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父皇嗬斥之後,睿王好生無奈,一番琢磨之後,發布了繼續進攻七星界的命令。


    這是幾位老法師的建議,說是七星界剛剛修複,有可能不穩定,還有機會雲雲。


    睿王心裏是不信的。


    這都第二天了,七星界肯定比昨天穩固多了,進攻隻是靡費人力而已。


    但他本就是個和事佬,知道幾位法師的難處——


    如果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沒法交差啊。


    所以,打吧,七弟還要陣前效力呢。


    就這樣,天朝大軍繼續集結,向著七星界發起了微弱的攻勢。


    七星界之內的離未國軍士,除了少量戒備之外,大家都在各忙各的,而每一處關防最精銳的戰力,則在演練北鬥七星陣。


    ……


    臨近中午,猛烈的陽光直直投射下來,天朝大軍依然在慢騰騰的進攻七星界。


    所有的人都身心俱疲,覺得——在做傻事。


    但軍令如此,誰也不敢違抗,但是可以——裝腔作勢,這樣最起碼還能保持體力。


    但有那麽一個人,連裝腔作勢都不敢。


    七皇子冰淺。


    他深深知道父皇的脾氣秉性,也知道明裏暗裏會有很多眼睛盯著他,那些人會把他的表現呈報到父皇案頭,父皇會據此做出判斷,然後——獎懲分明。


    冰淺覺得自己很倒黴。


    征調玲瓏學宮的修士軍前效力,結果那些人臨陣倒戈;


    精心策反了玉衡關的守將,結果七星界修複了!


    這兩件事,如果不出現意外,哪一件不是莫大功勞?可現在,自己卻要在烈日之下,辛辛苦苦的砍斫厚厚的光甲,徒費力氣——而且——徒增笑料。


    是的,有人在笑自己!


    光甲之內,隱約看見一群魔修,指著自己哈哈大笑。


    冰淺自己也覺得可笑,左右環顧,一個砍斫光甲的人也沒有啊!


    他沒有注意到,光甲之內,於東離的身影一閃而過。


    ……


    “薑浩薑浩!”於東離興奮跑進大帳。


    薑浩正在推演丹料,試圖找到代替固魂木和七竅還魂石的丹料,此刻他一點頭緒都沒有,就看於東離興高采烈而來。


    “什麽喜事?”他笑嗬嗬問道。


    “你猜我看到誰了?七皇子!”


    “哦?他在外麵嗎?”


    “是啊,在砍斫光甲。”


    薑浩有些摸不著頭腦,胡亂應道:“是——有點好笑哈。”


    於東離一怔,趕緊問道:“你不是知道嗎?玉衡關的事,背後是七皇子。”


    “我知道啊。”


    “你個臭小子!”於東離急了:“解藥,離未闖的解藥啊!”


    薑浩瞬間明白了,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雖然沒有證據證明,那斷魂箭是七皇子提供的,甚至沒有證據證明那個偷襲的將領是七皇子的人。


    但斷魂箭並非俗物,絕不是尋常將領能擁有的,極有可能是七皇子提供的。


    所以,七皇子很可能有解藥!


    於東離見到薑浩表情精彩,知道對方明白了,趕緊問道:“你能不能開個口子,把這小子擒進來?”


    薑浩趕緊問道:“他周圍人多不多?”


    “孤零零一個!”


    這麽慘?薑浩和於東離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你懂我懂的神情,哈哈大笑起來。


    很顯然了。


    堂堂皇子砍斫光甲,能下令的隻有一人——聖皇。


    所以,這小子因為七星界修複,被狠狠責罰了!


    該!讓你整天折騰陰謀詭計!


    “走走走,去看看!”薑浩興奮說道。


    為了不驚走了七皇子,兩人喬裝打扮一番,又低聲商量幾句,很快就來到前關,站在光甲三丈以外,盯著外麵的七皇子,細細觀瞧,


    果然,七皇子孤身一人,正在砍斫光甲,而且,一副很賣力的樣子。


    ……


    光甲之外,七皇子感覺到了一種窺探,這窺探和之前軍士的嘲笑不同,充滿了惡意。


    抬眼望去,兩個戴著麵巾的黑衣人,不懷好意的笑著。


    其中一個黑衣人雙眼細長,似乎在哪裏見過。


    一絲驚恐瞬間掠過心頭,他暗叫不好,身形一扭,就要奪路而逃。


    薑浩哪裏會讓他跑掉,手握玉符淩空一劃,那光甲突兀裂開一道五六尺長的縫隙,瞬間就把七皇子的背影吸了進來。


    七皇子大驚失色,鼓蕩起全身的力量奮力向前衝,卻見那縫隙瞬間合攏,他的身形一下子撞在光甲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然後重重跌落在地上。


    離未國的軍士們嚇了一跳,瞬間圍攏上來,卻立刻被薑浩驅散了。


    光甲之外,天朝軍士驚恐莫名,有人高喊:“七皇子被捉走了!”


    有人則低聲嗬斥:“混蛋,噤聲!”


    ……


    光甲之內,薑浩和於東離扯去麵巾,笑眯眯的盯著冰淺。


    薑浩拱手施禮,樂嗬嗬問道:“七皇子,別來無恙?”


    於東離也施禮問候:“七皇子,一向可好?”


    冰淺趕緊爬起來,堆起滿臉笑意說道:“於閣老,薑浩,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拿來!”於東離大手一伸。


    “什麽?”


    “使節文書!”


    冰淺哪有這玩意兒,訕訕說道:“隻是睿王的口信,想著盡快開始邊關貿——你幹嘛!”


    冰淺的聲音瞬間變得驚恐,他看見了薑浩手中的斷魂箭,也看到了那急速飛出的紅色箭簇!


    距離太近,跑是來不及了,他身子往右一撲,轟然摔倒。


    噗——


    箭簇鑽進肉裏的聲音,小腿傳來一陣劇痛,緊接著一道酥麻的感覺順著小腿往上急速往上攀升。


    冰淺亡魂皆冒,立刻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枚灰突突的丹藥,剛要往嘴裏塞進去,卻被薑浩劈手奪走。


    冰淺的心神再次探向儲物戒,嘴裏哀求道:“讓我吃一枚,就一枚!”


    說著,手上又多了兩枚丹藥,卻被薑浩再次搶去。


    此刻,酥麻的感覺已經攀升到了冰淺的手臂,他已經無法從儲物戒中拿出東西,他苦苦哀求:“求求你,薑浩,求求你——”


    “省省心吧!”薑浩笑嗬嗬說道:“箭簇上不是噬魂丹,是蝕骨丸。”


    冰淺頓時信了,暗道自己方才失了分寸。如果是噬魂丹,現在自己應該昏迷了。


    心思急轉,他明白了薑浩的需求:有人中了噬魂箭!


    於是他堆起笑臉,慢慢說道:“你拿到的也不是解藥,隻是緩解噬魂丹的尋常解毒丹藥,真正的解藥另有所在。”


    薑浩不搭理他,輕輕嗅聞手中的丹藥,自言自語道:“這固魂丹的藥力外顯,品質一般啊。”


    冰淺臉色一滯,他覺得自己演不下去了,訕訕說道:“薑浩的丹道修為愈發高超了。”


    薑浩依然自言自語:“蝕骨丹死不了人,但酥麻的感覺會越來越強烈,隻能以疼痛緩解,聽說三五天之後,中毒之人就會把全身的肌膚都抓爛,就像那個——季洪甲。”


    冰淺渾身一哆嗦,眼神終於變得驚恐。


    於東離膩歪的不行,兜頭就往薑浩腦袋拍去,嘴裏恨恨說道:“你個混球,說點什麽什麽不好,季洪甲的樣子我想起來就做噩夢。”


    冰淺似乎明白了什麽,趕緊仰頭說道:“薑浩,有什麽要求盡管說。”


    薑浩雙手一拍:“大善!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恩——先把你的儲物戒全部交出來吧!”


    “那——能放我回去嗎?”


    “那你還要蝕骨丹的解藥嗎?”


    冰淺聞言苦笑一下,隨即摘下了手上的兩個儲物戒,抹去了自己的神魂印記,遞了過去。


    薑浩笑嗬嗬接過來,所以問道:“這裏麵沒有什麽機關吧?”


    一邊說著,心神隨意探查一下,果然沒什麽機關。


    “還有嗎?”他玩味問道。


    冰淺猶豫一下,咬牙又摸出了一個小巧的儲物球,恨恨說道:“沒有了!”


    隨即抹去神魂印記,遞了過來。


    薑浩卻不接了,以他的器道修為,已經看出了這個儲物球的貓膩,他依然笑嗬嗬的盯著冰淺。


    冰淺臉色變幻幾下,終於在一個米粒大小的突起上按了一下,再次遞過來。


    薑浩依然不接,笑嗬嗬說道:“你應該按三下。”


    冰淺毫不掩飾自己的吃驚,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這個儲物球中暗藏了一股毒煙,隻要離開自己的手掌,就會釋放出來。


    而隻要薑浩和於東離中了毒煙,自己也就有了談判的本錢。


    他心涼了半截,耐著性子在那凸起上按了兩下,隨手一扔,那儲物球骨碌碌滾到了薑浩腳下。


    薑浩毫不介意的彎腰撿起,嘴裏戲謔道:“一個中了毒的階下囚,竟然還有諸多手段,歎為觀止啊!”


    於東離則插話道:“七皇子,還請除掉鞋襪。”


    冰淺一怔,隨即問道:“於長老何意?”


    於東離不搭理他,對著遠處軍士喊道:“來人!”


    “別別別!”冰淺咬了咬牙:“於閣老何必苦苦相逼?”


    “哼!苦苦相逼的事,七皇子做的還少嗎?”


    薑浩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卻見冰淺慢騰騰除去鞋襪,從腳趾頭上取下兩個儲物戒!


    薑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也行?


    不嫌惡心嗎?


    想想也就釋然了。


    再怎麽惡心,也是保命的手段。


    隨即,一個怪異的念頭突然劃過自己的腦海?


    水承天的腳趾頭上,是不是也藏有儲物戒?


    好像——真的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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