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天色將晚,那“魔域太子”才被從玲瓏擂帶走,去了某處秘密的地方關押,薑浩心中悵然,和於長老等人施禮作別,返回甘泉宮。


    此時,他已從身邊眾人的交談中得悉,被抓之人,為什麽被認定為魔域太子。


    原因有二,其一,圍堵之時,這人有數人護衛,而且護衛之人都力戰而死;其二,從此人身上,搜到了能代表太子身份的東西。


    至於是什麽東西,或許出於保密原因,眾人語焉不詳。


    另外,之所以把“魔域太子”暫時關押在玲瓏學宮,是在等待聖皇的旨意,所以現在淩天涯等人雖然對太子諸多羞辱,卻也不敢傷了對方性命。


    薑浩對此有些疑惑,為何要等待聖皇旨意,難道……聖皇也懷疑魔域太子是假的嗎?


    一路想著,薑浩進了甘泉宮的大門,紫落塵和小棉花迎了上來。


    小棉花眉開眼笑的問道:“哥,你是不是去看那個魔域太子了?我和師姐去看了哦,好奇怪啊,我還以為魔域的人都是青麵獠牙的,他和我們一樣的啊。”


    薑浩皺了皺眉,低聲喝道:“這麽高興做什麽?”


    小丫頭不明就裏,一下子愣住了。


    紫落塵上前兩步,拍拍棉兒的肩膀,輕聲道:“棉兒,雖是魔修,淪落如此,我們也不可以幸災樂禍的。”


    “哦。”小棉花撅起嘴,似懂非懂的應了一聲。


    “去玩一會兒吧,我和你哥說點事。”紫落塵笑著從袖裏摸出一些零嘴兒,小丫頭高興的接過來,立刻溜了。


    薑浩愣了愣,他突然意識到,師姐要說的話,可能不尋常。


    兩人一起進了東屋,薑浩激發了玉螺螄,平靜問道:“師姐,要說什麽?”


    紫落塵猶豫片刻,小聲問道:“薑浩,那魔域之人,和他……有關嗎?”


    薑浩心裏卻沒有太多的吃驚。


    當初自己第二次魔道甄別之後,師姐就曾隱隱指出,壇子的身份或許有問題,讓自己要慎言。


    所以,師姐此刻說出的他,指的就是壇子。


    薑浩心裏有一股衝動,他很想把最近所有的事都告訴師姐,自己憋在心裏,實在太辛苦了。


    可是,他真不敢說。


    這事太過驚駭,一旦走漏了一絲一毫,都是無邊的禍事。


    就算師姐值得信任,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於是,他歎了口氣說道:“誰知道呢,看到他的樣子,我心裏總是想起壇子。”


    紫落塵安慰道:“所以,你要謹言慎行,千萬不要讓人把魔修兩個字扯到壇子身上。”


    “我知道,我很小心的。”薑浩擠出一絲笑容。


    “可是,我聽說,淩副使和洪巡使,依然針對於你,而且你今天打了薑淵。”


    薑浩笑了笑:“其實我很想弄死他。”


    紫落塵柔聲勸道:“還是要隱忍一些,一切等你完成了甲子狀再說,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要為棉兒和我考慮。”


    薑浩心裏有些愧疚,低頭說道:“恩,我會注意的。”


    紫落塵猶豫片刻,竟然伸手握住了薑浩的手,然後鄭重說道:“薑浩,我本是浮萍一樣的人,蒙你抬愛,才能看到一絲未來的樣子。現在你我都是宗師修為,我對你很有信心,你絕對能在60年的期限內,晉級天師境界,而我也將努力趕上你的腳步,到時候,天地之大,我們何處都可以去得。”


    薑浩心裏莫名感動起來。


    誠然,師姐所言很有道理,一對天師境界的夫婦,確實有了縱橫天地的本錢。


    薑浩突然冒出了一個詭異的念頭,仔細權衡片刻,小聲問道:“如果我去魔域找壇子,師姐和我同去嗎?”


    紫落塵毫不猶豫的說道:“當然,山高水長,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一股暖流在薑浩心中升騰而起,讓他整個人瞬間燥熱起來,他暗自琢磨:或許,應該找個合適的機會,和師姐說一下壇子還有父母的真實情況。


    他望著紫落塵那張沉靜秀美的臉,手上不自然的用上了力氣,努力的把她拽向懷中。


    紫落塵身子一僵,接著竟然順從的依靠過來,小聲說道:“發乎於情,止乎於禮,薑浩,莫要輕薄。”


    薑浩心中有些慚愧,手掌緩緩在女子螓首掠過,輕聲道:“我……隻想抱抱你。”


    “嗯。”


    兩人沒再說話,輕輕的擁在一起,感覺這世間所有的美好,都在這小小的玉螺螄結界當中,都在這柔柔的時光裏。


    ……


    次日,薑浩小心留意著“魔域太子”的消息,卻沒有任何收獲,而那太子,也沒有再被捆在玲瓏擂上,供大家觀瞧指點。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的魔域太子,正在接受一場至關重要的甄別。


    甄別的指令自然是聖皇發出的,而且這是秘密指令,前來傳旨的黃袍差官,悄無聲息的來到了玲瓏學宮,沒鬧出一點動靜。


    甄別的地點位於玲瓏學宮一處寬大的地室之內,參加者不過寥寥數人,學宮方麵,則隻有於東離和土半山兩人。


    地室中央的案幾之上,擺放著一尊通體白亮晶瑩、散發著幽幽寒光的法器,正是薑浩第二次魔道甄別之時遇到的靈台鏡!


    那“魔域太子”被五花大綁的帶了上來,到了靈台鏡近前,兩個差官手上用力,按住那人肩膀,讓其跪倒在地,然後其中一人騰出一隻手,揪住那人頭發,往前推送。


    那“魔域太子”表情扭曲,眼神驚恐,拚命搖晃著腦袋。


    但是,無濟於事。


    他的額頭還是被推到了靈台鏡之上。


    靈台鏡猛然發出一片耀眼的白光,瞬間就籠罩了“魔域太子”,緊接著,鏡中竟然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轟隆”聲,那太子就像被重擊一般,腦袋猛然往後仰起。


    兩個差官立時鬆了手,那人沒了支撐,頹然歪倒在地上,雙目緊閉,麵如金紙。


    緊接著,他的臉上一陣扭曲,身上也起了一些變化,那捆綁著他的鐵鏈,發出哢哢的響聲。


    如是片刻,原本白皙秀氣的“魔域太子”,竟然變成了一個身形高大粗壯,黑麵寬臉的中年大漢。


    淩天涯的臉色立刻就垮了,滿眼驚懼,不知所措。


    洪嘉目瞪口呆,心中苦澀無比。


    於東離和土半山則一副事不關己的架勢。學宮在擒獲“魔域太子”的行動中,隻接到了圍堵的指令,並未參與核心戰事,自然也就沒什麽功過之說。


    甚至,就連昨日“捆綁示眾”之事,也是淩天涯一人而決,學宮諸人其實是不願意的。


    現在,眼見著秀氣的少年變成了中年大漢,任誰也知道,事情變得糟糕了。


    黃袍差官笑嗬嗬的站起來,圍著地上正在抽搐的魔修轉了一圈,嘴裏說道:“嘖嘖,可惜了,挺好看的人物,怎麽成了這副醃臢模樣,嘖,嘖嘖……”


    看夠了說夠了,才止住身形,平靜說道:“雖說誰也沒見過真正的魔域太子什麽樣,但是我來的時候,聖皇有言在先:如果此魔修身形容貌在靈台鏡之下沒有變化,那麽他是太子的可能性,就有五成以上。如果變了樣,那就一絲一毫也沒有了,淩副使,洪巡使,於長老土長老,你們辦得好差事啊!”


    說到最後,已是語氣森森,陰冷逼人。


    於東離自然不會無端背鍋,拱手說道:“稟聖差,此番擒獲魔修,學宮隻負責圍堵,並未獲準參與核心之戰,並不知曉具體之事。就連昨日魔修示眾,也是淩副使堅決要求的,我等無力反駁。”


    黃袍差官板著臉:“你和我說不著,自己上書申辯吧。”


    接著微微轉頭,繼續道:“淩副使,洪巡使,上報聖皇的文書上,倒是確實沒有玲瓏學宮諸人的名號,知道當時聖皇怎麽說的嗎?他說:淩天涯和洪嘉好大喜功,有趣得很呐!”


    淩天涯一躬到底,滿臉慚愧,沉聲說道:“淩某愧受皇恩,五內如焚。”


    洪嘉也趕緊躬身說道:“我等鑄下大錯,甘願受罰。”


    “哼,聖皇也希望你們抓的是魔域太子,所以並未讓我帶來懲處旨意,倒是說如果事情不順,讓你們回京請罪。”


    “是!”淩、洪二人齊齊答道。


    “聖差,那這個魔修,如何處置?”淩天涯又問道。


    黃袍差官看了看地上,滿臉厭惡之色,淡淡說道:“此人神魂受損,已然是個傻子,留著也沒什麽用處,弄死得了。”


    於東離突然從這句話中,品出了一股不一樣的滋味:那就是,聖皇從一開始,就沒相信被擒獲的會是太子,哪怕搜出了太子信物,他也不信。


    否則,他不會派出靈台鏡。


    因為如果真是太子的話,作為魔修,也同樣會被靈台鏡轟擊神魂,變成白癡。


    原來如此啊!聖皇必是知道些什麽,才會如此決斷。


    淩天涯快速盤算了一下,小聲問道:“聖差,如何處決,聖皇可有旨意?”


    “旨意旨意!你們就知道要旨意!這樣屁大的小事,怎麽可能會有旨意?”黃袍差官說完,拂袖而去。


    淩天涯心中卻是一喜 ,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尖牙利齒的薑浩。


    小子,這次一定要拖你下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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