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執匕首的中年人速度奇快,身形在快速移動中閃現出一串虛影,饒是黑衫老者早有防備,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噗——


    宛如氣泡破裂的聲音清晰傳來,卻是匕首刺入了老者的胸口。


    啊——


    老者瘋狂大吼,雙拳雨點般攻向中年人。中年人非但不躲,反而欺身而上,左手奮力抱住老者的肩膀,右手狠命轉動匕首在老者的胸膛裏攪動著。


    就在此時,另外兩個持劍的夥計也飛身趕到,趁著中年人抱住老者,兩柄長劍狠狠刺入老者的後背。


    隨即,他們同樣一手抱住老者,另一隻手拚命轉動手中的長劍,狠狠的攪動著。


    一如中年人剛才所說,這確實是魚死網破的打法。


    如此重創之下,那老者卻依然怒吼不已,拚命掙紮,雙拳揮舞如疾風驟雨,連續的落在三人身上,那三人毫不鬆懈,其中一個夥計幹脆放棄了手中長劍,雙手從背後摳住老者的雙眼,手指奮力攪動幾下,瞬間就弄出了兩個黑洞。


    老者更加狂暴,他滿臉血跡,表情扭曲猙獰,看上去很是駭人。


    薑浩在一邊咬牙切齒的看著,終於擎出涅盤劍往上衝,嘴裏大喊道:“斬殺魔修!”


    而事實上,他打算趁亂結果了黑衫老者。


    結果,另一個瘦小的夥計卻暴然而起,揮拳打倒身邊的兩名護衛,赤手空拳的對著薑浩衝過來。


    薑浩身形不由一頓,他萬萬想不到,竟然弄巧成拙了。


    那夥計卻毫不停頓,飛身而來,眾目睽睽之下,薑浩隻好應戰,他把涅盤劍舞動出無邊的光幕卻並不主動刺出,試圖嚇退對手。


    對手確實停住了,卻猛然轉身,衝向剛被中年人推開的冰寧遠。


    冰寧遠正被三四個護衛圍在當中,見那夥計衝來,嚇破了膽的他竟然怪叫一聲,奪路而逃,一下子就衝出了護衛們的圈子,沒頭蒼蠅一般亂跑,結果一頭撞入了李存寶懷中。


    李存寶對冰寧遠並無好感,之前在魔域試煉中,他曾多次看到世子殿下的不堪之舉。


    但他對魔修更加沒有好感,兩相比較之下,他立刻把冰寧遠護在身後,摸出一柄長劍凝神戒備,口中大聲喝道:“大膽魔修,還不快快受死!”


    那夥計充耳不聞,依然急速衝來,李存寶隻得挺劍刺出,嘴中喝道:“找死!”


    就在此時,那夥計腳下突然一個踉蹌,身形頓時失控,他竟然迎著長劍斜斜的撲了上去。


    哧——


    長劍正正的刺中夥計的胸口,透體而出,那夥計表情扭曲,口中發出痛苦的嗬嗬之聲,身形顫抖幾下,身子一歪,就此殞命了。


    薑浩卻看得真切,那夥計根本就是左腳絆了右腳,故意衝到李存寶的劍上的!


    換句話說,那夥計其實是想衝到薑浩劍上的,但薑浩舞動的密不透風,那人才退而求其次,選擇了李存寶!


    薑浩頓時紅了眼,他驀然想清了一個事實:這些掌櫃和夥計之中,必定有人認出了他!現在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薑浩!


    就這麽一恍惚的功夫,黑衫老者轟然倒地,再無聲息,中年人艱難站起身,放聲大笑兩人,身形一歪,也倒地身亡。


    至於那兩個夥計,則被黑衫老者壓在身下,一動不動,顯然也殞身了。


    冰寧遠的幾個護衛呆立半響,猛然發動,持劍衝向餘下的三四個夥計,卻被郡城巡察司的幾個差官攔住了。


    “他們都是當地百姓,雇傭在店裏做工的,並非離未國之人。”為首的差官解釋道。


    “我不信,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冰寧遠躲在李存寶身後,歇斯底裏的叫喊著。


    薑浩一個眼神丟過去,冰寧遠嚇得一哆嗦,不敢吱聲了。


    ……


    片刻之後,東海郡巡察使趕到現場,麵對著眼前的血腥狼藉,巡察使大皺眉頭,聽下屬說那個畏畏縮縮的男子乃是東平王世子殿下之後,他更是暗道倒黴。


    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那個世子殿下竟然提出要返回京城。哎呦喂,巡察使差點沒給冰寧遠跪下磕頭。


    走吧走吧,隻要你走了,一切就都好辦了。


    有護衛縱起飛劍,帶著世子殿下離開了。巡察使威嚴的目光轉向了薑浩,幾句詢問下來,得知是玲瓏學宮的人,還是那個多次得到聖上恩賞的薑浩!


    得,同樣惹不起。


    於是巡察使試探著問道:“薑修士,要不你們也離開吧?這裏我會處理好。”


    薑浩心裏一鬆,他還真擔心遇上個較真的傻帽。


    表麵上,他皺眉說道:“巡察使大人,不用我們介紹一下詳情嗎?”


    “不用不用。”巡察使連連擺手:“我知道該怎麽做。你放心,對我來說,麻煩最小的做法就是如實奏報。”


    薑浩點點頭,轉頭回望一眼滿地的屍首血跡,意興闌珊的帶著李存寶離開了。


    乘興而來,卻遇上了如此慘烈的一幕,這讓薑浩心裏有些難受。


    他心中已然確認: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店鋪最多是查封一段時間,之後依然會繼續開業,誰都不會有事。


    但偏偏自己出現了,而那個黑衫老者心懷歹毒,又想潑髒水又想下黑手,於是認出了自己的掌櫃和幾個夥計隻好舍命相博,在把事情搞得更亂的同時,保全了他們的浩然王。


    回到玲瓏學宮之後,薑浩猶豫片刻,先把李存寶放在甘泉宮,自己則去了黃土中宮,向雪師父說了今天的事。


    他擔心不說的話,會引起一連串的反應,或許會影響到後麵的計劃。


    “什麽?”雪千秋失聲叫道:“一個很厲害的黑袍老者?死了?”


    “是的師父。”


    “冰寧遠走了多久了?”雪千秋匆匆問道。


    “大約半個時辰。”


    “還來得及!”雪千秋說著,一把拉住薑浩,風風火火的衝到黃土中宮門外的空地上,迅速啟動了那艘最小號的靈舟,向著京師方向疾馳而去。


    “師父,我們這是……”薑浩遲疑問道。


    “把冰寧遠抓回來。”雪千秋匆忙說道,頓了頓又笑道:“當然了,我們得說把他保護起來。”


    大半個時辰之後,前方隱隱現出一柄飛劍,幾個人簇立於上,薑浩定睛一看,正是冰寧遠和幾個護衛。


    “來來來,你操縱靈舟。”雪千秋吩咐道。


    “可是我不會啊。”薑浩有些吃驚。


    “很簡單的,內力引導一下就行,你的實力足夠了。”


    雪千秋把薑浩扯到操縱台前,直接打開艙門飛了出去。


    一陣狂風猛然灌進來,薑浩手忙腳亂的扶著一個鵝蛋大小的圓球,匆匆灌入內力,那靈舟猛然一個拔高,嚇得薑浩趕緊收了內力,靈舟卻又急速下跌。


    薑浩心下明白了一些,緩緩的灌入絲絲縷縷的內力,嚐試著引導靈舟上下左右騰挪,一番七扭八歪之後,靈舟終於飛得平穩了。


    而此刻,雪千秋已經提溜著冰寧遠的脖子回來了。


    她把冰寧遠往艙板上一扔,回身在操縱台上擺弄一下,關上了艙門,接著轉身對冰寧遠說道:“糊塗,你那幾個護衛能護住你嗎?萬一再有心懷不軌之人,你豈不是要送命?”


    冰寧遠渾身顫抖,哆嗦著說道:“我想……回去。”


    “哼!你是怕我對你不利嗎?臭小子,我可以打你罵你,卻不會害你。方圓幾百裏之內,你還能找到比玲瓏學宮更安全的地方嗎?你給我老實待著,你爹會派人來接你的。”


    薑浩心中卻有一絲疑惑:抓這家夥做什麽?要挾皇室的話,他根本不夠格啊?


    靈舟到達玲瓏學宮,雪千秋把冰寧遠交由瑣微堂安頓,然後悄悄和薑浩說了自己的打算:把冰寧遠勒索楊記工坊的事情搞大一些,掃一掃皇家的顏麵。


    “可是,這麽做有什麽用嗎?”薑浩依然不解。


    “看起來沒用,但是誰會想到,一個貪圖這些小小意氣之爭的人,正在琢磨著造反呢?”


    薑浩:“……”


    好像……是這個道理。


    ……


    雪千秋隨後給東平王寫了書信,當天就派人送走了,雖然她知道那些護衛會傳話,但她必須做出一副什麽都知道的姿態。她在信中詳細敘述了冰寧遠勒索之事和之後的慘烈戰況,甚至重點介紹了李存寶力挽狂瀾,勇救世子殿下的壯舉。


    結果,這封信送出去之後就宛如石沉大海,一點反應都沒有。眼看三天過去了,東平王府沒有一個人前來,甚至沒傳來隻言片語。


    雪千秋心中卻很得意,她明白,自己抽的這個嘴巴子,把東平王打疼了!


    也是,堂堂世子殿下,帶著手下的高手去勒索離未國的店鋪,這個臉麵丟大了。而且,這種事絕不是孤立存在的,肯定還有其他的店鋪被勒索過。


    又是三天過去了,眼看都臘月廿九了,在客舍住著的冰寧遠終於想通了其中的關竅,開始鬧著要見雪千秋。


    雪千秋從善如流,立刻召見了他,還熱情而慷慨的贈送了三個大嘴巴子。


    世子殿下頓時乖巧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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