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秋晉級隻過去了兩天,寬大的靈舟就帶來了聖皇的旨意和恩賞,這份尊榮來得可謂極快。


    恩賞極為豐厚,光是靈晶就有100枚之多,其他諸如靈水、朝服、玉冠、法器更是琳琅滿目。


    最讓人意外的是,竟然還賞賜了一艘小號的靈舟,旨意上說是玲瓏學宮有兩位大天師了,故而賞賜一艘靈舟代步,但是誰都明白,這靈舟其實就是給雪千秋一個人的。


    這艘靈舟隻有一丈長短,寬不過五尺,但卻是整體密封嚴密包裹的,據說防護等級極高,速度也極快。或者說,看起來都不像是靈舟了,兩頭尖尖的,倒像是一把巨大的梭子。靈舟之內有五髒俱全,有激發操縱裝置,有精美的軟榻,有小巧的座椅,裝飾的頗為奢華。


    讓學宮許多宗師不安的是,如此豐厚的恩賞,雪千秋竟然沒出來領旨,也就更談不上謝恩了。


    出麵領受恩賞的,赫然是雲飄渺和薑浩。


    恩賞完畢,黃袍差官卻又拿出了一份法旨,言明讓薑浩接旨。


    薑浩一驚,趕緊上前躬身施禮,聽候旨意。


    法旨有雲:順天應時,聖皇法旨。修士薑浩,天資卓越,修為勤勉,自上次禁足靜修以來,愈發刻苦用功,修為進益極大。


    故,提前免除其禁足之令,準其自由行止,賞賜靈晶20枚,靈水200壇,各色珍稀丹料500份,朝服兩套,玉冠一頂,並準許其京師之地皇宮之外淩空飛行之權。


    法旨宣讀完了,地上掉落了一地下巴。


    怎麽隨隨便便就有聖皇恩賞了?而且還如此豐厚,前一陣子連續晉級了三個天師境界,也沒誰拿到這麽多東西啊?竟然還有京師飛行之權,這都不能算是恩賞,這算是厚待啊!上趕著的那種。


    眼看薑浩接了旨意,領了恩賞,很多人趕緊撿起地上的下巴,倉促安好,上前說些恭賀之言。


    薑浩則滿臉通紅,尷尬不已,心裏卻想著昨日掌宮大人專門的叮囑:這次或許對你也有些恩賞,別管什麽,接著就是,不許推辭,不許客套。


    唉,這都什麽事。


    ……


    頒完旨意,黃袍差官退後半步,和雪獨行一起進了黃土中宮的中門,入了正殿,雪千秋一個人端坐在正上方的寶座上,偌大的殿內,隻有他們三個人,顯得有些空曠冷清。


    雪千秋略略欠了欠身,淡淡說道:“老身身子倦怠,倒是怠慢兩位聖差了。”


    黃袍差官不敢托大,趕緊躬身道:“老奴不敢,恭祝掌宮大人晉級大天師。”


    “僥幸而已。”


    雪獨行也趕緊躬身施禮:“見過長姐。”


    “哼!這不是家裏,也不是我的住處,叫什麽長姐?”雪千秋冷冷說道。


    雪獨行無奈,心說,你總是這麽不講理。


    要論官身,我是堂堂修秘樞的禦使,勉強也算是你的頂頭上司,難道讓我說參見掌宮大人嗎?


    黃袍差官趕緊打圓場:“親姐弟嘛,沒這麽多講究。掌宮大人,我帶了聖上的一封私信,因此現在也算是私下的場合,怎麽稱呼都不要緊的。”


    說著,他取出信箋,平平往前一推,那信箋憑空向雪千秋飄去,平穩的宛如有人在托舉一般。


    “高內侍的功力愈發深厚了,也有天師下品修為了吧?”雪千秋淡淡說道,抬手一抓,那信箋猛然加速,一下就被她攥在手心,變得皺巴巴的。


    “我是沾了聖上的光,僥幸晉級。”高內侍殷勤說道。


    “也是,這個天朝之內,沾染聖恩的人多著呢。”雪千秋胡亂拉扯了幾下信箋,勉強弄平,緩緩掃了兩眼,撇撇嘴說道:“這點小事都不同意,什麽狗屁師兄。行了,你們回去吧,我知道了。”


    狗屁兩字一出,雪獨行渾身一顫,高內侍抖了抖麵皮,但他倆都沒敢吱聲,萬一引出更多的不敬之言,罪過可就大了。


    “咦,你們還有事?”雪千秋問道。


    高內侍隻好說道:“還請掌宮大人示下,我倆回去,如何複命?”


    “這……關我什麽事?你們照實說就是了。”


    高內侍殷勤笑道:“掌宮大人,您多體諒一下老奴,差事辦不好,弄不好要掉腦袋的。”


    雪千秋低聲嘟囔道:“這些年掉的腦袋還少嗎?也該輪到你個老東西了。”


    聲音不大,但足夠讓高內侍聽見。


    高內侍卻毫不為意,依然滿臉堆笑,就好像在聽一個笑話。


    “好了,最討厭你這副沒有骨頭的樣子,高內侍,我答應了,你回去就說,我會收薑浩為徒。”雪千秋不耐煩說道。


    “唉吆喂,還是掌宮大人體諒老奴,多謝掌宮大人,那我就告辭了。”


    “等等。我保住了你的腦袋,你就沒點表示?”雪千秋大聲說道。


    雪獨行臊的滿臉通紅,他努力的看著腳下的磚石,琢磨哪條地縫能鑽得進去。勒索聖差啊,長姐,你真是……好本事。


    高內侍卻毫不在意,就好像遇上了什麽極為開心的事,他樂嗬嗬的從儲物戒中往外掏東西,美滋滋的說道:“看我這腦子,都樂得失了分寸了。”


    很快,他身旁的案幾上就擺了七八枚靈晶,十幾個玉盒,還有一大摞亂七八糟的東西,甚至還有衣服什麽的。


    “行了行了,靈晶留下,其他的破爛收走。”


    “好嘞。”高內侍歡叫一聲,就像飯館的堂倌一樣乖巧。


    雪千秋下巴一點,對著雪獨行說道:“你!”


    雪獨行有點懵:“長姐,什麽啊?”


    “輪到你了。”


    雪獨行直接傻掉了,怎麽還有我的事?我是你親弟弟啊,一奶同胞的!


    “快點,別磨蹭,我急著去修煉呢。”雪千秋頗為不耐煩。


    “長姐,何苦……”


    嗖——淩厲的風聲陡然響起,有什麽東西勁射而來,雪獨行脖子一縮,那東西跌落在地,嘩啦一下摔得粉碎,乃是一個琉璃盞。


    “你的腦袋不是腦袋嗎?”雪千秋憤憤不平:“我要點東西怎麽了?難道你讓我兩手空空的收徒弟嗎?”


    雪獨行這個氣啊,但是再氣他也得憋著。


    長姐不是威風了一天兩天了,更不是一年兩年,自打他出生起,就活在長姐的威壓之下,能順利的活到現在,還當上了禦使,都要感謝她這些年閉關修行。


    他生著悶氣,板著臉,從儲物戒中摸出10枚靈晶,放在案幾上,眼神還得留意著長姐的表情。眼看長姐兀自滿麵寒霜,他咬著牙又摸出了五枚,然後壯著膽子說道:“沒……沒了……”


    “這麽窮嗎?”雪千秋一聲斷喝。


    “沒……沒帶在身上。”


    “哼,回去派人再送……恩,10枚過來,三天之內送到,滾吧。恩,高內侍走好。”


    兩個聖差麵無表情的出了正殿,然後陡然加快了腳步,顧不上招呼外麵恭送的人群,飛速的上了靈舟,急速遠去了。


    船艙裏,兩個聖差麵麵相覷,終於苦笑起來。


    “高內侍,你的靈晶,我改天還你。”雪獨行無奈說道。


    “千萬別,萬一掌宮大人知道了,我可就倒了大黴。”高內侍拚命擺手。


    “我不說,沒人知道的。”


    “那也不行,我求個心安。”


    雪獨行歎了口氣,無奈說道:“我原本想著,長姐晉級大天師,雪家能跟著沾點光,想不到卻被她勒索了一通,真是荒唐。”


    高內侍頓了頓,笑著說道:“雪禦使,你真的以為掌宮大人是在勒索嗎?”


    雪獨行一凜,沉思片刻,試探著說道:“發泄某些不滿?”


    高內侍搖搖頭,認真說道:“你我也算投緣,我說說我的看法,竊以為,雪掌宮是想告訴你我,別惹她新收的徒弟。再者,如果你我被勒索之事能散播出去,讓更多的人知道,或許下次你再見到掌宮大人的時候,她會對你和顏悅色。”


    雪獨行心中一驚,立刻起身施禮,誠懇說道:“受教了。”


    高內侍端正受了一禮,繼續說道:“那我就再贈一言,不但不要招惹薑浩,最好能忘掉這個人,他的一切事情,無論是合理的還是不合理的,都不要試圖打探,否則,就不是索要一些財物這麽簡單了。”


    雪獨行又是一驚,這話說到他心尖子上了。他正打算打探一下:為什麽薑浩突然入了長姐的法眼,至於文書中所說的薑浩於雷劫中救了長姐一事,他是半點都不信的。


    就這樣……置之不理嗎?


    ……


    三日之後,黃道吉日。


    黃土中宮正殿之內,舉行了簡短而熱鬧的拜師儀式,薑浩端端正正給雪千秋磕了頭,成了雪掌宮的關門弟子。


    是的,雪掌宮特意宣布的,薑浩是最後一個弟子,以後再不收徒。


    隨後,雪掌宮賞賜了一堆琳琅滿目的東西,光靈晶就有幾十枚,看得一幫首領極為眼熱,不爭氣的吞咽著口水。


    其中,雷劫之時那個紫色的葫蘆也送給薑浩。於是薑浩知道,這是名為雷霆壺的法器,不但能藏身於內,還能困敵其中,倒也是不俗之物。


    至於為什麽由代師收徒改成了親自收徒,雪千秋自然有極為強大的說辭:我師兄不同意!


    這個理由強大到有些嚇人,雪掌宮的威望非但沒有因為朝令夕改而蒙受任何損失,反而成了言而有信的典範。


    堂堂聖皇,背著黑鍋做了擋箭牌。


    雲飄渺則大大鬆了口氣,險些成為小師叔的薑浩成了她的小師弟,這就——很好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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