者也是高材生，但麵試題比較靈活，沒有一個達到邰星宇的要求。邰星宇睡前還在發愁：“再找不到合適的人，隻能暫時讓你來給我當秘書了。”唐榆記仇：“誰要給你當秘書啊。先前你對我愛搭不理，現在的我你高攀不起。”邰星宇：“……”唐榆還沒完：“讓準博士給你當秘書，你好大的威風。”邰星宇覺得他就是欠收拾，他在唐榆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這麽有信心能考上？”唐榆：“不是有信心，隻是更加堅定了。今天聯係了之前讀研的導師，他也很支持我讀博士，和他聊了會專業領域的內容，發現我果然還是想繼續做研究。”邰星宇揉了揉他的頭發：“那就好。”唐榆：“你怎麽摸了我屁股又摸我頭。”邰星宇：“……”唐榆翻了個身，整個人幾乎在他懷裏：“別想了，快睡吧。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我來幫你唄。”“嗯。”邰星宇閉上眼，聞著唐榆身上和自己同款的沐浴露清香，漸漸地睡著了。沒過幾天，終於通過內部招聘確認了秘書人選，在舒言的帶領下進行學習。新秘書也是omega，之前在行政部門任職，學習能力強，對秘書的日常工作上手很快，並且很有分寸感，工作之外的事從不多問。邰星宇總算放了心，隻不過偶爾會有些不習慣，“舒言”的名字都到了嘴邊，才想起來舒言快要出國了。晚上吃飯的時候，邰星宇告訴唐榆已經找到了新的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