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三天之中,已經有了幾個結伴翻山之人,薑浩卻一直繼續等,其他人或許貪戀薑浩修士身份,也願意陪著繼續等。


    現在好了,終於等到了最想等的人。加上薑娸四個,一行已逾十人,明天就可以啟程了。


    薑浩笑盈盈向前,朗聲道:“阿姊,傷勢可否大好?”


    薑娸不由退了半步,緊接一陣懊惱:我這是……怕了?


    生生止步,咬牙切齒道:“拜你所賜,終會有所報答。”


    薑浩不由笑道:“阿姊,你就不想想,為什麽我會好端端的在這裏?”


    薑娸麵色一頓,心念急轉之下,心中不免有一絲不好的想法:大哥難道失敗了?


    嘴上卻是說道:“怎麽,活膩了?”


    薑浩嘖嘖歎道:“兩匹乘風寶駒,你們還真是大手筆,不過呢,我這人運氣好,恰好遇上了路見不平的大人物,人家看不慣,重創了大哥和那個什麽高手,所以,我沒事嘍。”


    薑娸心中已經想明白,薑浩在詐她呢,這裏未到設伏之地,哪有什麽襲殺和重創。


    於是她淡淡說道:“白日夢做多了吧。”


    薑浩笑道:“不信是吧?本來呢,你們肯定是打算在山林設伏,但是大家撞頭碰上了,大哥好像沒忍住,暴然出手,才有了後麵的事,唉,我也受了點傷,隻能住下將養,要不我怎麽會在驛站,你難道以為我在等你?”


    薑娸心中有點慌了,依著大哥的脾氣,倒真可能沒忍住。


    她厲聲問道:“那大哥呢?”


    此話一出,薑浩心中大定,他胡說八道一通,當然是為了打探虛實。


    現在,他搞清楚了兩件事:一,薑淵確實在前麵設伏了;二,薑淵和薑娸之間,沒有消息傳遞,薑娸對這三天的事情一無所知。


    “不知道啊,當時跑了,也有可能就在附近吧。”薑浩笑道。


    薑娸皺了皺眉,她身邊一個女隨從卻開口道:“小姐,此子狂言詐語,輕浮孟浪,不足為信。”


    轉頭又對著薑浩說道:“江修士,我倒看不出你有什麽傷,剛才所言,完全是試探吧?”


    薑浩不由一驚,本以為那天和自己動手的黑麵修士是個高手,沒想到眼前這個女子,也是不俗之人,怪不得薑娸有底氣緩緩而行。


    看來,想在關鍵時刻挾持薑娸的話,這個冷麵女子,會是最大的阻礙。


    薑浩起了防備之心,笑著說道:“你們就當我胡言亂語好了。”


    說完,扭身而去。


    ……


    當晚,薑浩一一飲下各類酒水,或濃烈或清淡,或醇香或辛辣,卻再也沒喚醒珠子,這讓他很是失望,憂心不已。


    他隻剩下一個念想,那就是遇險之時,珠子能感應預警,施以援手。否則的話,怕是小命不保。


    ……


    次日一早,和薑浩結伴而行的數人,在驛站門口聚齊,開始動身。


    薑娸一行四人,猶豫一陣,也選擇了和大家同行。


    其實薑娸很想盤桓一日,避開薑浩,前幾日薑浩的那重重一擊,已經在她心裏留下了陰影,她怕了此人。


    但是她絕不敢失期,否則變數難料,弄不好就會賠上父母弟妹的性命,她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她們四人遠遠的跟在薑浩一行十餘人之後,小心戒備,緩緩而行。


    山路連綿,初始還算平坦,漸次蜿蜒狹窄起來,樹木也變得繁茂粗壯,蔭翳蔽日,山路上的氣氛漸漸凝重。


    如是一兩個時辰,薑娸驀然發現,薑浩主從三人,位置隱隱退後,處於行進隊伍當中,竟然形成了前有開路先鋒,後有護衛小隊的格局。


    這個混蛋!薑娸心中暗罵。


    她小聲問道:“翠姐姐,他們倒是好算計。”


    冷麵女子崔翠平靜說道:“自保之心,不足為慮,如果動手的話,我們躲遠一點。”


    薑娸有些擔心,小聲道 :“前麵一行數人,怕是人多眼雜。”


    崔翠點頭:“這正是薑浩的小心思。不過,據我觀瞧,前麵一行七人,其中四人是官員及隨從,官員無修為,隨從中有兩人,修為大概是地師下品,另外兩人是驛差,隻是身體強健,並無修為。最後那個一身青衫的中年人,步履輕浮,神色淒惶,應該是個落魄才子或者低級文官。”


    頓了頓又說道:“看你哥怎麽決斷吧。”


    言下之意,如果硬來的話,這些人怕是也隻能陪葬了。


    “這……”薑娸不免猶豫起來,她自問,如果是自己拿主意,還真不敢一下子滅掉如此多的人。


    緩行半日,到了一處平緩之地,眼看將近中午,眾人停下休息,順便吃些東西。


    薑浩左右觀瞧一番,官員及隨從四人,吃的不錯,有酒有肉有幹糧,不遠處的薑娸四人,也有數種吃食,兩個驛差倒是簡單,幹糧餅子加涼水。


    隻有那個青衫文人,身上空無一物,坐在一塊山石之上,不吃不喝的,貌似有些落魄。


    這也太奇怪了啊。


    嶽山方圓甚廣,山勢險峻,全力穿行,也需要三個白日。至於晚間,野獸頻出,是肯定要安營休息的。


    所以,翻山需要準備不少東西,飲水吃食、厚重衣物、火種傷藥、繩索利刃等一應物品。更講究的,甚至會帶上帳篷被褥。


    可是這個青衫文人,竟然連吃的都沒帶,這三天的功夫,就打算喝西北風嗎?


    更何況,這人是從驛站出來的,應該也有些身份,否則驛站也不可能照應。最起碼,他也可以從驛站得到一些幹糧和淨水。


    事出反常,必有緣由,薑浩不由尋思:難道是很厲害的修士,身懷儲物法寶?又或者,是修習了某種特殊功法,無需進食?


    不管怎麽說,這樣一個特立獨行的人,肯定是有所依仗的。


    薑浩思忖半晌,拿著一個餅子和一葫蘆淨水湊過去,客氣的說道:“這位兄台,我這裏有些吃的,你將就吃一口吧?”


    青衫文人麵無表情,看都沒看薑浩一眼,冷冷問道:“有事求我?”


    “嗯?沒有。”薑浩忙道。


    “那你獻什麽殷勤?”


    薑浩鬧了個大紅臉,扭頭就走。


    他是在獻殷勤,也有點小心思。前路凶險,萬一此人真的有些本事,不求人家仗義出手,幫著說幾句公道話也行啊。


    可惜,人家根本不給麵子。


    薑浩有些懊惱,悶悶的吃了東西,等大家歇息完畢,一起上路。


    兩名驛差久走此路,頗有些經驗,下午一直催促大家,天黑之前,眾人終於趕到了一處山神廟。


    其實薑浩和李鐵頭可以走的更快一些,他倆畢竟是修士,但是壇子不行,他太小,又沒有修為,能跟上已經很不錯了。


    整個隊伍的情況也大抵如此,修士遷就凡人,緩緩而行。


    山神廟不大,僅有一座低矮的正殿,裏麵的神像也有些破敗。兩個驛差倒是非常恭敬的上了香,然後招呼幾個人清理了門外的地麵,生了一堆火。


    接著,照例是各自行事,在屋內各占一角,各自吃些東西,悄聲低語。


    薑浩帶著鐵頭和壇子坐在了門內右側,安靜的吃東西,然後他就看見青衫文人起身,一閃而逝,幾個縱躍就沒了身影。


    好幾個人發出了一聲低呼:高手!


    確實是高手,薑浩自問,以自己的實力,絕對做不到如此迅疾。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青衫高手回來了,肩上好像扛著什麽東西,到了火堆前,他把東西往地上一扔,那物發出一陣嗚咽。


    薑浩借著火光望去,隻見此物小耳尖尖,長須如箭,獠牙森森,深目淩然,周身斑斑點點,長尾宛如鋼鞭!


    竟是一頭豹子!


    而且,此豹眼眶之上,斜挑著兩抹濃烈的朱紅色紋路,宛如眼眉!


    所以,這不是普通的豹子,而是異獸赤眉豹!


    薑浩大為驚異,赤眉豹是民間流傳甚廣的凶獸,暴戾殘忍,行止如風,襲擊商旅,害人無數,普通修士都不能降服。


    此刻,這頭凶獸伏在地上顫抖悲鳴,竟如兒啼之音。


    青衫高手卻不為所動,一手揪住赤眉豹頸後皮毛,另一手指尖一劃,隻見那獸脖頸間立刻噴出一股鮮血,高手仰頭接了,咕嘟咕嘟咽下。那獸顫抖的更厲害了,很快卻又悄無聲息,軟塌塌垂下頭顱。


    飲盡豹血,青衫高手指尖又是一劃,切開赤眉豹腹間毛皮,接著四處撕扯一陣,竟然完整的剝下了整幅獸皮。


    他把毛皮撲在地上,一通開膛破肚,斷骨撕肉,又找來樹枝,穿上骨肉,置於火堆之上炙烤。


    不大工夫,肉香四溢而出,眾人無不驚駭莫名。


    所驚者三:其一,青衫高手手段利落,實力恐怖;


    其二:如此凶虐之事,青衫高手卻氣定神閑,一派從容,衣衫甚至看不出有什麽血跡;


    其三,山野之間,炙烤肉類,肉香四散,極易引來眾多凶獸,實屬大忌。


    有人出頭了,官員模樣的中年人出了屋子,對著青衫高手拱手道:“這位修士,敢問,如有蛇蟲猛獸聞香而來,以你之力,可否周護眾人。”


    “關我何事?”青衫高手冷冷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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