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浩沉思了很久,反複推敲了浩然正氣丹的藥理藥性,最終確定了一個初步的份量比例,很簡單,就是破立丹、厝火丹和愈骨生肌丹各一枚。


    接著,他試圖繼續推演添加丹藥的順序,卻總是不得其法,最終他決定,把厝火丹放在中間,承上啟下,連接破立丹和愈骨生肌丹。


    至於丹火的控製,薑浩也琢磨出了一點心得,就按照三種丹藥的藥性來,破立丹先猛烈後溫潤,厝火丹持續爆裂,愈骨生肌丹持續溫和。


    所有和煉丹相關的問題都思慮周全之後,薑浩提筆做了記錄,然後凝神靜氣,滿懷期待的開始煉製浩然正氣丹。


    所有的推理都隻是推理,是一種理想化的假設,到底能不能行,薑浩心中並沒有多少底氣。


    他燃起丹爐,催發丹火,待丹火猛烈之後,加入了一枚破立丹,然後他就眼睜睜的看著破立丹化成了一縷青煙,瞬間消失了。


    失敗突如其來,薑浩猝不及防,立刻就懵掉了。


    這也……太快了吧!


    他停下丹火,腦海中不停的思來想去,不知道想了多久,猛然間靈光一閃,想到了厝火丹的煉製。


    厝火丹是用下品、中品和上品靈犀丹煉製而成,七彩琉璃珠在煉丹的時候,首先把下品靈犀丹還原為丹液,隨即加入中品靈犀丹,繼續還原成丹液,然後加入上品靈犀丹,同樣還原成丹液,最後才凝出丹藥,完成厝火丹的煉製。


    而在不停還原丹液的過程中,丹火的操控是持續變弱的,而三種靈犀丹的藥性卻是逐漸增強的。


    這豈不是說,藥性越猛烈的丹藥,還原丹液的時候,丹火反而應該更柔和嗎?


    對,一定是這樣。


    薑浩恢複了一些信心,更改了之前的丹火控製策略,再一次催發丹爐,小心的操控著柔和的丹火,加入了破立丹。


    果然,破立丹一點一點變軟,隨後冒出絲絲縷縷的白氣,緩緩的融化成了黑色的丹液。


    薑浩心中稍定,小心的把丹火催發得更加柔和,輕輕地加入了厝火丹。


    丹爐裏傳來輕微的爆裂聲,這讓薑浩驚懼不已,隨即密集的白氣從丹爐中急速而出,爆裂聲也轉瞬消失,薑浩忐忑望去,隻見厝火丹也消失了,和破立丹的丹液融為一體。


    他更加安心幾分,立刻把丹火催發的猛烈一些,快速加入藥性溫和的愈骨生肌丹。


    丹爐中又一次升騰起縷縷白氣,隻是稀疏了很多,然後眨眼之間就消失了。


    而丹爐之內,三種丹藥已經全部化為丹藥,完美的融為一體。


    薑浩努力平抑著激動的心情,把丹火變得稍稍柔和一些,然後右手籠罩在丹爐之上,手指輕柔的釋放出精純的力量,憑空翻動著丹爐中的丹液。


    那丹液越來越厚重,越來越凝煉,終於慢慢凝結在一起,變成了三枚顏色淺綠的丹藥。


    薑浩停下丹火,心中有些難以置信。


    這就……成了?


    隻是這丹藥竟然是淺綠色的,這個顏色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能治療頑疾的丹藥,倒像是……毒藥!


    這樣的丹藥拿去給掌宮大人吃,她會不會以為我要謀害她?


    薑浩有些拿不準了,他自己也對丹藥的功效產生了懷疑,雖然這確實是他一點一點推理得來的,但萬一有毒呢?


    就像當初的煥顏丹,誰能想到,竟然讓雪珊珊變成了漆黑如墨的鬼樣子。


    薑浩不由打了個冷戰,雪掌宮可是雪珊珊的姑姑呢,她倆不會都栽在我手上吧?


    懷著忐忑的心情,薑浩小心的捏起一枚丹藥仔細端詳,淺淺的綠色很是均勻,透著一層微微的熒光,輕嗅一下,藥香不顯,藥力肯定被牢牢的鎖住了。


    也就是說,眼前或許就是浩然正氣丹的極致品相。


    唉,還不如灰不溜秋的呢,那樣最起碼看著不嚇人,現在就跟個蛇膽似的,實在是有點詭異。


    這丹藥肯定不能直接給雪千秋,最好先找個有頑疾的人試試藥,如果確實有效而且沒有副作用的話,再給掌宮大人送去。


    萬一有副作用的話……


    不對,薑浩猛然驚醒,根本不能找人試藥,誰的命都是命,萬一有事,豈不是平白作惡。


    正思忖間,金毛獸推開房門緩緩走了進來,薑浩不由一頓,對啊,讓金毛獸抓隻猛獸來試試,最好是那種有殘疾的猛獸。


    就這麽辦!


    ……


    次日一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一陣悲戚的獸鳴之聲響徹了整個玲瓏學宮,很多人循聲而出,然後眼睜睜的看著金毛獸銜著一隻毛茸茸的猴子急速掠過,那猴子口中不斷的發出驚恐淒慘的嘶鳴,讓很多修士都頗為無奈。


    誰都知道,金毛獸是薑浩的靈獸,根本惹不起。可是這靈獸也太殘暴了吧?你好好的捕獵不行嗎?幹嘛非得虐殺?


    好端端的玲瓏學宮,怎麽就成了悲鳴陣陣的慘烈之地,真真是烏煙瘴氣!


    其實金毛獸也難,主人的要求實在太複雜了。


    要一隻猛獸,體型不能太小,最好是猿猴一類,還得要活的,而且必須有傷,還得是經年的老傷,最好是斷手斷腳的那種,還不能缺胳膊少腿。


    金毛獸太難了,奔波了整整一個晚上,見了猿猴一類的家夥就挨個問人家有沒有傷,多少年了,把好幾群猴子都弄得懷疑人生……呃,猴生。


    怎麽?大王好東西吃膩了,要吃點有嚼勁的東西嗎?


    終於,金毛獸找到了一隻理想的老猴子,後腿瘸了很多年了,一條殘腿整天拖拉在身後,僅靠三條腿蹦躂。


    金毛獸終於鬆了口氣,和顏悅色的告訴老猴子,我家主人要給你治傷,跟我走吧。


    老猴子猴老成精,要不然也不會在猴群存活這麽多年,它當然不信金毛獸的鬼話,沒命的磕頭求饒,眼淚汪汪的。


    金毛獸無奈,先禮不成,隻能後兵,它叼起老猴子就跑,嘴裏還得控製好力道,既不能讓老猴子跑了,還不能把它咬死了,真是太操心受累了。


    於是老猴子就這麽悲戚的嘶鳴著,一路都不停歇,它盼著大王能突然心軟,保住自己的老命。


    金毛獸這個氣啊,它暗暗發狠:等主人試完了藥,本王一定要把你撕得稀巴爛!


    ……


    雪千秋最近心情不大好。她都出關一個多月了,玲瓏閣和執法閣的閣主竟然都還在閉關,也不說前來參拜一番。這兩個老東西,還在較勁呢。


    玲瓏閣還好,於東離和土半山還算頗有擔當,把學宮事務打理的井井有條。執法閣就不行了,除了偶爾有人跳出來找茬,基本上算是荒廢掉了,剛剛過去的孫士堂,根本就掌控不了局麵。


    這日清晨,雪千秋縱身在學宮上空遊蕩,不知怎麽就到了赤火峰附近,她心中一動,打算去去看看徒弟雲飄渺。


    這丫頭和自己太像了,剛強的要命。結婚這麽大的事,愣是沒通知家裏,以至於婚典之上連個娘家人都沒有。


    歸根結底,也是個可憐孩子。


    雪千秋剛剛降下身形,就聽見了淒慘的悲鳴之聲,她原本沒當回事,這四峰之中山林茂盛,捕獵也是常事。


    可是,悲鳴卻持續不停,一路往赤火峰的方向急速而來,雪千秋不由有些惱怒:誰啊,太不像話了,怎麽如此虐殺鳥獸,給它個痛快不好嗎?


    她靜靜的懸在空中,很快就看到一隻碩大的凶獸口裏銜著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在地上跑得飛快。而那悲鳴之聲,依然連綿不絕的從凶獸口中傳出。


    雪千秋認得金毛獸,也知道這是薑浩的靈獸,她登時變了臉色:這薑浩年紀輕輕,心思竟然如此狠毒嗎?這怎麽行!


    眼看金毛獸進了一個小院,雪千秋緩緩落地,沉思片刻,聽著那悲鳴之聲更加淒厲驚恐,她終於按捺不住,兩三步進了小院,一腳踹開房門,大喝一聲:“薑浩,你太過分了!”


    薑浩渾身一激靈,卡著老猴子脖頸的左手不由一緊,那猴子兩眼一閉,眼看就要喪命。


    雪千秋心中大急,抬手一點,指尖正中薑浩手腕,薑浩手腕一麻,立刻鬆了手,那老猴子頓時掉落在地,然後一刻不停的跑掉了。


    好險啊,老猴子心中暗想,幸虧我一直積蓄力量,否則今天必定要喪命於此了。


    金毛獸剛想去追,卻被雪千秋攔住,麵對著掌宮大人身上散發出的磅礴力量,金毛獸縮了縮脖子,無奈傳音道:“主人,這人很厲害。”


    雪千秋餘怒未消,盯著薑浩右手上淺綠色的丹丸,冷冷說道:“薑浩,虐殺還不算,你還要毒殺嗎?須知那也是一條性命!”


    薑浩心中大急。


    那隻老猴子簡直太符合條件了,隻要試藥能成,就意味著之前所有的努力和心血都沒有白費,意味著一種神奇的丹藥憑空現世,可是現在……


    “怎麽,沒話說了?”雪千秋嘶啞說道:“捕殺鳥獸乃是常事,但虐殺和毒殺卻非君子所為,薑浩,長此以往的話,你身上必然戾氣鬱結,絕非幸事!”


    薑浩心裏亂糟糟的,或許是猴子的逃脫讓他生氣,或許是掌宮大人的指責讓他無奈,又或許掌宮大人散發出的氣勢讓他心驚,他脫口而出:“這是給你治病的藥,我抓猴子回來試藥的。”


    “什麽?!”雪千秋大吃一驚,隨即震怒不已!


    你這小子簡直胡說八道,你在罵我是猴子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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