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途墓園上空,


    一朵朵冰蓮飄落,一股刺骨的寒意也是瞬間籠罩了整片墓園,炸開的墳墓、殘碎的棺木,入眼可見的墳土之上,皆在這一刻,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冰霜。


    而這一切。


    僅僅是因為一道身影。


    一道不知何時,出現在半空中的身影。


    “老姐。”


    莫小炎笑著伸出手,揮動著,打著招呼。


    那道身影如同九天之上蒞臨的玄女,身著一身素裙,赤足而立,一頭雪白的長發隨意的披散。


    “這是…小姨?”


    顧一也是抬眸。


    看著半空中那道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他怎麽記得自己的小姨頭發不是這個顏色才對?


    染發了?


    難道莫小離之前沒出現,是專門染了個頭發?


    顧一的這點心思要是說出來,恐怕是疼他的莫小離,也得狠狠的揍他一頓。


    相對於顧一、莫小炎的驚訝、欣喜,原本一臉從容的慕容小小此刻卻是猛的一僵。


    那本應該無法出現太多複雜情緒的陶瓷臉頰上,卻是清晰的展現出深深的忌憚,甚至是恐懼!


    如果說莫小炎一直壓他們一頭,是憋屈,那莫小離對於他們而言,就是一座讓他們都喘不過氣來的大山!


    這並不是誇張。


    莫小炎再怎麽逆天,他們心中依舊有自信,終有一天,會將其超越。


    因為對方屬於“無皇之資”,究其一生也無法踏入“皇者之境”。


    當然,這也僅僅是在以前。


    而莫小離,本就擁有“皇”的資質,天賦、實力又一直壓他們一頭,那一次的剿魔成了,也同樣敗了。


    成的是,莫家被抹去,隻有零散一些人。


    敗的是,莫小離、莫小炎還活著。


    “三十三殿下,好久不見。”


    莫小離聲音清冷,目光微動,看向那滿臉的猙獰、滲人裂縫的慕容小小,神情似有一些惋惜。


    “值得嗎?”


    莫小離說完,她便也沉默了。


    慕容小小調整了一下自身的情緒,微微一笑,隻是她此刻的笑容有些恐怖,“我本就為了‘皇’而存在!”


    “沒有什麽值得不值得。”


    莫小離點頭,她也知道自己問的有些多餘了。


    她曾見過慕容小小,當時她還是血肉之軀,麵容精致,身材雖然算不上多麽的完美,但那眼中、神情卻總是古靈精怪。


    但現在…


    隻是一個恐怖的陶瓷娃娃罷了。


    “你一直在看著發生的一切?”


    慕容小小掃視了一圈四周。


    莫小離搖頭。


    “我沒那麽大的能力,隻是你的時機恰好罷了。”


    慕容小小聞言,倒是笑的坦然了許多,


    “我就說嘛。”


    “你也成了半皇?”


    慕容小小再次開口。


    莫小離沒有說話,隻是周身氣息猛的一動,無數細小的冰蓮頓時匯聚在一起,半皇之威也是在這一刻,毫無保留的釋放而出。


    感受著這比自身還要強橫的半皇之威,慕容小小仰了仰頭,終是苦澀一笑,低聲喃喃:“剿魔,嗬嗬。”


    那一次剿魔,敗了,徹底的敗了。


    多年前打出的一發子彈,此刻正中於自身的眉心。


    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那一次剿魔唯一給她帶來的,就是自身的心魔。


    從出生那一刻起,她便被鑒為“未來的皇者”!


    而她也沒有讓慕容一族失望,三歲的時候便成為了a級大鬼,五歲的時候更進一步,踏入s級,那遙不可及的鬼王之境也是觸手可得。


    十歲那年,她突破成為鬼王,引天地震動,降下封號—三十三,族中先輩解釋,這代表著三十三重天,代表著君皇之意。


    隨後,她繼續突飛猛進,鬼王中期、後期…


    也是在這段時間,公孫家占卜得出天下皇者將誕生於莫家,而後開始剿魔,而她也參與了其中,哪怕什麽都沒做,但終究是參與了。


    現在回想,


    為什麽要參與那所謂的剿魔。


    為了成就那所謂的“皇”,為了這世間唯一一尊“皇”,去抹殺比自身更有機會成就“皇”的存在。


    這不就是對自身的唾棄嗎?


    也是從剿魔結束起,她發現自己的修行進入了瓶頸。


    “一戰?”


    慕容小小長呼一口氣,神色忽的平靜下來,看著麵前這道如神女一般的絕色身影,開口邀請。


    對此。


    莫小離隻是輕踏一步,代表了她的想法。


    對於慕容小小,她的恨意並沒有那麽大,但正如之前申屠皓天所說,那一次行動她終究是去了。


    去了便代表了態度。


    再者。


    她盯上了自己的小外甥。


    兩尊半皇的戰鬥,無比激烈。


    冰蓮與紅芒的碰撞,來的絢爛,來的璀璨,同時也來的恐怖,顧一看的一陣膽戰心驚,同時也有一些神往。


    那可是半皇啊。


    超越了鬼王的存在!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才能踏足其中。


    “舅舅,我們要幫忙嗎?”


    顧一開口。


    “你小姨沒那麽弱。”


    莫小炎搖頭,直接拒絕了。


    隨後,他拍了拍顧一的肩膀,走向不遠處倒在地上,好似被人所遺棄的那具重傷軀體。


    顧一見狀,也是安靜了下來。


    在莫小炎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濃鬱的化不開的悲傷。


    視線移動,看著那具軀體,顧一也感覺心口有些發堵,像是有一塊石頭壓著般。


    壓抑、沉悶、難受、悲傷…


    顧一沒有走過去,現在的情況,莫小炎也需要一些安靜的空間。


    “小家夥,讓你不聽話。”


    他走到霸王龍的麵前,看著滿臉痛苦的霸王龍,當即低罵了一聲,不過眼中卻滿是心疼。


    【狂化】的後遺症加上整條脊骨斷裂,這樣的傷勢如果霸王龍不是a級大鬼,恐怕早就死了。


    但凡當初慕容小小下手重一點,霸王龍都能找個地方埋了。


    現在想想,還是有些忍不住的心悸。


    “嗚嗚嗚…”


    霸王龍低嗚出聲,艱難的挪動了一下碩大的腦袋,拱了拱顧一,像是在乞求顧一的原諒。


    顧一鼻尖不由的一酸,眼眶都紅了一些,不過還是嘴硬道:“下次我讓你跑,就趕緊跑!”


    “我是你的主人,要聽主人的話,明白嗎?”


    “汪汪。”


    霸王龍立刻叫了兩聲,吐著沾滿著鮮血的舌頭,那低垂的尾巴也在努力的晃動,表達著自身的欣喜。


    “真是一條大傻狗。”


    顧一心疼的吐槽了一句,繼續用鬼氣幫其恢複,至於怎麽修養,怎麽恢複的快,他也沒什麽好辦法。


    那個無證行醫的華老頭,應該會有法子。


    不過…


    想到之前自己跑路,把鬼新娘留在了綠水醫院前,忍不住嘀咕道:“也不知道華老頭,還健在不?”


    就在他回想的時候,一道渾身彌漫著冰霜的身影從半空輕落,站在了他的麵前。


    “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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