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縱靈舟並催發光甲的,是一個修為雄厚的護衛,感受到靈舟下墜和光甲破裂之後,強大的反噬之力讓他經脈震蕩,氣血翻騰不已。


    他咬牙忍住,拚盡全力控製住靈舟,並持續催發光甲。


    又是一陣嗡嗡的聲音之後,靈舟之上白光浮動,光甲上的裂紋急速消失,很快就恢複了原樣。


    黑衣人口中發出詭異的桀桀之聲,竟然和人麵雕尖利的叫聲一樣,刺人神魂。


    隨即,他身形下落,再次揮動骨杖,對著靈舟光甲連續擊打了兩下。


    砰砰的撞擊聲猛烈傳出,靈舟連續下落、搖晃、光甲現出裂紋,白光明滅不止。


    不過,最終光甲卻依然快速修複了。


    好幾個修為深厚的修士圍攏過來,向黑衣人發起各種攻擊,黑衣人卻陡然拔高了身形,避而不戰。


    另一邊,人麵雕也突然抖動著翅膀,急速攀升,很快就到了黑衣人近旁,黑衣人飄然落於雕身之上,一人一雕急速遠去。


    不用東平王吩咐,十數個修士放開修為,全速追擊而去。剩下幾個修士,護衛在靈舟四周,懸空而立。


    冰峰站在船舷之內,臉色極為難看。


    堂堂皇室靈舟,眾多皇家護衛,其中天師境界之上的修士就有三人,竟然奈何不了一人一雕,還白白搭上了一個護衛的性命!


    更恐怖的是,靈舟的光甲看似抵擋住了黑衣人的攻擊,但如果對方持續轟擊的話,怕是終會破裂,而控舟的護衛,也會遭受重創。


    真是奇恥大辱!


    自己原本是來探查和魔修有關的傳送門,竟然真的遇上了魔修,還讓對方跑了。


    是,確實有一幫護衛追了過去。


    可是,當麵都打不過,追過去又有什麽用?而且無論是那黑衣人還是那人麵雕,動作真的太快了啊!


    靈舟懸而不動,靜靜的等待著,約莫一刻之後,追出去的修士返回了大半。靈舟之上的光甲緩緩散去,一行人登上靈舟,為首的躬身施禮,小心說道:“稟王爺,我們追出去幾十裏地,魔修突然消失,法器感應到了周圍強烈的傳送波動,我等暫時回來複命,另有數人在附近搜尋,尋找傳送門。”


    冰峰暗罵廢物,麵上卻淡淡問道:“爾等沒事吧?有沒有再次產生傷亡?”


    為首的那人趕緊道:“沒有再次交戰,並無傷亡。”


    冰峰點點頭:“派人搜尋剛才殞身的護衛屍首,盡快趕上來,我們先去看看。”


    “是。”


    ……


    靈舟很快趕到了魔修消失之地,留下幾人護衛,靈舟也再次開啟了光甲,大部分修士都下到山林之中,搜尋傳送門的蹤影。


    南辰郡巡察使洪嘉匆忙帶人趕來,卻被遠遠的擋在了外圍,接著就被喝令離開了。


    地麵之上,眾人足足搜尋了兩三個時辰,也沒有任何發現。


    眼看天色已晚,冰峰隻好下令收攏隊伍,返回京畿。


    這一次,確認了傳送門的波動,卻弄得動靜極大,和原本秘密行事的初衷背道而馳,消息一旦被外人知曉,怕是要引起軒然大波。


    煌煌天朝之內,富庶繁華之地,竟然在山林中隱藏著魔修的傳送門,此等消息,太過驚世駭俗了。


    東平王冰峰臉色鐵青,緩緩進了華麗的內艙,一眼看到了雲輕柔呆坐在軟榻之上,滿臉喪然之色,一身頹靡氣息。


    東平王勃然大怒,好你個賤人!不就是沒讓你出去添亂嗎?現在我回來了,你不迎不候,全無禮節,竟然還哭喪著臉,這是給誰看呢!


    冰峰兩步上前,揮起手掌,狠狠的抽了下去,嘴裏罵道:“喪門星!早知道就不該帶你出來!”


    他全然忘了,當初為了隱藏此行的真實目的,是他暗中讓人在雲輕柔跟前鼓動幾句,等她前來懇請的時候,再半推半就的答應。


    他此刻隻想著:果然戰陣之上,不能有女人跟著,大凶。


    雲輕柔猝不及防,生生挨了一巴掌,她實在是沒覺察到東平王進來,否則的話,絕不會如此失禮。


    刻意討好還來不及呢。


    冰峰當然控製了力度,否則盛怒之下,他一巴掌就能把雲輕柔打死。


    饒是如此,雲輕柔仍然一個趔趄,身子帶翻了軟榻,撞倒了小幾,斜斜的支楞在地上。


    臉上火辣辣的疼,心裏莫名驚恐,但她來不及細想,趕緊翻身跪坐,愧疚說道:“王爺恕罪,王爺息怒。”


    “滾出去!”冰峰厲聲喝道。


    “是,王爺息怒。”雲輕柔利落的爬起來,低眉順眼的往外走去,心中卻悲涼一片。


    繁盛華麗的尊貴衣袍之下,卑微的氣息宛如隱藏許久的虱子,終於全部爬了出來,醜陋,觸目驚心,讓人心悸。


    雲輕柔覺得,相較於身體上的疼痛,喪門星這三個字,更加讓她痛徹心扉,驚恐戰栗。


    這代表著,她以往所有努力的逢迎都失去了意義,費心營造的柔情蜜意全部煙消雲散。自己從此變成了喪門星,變成一個不吉之人。


    這樣的名頭一旦在自己身上貼牢,這輩子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很有可能會淒冷寂寥的度過餘生。


    所以,必須趁著局麵未穩的時候,盡快討回王爺的歡心,最起碼,也要讓情況不再變得更糟糕。


    靈舟雖然寬大,但艙室並不多,雲輕柔隻能來到甲板之上,在呼嘯的風聲中望著夕陽的餘暉,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她想到了那兩枚如玉丸,心中如刀割般劇痛起來。


    如玉丸,沒了……


    時間回溯。


    東平王在外艙接見灰衣人頭領的時候,雲輕柔正在內艙中,一邊對鏡淺笑,一邊把玩兩枚如玉丸。


    耗費了讓她肉疼的靈水靈晶,終於得到了這兩枚丹藥,她還是很開心的。她默默的盤算著,先向哪些人炫耀一番,讓她們眼饞,再告訴她們,短時間內這是獨一份,下一次或許要很久才能再有……


    艙外響起了魔修示警,雲輕柔吃了一驚,她想不到,堂堂的皇室靈舟,竟然會遭遇魔修。


    心急之下,來不及收起丹藥,立刻就往外艙奔去,她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機會,如果能和王爺並肩而戰,哪怕隻站在那裏什麽都不做,也是一份顯赫的功勞,可以吹噓一輩子的那種。


    然後她被王爺暴怒喝罵:滾回去!


    雲輕柔直接懵了,扶著艙門,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而船舷之外,戰況瞬息萬變,黑衣人猛然而至,骨杖轟擊光甲,靈舟陡然下落!


    稀裏嘩啦,艙內一陣淩亂之聲傳來,雲輕柔也瞬間身形失控,一個趔趄坐到了地上。


    她悚然而驚,連滾帶爬往往艙內跑,眼神努力的尋找原本放在案幾上的玉盒,玉盒卻沒了蹤影。


    她心頭狂跳,努力站起身,眼神四下逡巡,終於看到了艙板之上的玉盒,她趕緊奔過去,想把玉盒抓在手裏。


    就在此時,黑衣人的骨杖再次襲向靈舟光甲,而且是連續兩下。


    靈舟再次陡降,玉盒在眼前一跳,吧嗒打開了,兩枚晶瑩的丹藥瞬間滾落出來,在艙板上滴溜溜亂晃。


    雲輕柔大急,努力的穩住身形,匆匆往前踏步,努力的彎下腰,想撿起丹藥。


    這時候,黑衣人的第三記轟擊到了,靈舟又是一陣墜落晃動。


    雲輕柔的身子猛然一滯,又突然一衝,右腳直接踩到了兩枚丹藥上。


    她隻覺腳底之下猛然一鬆,渾身一個激靈,心中一聲哀嚎:完了!


    確實完了。


    此刻黑衣人離去,靈舟平穩,光甲恢複,雲輕柔一臉悲戚的抬起腳,腳下卻隻是兩團白色的粉末,撒發著濃鬱的藥香。


    她心中天人交戰,躊躇著要不要把粉末塞到嘴裏的時候,靈舟卻陡然一個加速,艙裏盛酒的銀壺嘩楞楞滾過來,正好被她的雙腳擋住,漾出一股酒水,完整的灑落到白色的粉末之上。


    那粉末瞬間騰起一股白氣,一時間酒氣藥香彌漫,然後緩緩而散。


    雲輕柔整個人都傻掉了,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麽這麽巧?自己為什麽這麽倒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起來的,也忘了打罵陪侍的下人,隻是呆呆的坐在軟榻上發呆,一直到王爺進來,自己挨打,被趕出來。


    ……


    靈舟在夜色濃重的時候趕到了京畿皇城,東平王冰峰直接去了內城,求見父皇。


    聖皇一身常服,在一座小殿接見了自己的皇子,安靜的聽完了冰峰詳細的稟告後,他閉目沉思半響,緩緩說道:“一人一雕,殺得你們疲於應付,最後從容退去,峰兒,不是你們沒用,而是對方明顯是超級戰力,如果按照我天朝修為等級,怕是要在大天師之上啊。”


    東平王倒吸了一口冷氣,猛然產生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聖皇微微一笑,問道:“怕了?”


    東平王不敢撒謊,訕訕說道:“驚懼不安,父皇,對方為什麽會襲擊我們,又為什麽放過了我等?”


    聖皇點點頭:“這件事之所以讓你調查,而不是讓修秘樞去,就是因為,從溪寒天之死開始,其中有諸多不合理之處。眼下看來,對方派出超級戰力,卻既不擾民也不過度殺生,那麽隻剩下了一種可能性,他在找人,而要找的人,很可能是……”


    聖皇停住了,繼續沉思,東平王自然不敢追問。


    良久,聖皇擺擺手:“算了,且再觀望一些時日吧。”


    遠遠的,玲瓏學宮之內,正在修煉的薑浩,突然一陣心悸,陡然打了個激靈。


    翹,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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