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今夜河麵上諸人的遭遇,都是拜薑浩所賜。


    原本,即便有江龍襲殺,但總歸勢大力沉,攻勢難以轉圜,修士隻要奮力狂奔,閃避及時,一般都能到達對岸。


    而薑浩用炫目錐照射河麵,刺瞎了諸多雷甲江龍的雙目,這些實力不俗、隱隱有些靈智的的水獸,豈能善罷甘休?


    更要命的是,薑浩還擊殺了一頭雷甲江龍,剝下了堅硬的外皮,還取了內丹,那江龍臨死之前的狂怒吼叫中,必然包含著諸多屈辱和不甘,而這吼叫,也必然被其他江龍聽聞,從而加重了對人族的仇恨。


    因而,今夜的冰麵之下,江龍雲集,不論是瞎了的還是雙目完好的,隻要聽到人族的動靜,都悍不畏死,襲殺不休。


    再者,無論是王震平等人燃起的篝火,還是冰寧遠這邊的寶珠,都成了吸引江龍的光火,至於寶珠逸散出的神秘力量,也完全被江龍忽視了。


    死都不怕了,還能怕什麽?


    至於那些鋸齒魚,隻是跟著雷甲江龍一起瘋狂而已。或者說,不跟著狂歡都不行,因為河水已經被攪動起來了,


    因而,今夜的黑水河,相較於昨夜,凶險直線上升,數倍不止。


    ……


    眼見下屬殞命,冰寧遠心中生寒,驚懼不已。


    不過,作為皇族子弟,他自然知道此刻該說什麽,該做什麽。


    他大聲道:“黃武,你傷勢如何?快快捏碎玉牌,保命要緊!”


    黃武正是之前受襲滾落之人,他大叫道:“我沒事,此身已許殿下,定然萬死不辭,我們快過河!”


    好吧,都是戲精。


    冰寧遠已經覺察到了寶珠的不對勁,大聲道:“收起寶珠,摸黑前進。”


    另一隨從應了一聲,收起了寶珠,周圍立刻陷入黑暗,加上四人站立不動,那些江龍陡然失去了目標,竟然真的安靜了很多。


    冰寧遠心中稍安,立刻低聲道:“快,腳步輕一些,盡量別說話。”


    三個護衛嗯了一聲,依然把冰寧遠護在中間,四人踮著腳尖,遠遠避開剛才遇襲的方位,飛速往前衝。


    不快不行,大家都知道,河麵的冰層是有時效的,一旦冰麵消融,掉入河中,那就隻能捏碎玉牌,打道回府了。


    隨著腳步聲響起,周圍陸續又有水獸襲來,卻比剛才少了很多。四人騰挪躲避,盡量避免對接,隻是一門心思往前衝。


    ……


    王震平也在往前衝,他依然衝在前麵,對麵的河岸好像還有很遠,水獸和怪魚卻越來越多,密集的出現在前方。有些冰麵甚至大片的垮塌了,水獸在冰與水之間遊弋著,鱗爪森然,低吼不止,耀武揚威。


    他更加戒備起來,心中同時做好了失敗的準備,玉牌就在手中,如果確實不敵,也隻能先保命了。


    身後的腳步聲很清晰,稍遠處也有腳步聲和水獸咆哮的聲音,一個靠前,一個靠後。


    王震平心中喟歎,即便來不及回頭看,他猜到了背後必是藍向吉,因為隻有他可以緊跟著自己,一步不落。


    你跟了我這麽久了,就沒想過跑到前麵,讓我喘口氣嗎?


    不快的情緒一掠而過,眼下形勢危急,由不得分心亂想。


    呼——


    黑暗中有什麽東西裹挾著巨大的風聲而來,王震平大吃一驚,他隨即明白,竟然有一頭水獸埋伏在這裏良久,隻能他近前,才在黑暗中暴然而起,舉起巨爪襲殺過來。


    正麵對上,已經毫無閃避空間,王震平隻得舉起鋼劍,激發劍芒,奮力一擋。


    當——


    撞擊聲響起,幾點火花飛濺開來,劍芒陡然消失了。


    王震平手臂一麻,身子一矮,他幹脆借勢蹲下去,貓著腰往前一竄,好歹避開了那水獸,隨即身子一個橫移,瞬間遠離。


    雖然躲開了,王震平心裏卻涼了半截。他清楚的明白,手裏的鋼劍廢了!


    否則的話,劍芒絕不會驟然消失,隻會慢慢黯淡。


    這到底是什麽怪物啊,也太厲害了吧?


    身後陡然傳來哎呦一聲慘叫,接著就聽藍向吉喊道:“師弟救我!”


    王震平身子一頓,狠狠的咬了咬牙,身子猛然回轉,手中的鋼劍飛擲而出,直奔那水獸的一隻眼。


    叮——


    卡楞——


    輕微的撞擊聲和斷裂聲,黑暗中失了準頭,鋼劍並未刺中,徹底斷掉了。


    王震平一陣心疼,這柄鋼劍用了好幾年了,頗為順手,就這麽輕飄飄的沒了。


    而且,現在連彎腰去撿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一把扯過不遠處癱坐在冰麵上的藍向吉,繼續往前衝去。


    嘴裏同時問道:“你怎麽樣?要不要緊?”


    “還……行……好像……受傷了……”藍向吉斷續說道,腳下逐漸用力,慢慢的從王震平手裏掙脫出來,依然緊跟在後麵狂奔。


    王震平手臂依然有些發麻,之前被怪魚咬傷的地方也更加疼痛,他咬牙從儲物戒中掣出另一把鋼劍,埋頭往前衝,心裏的失望和厭惡,卻已經達到了頂點。


    這個同門,不值得!


    王震平幹脆摸出了薑浩所贈的水靈丹,直接塞進嘴裏,一口吞下。


    瞬間,清涼愜意的氣息傳遍四肢百骸,手臂的酸麻立刻消失,腿上的傷處也不那麽疼了,經脈間很快順暢清爽,感覺渾身的力量一下子上了一個等級。


    恩?這麽厲害?


    可是,這水靈丹,不是療傷滋補類的丹藥嗎?怎麽還能提升實力?


    水靈丹自然是療傷滋補丹藥,但既然把傷勢穩住了,經脈也滋補了,恢複實力也就順理成章。


    所以,王震平倒沒有提升實力,隻是他這陣子消耗過大,經脈有虧,現在突然順暢了,感覺和提升實力一般。


    他心中大喜,腳下猛然發力,瞬間一個橫移,而且這次移出老遠,一直到了馬四方的前麵。


    “跟緊我,另外,速速服下水靈丹,快!”王震平大喊道。


    馬四方毫不猶豫的從儲物戒中取出水靈丹,一口吞下。


    他的情況並不好,剛剛遭受了第三記重創,全身好像哪裏都疼,氣息亂得不像樣子。


    丹藥下肚,渾身頓時清爽不少,經脈中一陣輕鬆,氣息很快就順暢起來。


    馬四方同樣吃驚不小,接著心中大定,他覺得,自己絕對能堅持到對岸,不用老想著保命了。


    另一邊,藍向吉心中有些不快。


    你這個王震平,在前麵跑得好好的,怎麽就突然溜到另一邊去了?


    他猶豫片刻,立刻調整步伐,緩緩的靠過去,而這一次,他幹脆跟在了馬四方後麵。


    至於水靈丹,他才不舍得用,況且,剛才他隻是被水獸劃到了肩膀,有猿皮遮擋,基本沒有大礙。


    遠遠的,黑魆魆的河岸映入眼中,眾人頓時神情一震,更加快速的往前衝。


    河麵上卻更加翻騰,大量的水獸和怪魚竟然等在了河岸且近,低吼陣陣,水花飛濺。


    四人幹脆往上遊跑去,他們已經明白,水獸騰挪的速度,遠遠趕不上他們。所以,更遠的上遊,肯定有登岸的機會。


    ……


    收起寶珠之後,冰寧遠等人的境況好了很多,雖然還有水獸襲來,但總歸能避開,因而,他們的前進速度快了很多。


    狂奔許久,疲乏不可避免,卻也終於看到了河岸黑乎乎的暗影。


    “快,馬上到了。”冰寧遠低聲道。


    三個護衛低低應了一聲:“是。”心裏都暗暗輕鬆了一些。


    就在此刻,正前方陡然豎起一個巨大的黑影,隨即有尖利的呼嘯聲兜頭而來,瞬間就擊中了跑在前麵的護衛黃武頭部。


    可憐黃武,之前就被水獸擊中,又被數條怪魚咬傷,此刻連悶哼都沒發出一聲,腦袋就像熟透了的瓜,立刻被砸得稀巴爛。


    餘下三人戛然而止。


    冰寧遠清晰的感覺到,有什麽熱乎乎的東西噴灑到了臉上身上,他也清楚的看到,一隻比磨盤要大上一圈的獸爪,砸爛了黃武的腦袋之後,餘勢不減,直奔自己而來。


    他完全呆住了,甚至都沒去取儲物戒中的玉牌,好像那巨爪上有什麽神秘的魔力,讓他已經不能思考了。


    嘭——


    巨爪下壓,角度變化,正中冰寧遠的前胸。


    聲音很是浩大,餘韻不止,完全不是肉體被擊中的那種聲音。


    隨著那沉悶而巨大的聲音,隻見冰寧遠身上陡然散發出一股強烈的黃光,這黃光嚴嚴實實的裹著他,甚至把近在咫尺的兩個隨從也包裹進去,隨即那黃光猛然向後退去,三個人也被裹挾著,不由自主的退後兩三丈。


    嗯——


    冰寧遠發出一聲悶哼,喉間一甜,嘴角湧出了幾縷血絲。


    胸口處鑽心的疼,疼得難以呼吸,疼得經脈紊亂,卻也讓他清醒了很多,心中很是慶幸。


    多虧了貼身的軟甲,要不是這件皇家聖品,要不是黃武擋了一下,隻被那水獸擊中了胸口,否則的話,這次絕對死翹翹了,就和黃武一樣,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隻是,這水獸也太大了吧,光這巨爪,就是其他水獸的數倍大小。


    我怎麽這麽倒黴,這是遇上了水獸之王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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