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玉:“?”“但是同時也善良,正直,倔強,無論對身邊的朋友還是陌生人都能夠施以援手,”斯嵐淡道,“這樣的你……很可愛。”裴嘉玉臉又紅了。他掙紮片刻:“可是,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喜歡女孩子,將來也打算和omega交往,你要不還是別……”斯嵐平靜道:“我從來沒有要求你一定要喜歡上我。喜歡或不喜歡,都是你的權利。但同時,向你告白,也是我的權利。”“我不會強求你一定要喜歡上我,但相應的,你也不能要求我放棄。”斯嵐邏輯清楚,條理清晰。雖然是在告白,但語氣不卑不亢,淡定從容。仿佛隻是在和他閑聊,等會兒吃蘋果還是梨。裴嘉玉被他的氣勢震懾住,半晌才說出話來。“所以之前易感期的時候,你就已經……”蓄謀已久,詭計多端。斯嵐卻是鎮定地道:“這是兩碼事。易感期的時候明明是你一直在強迫我,你不會想否認吧?”裴嘉玉覺得哪裏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他緊急撤退:“你先休息吧,我媽媽剛才就喊我去吃藥,我先回去了。”斯嵐看著他狼狽逃竄的身影,不置可否。隻在他身影消失在門後的一刹那,嘴角微微地勾了起來。月末,斯嵐拆掉了胳膊上的繃帶,裴嘉玉的信息素也逐漸穩定下來,兩人一起回學校複課。裴嘉玉信息素爆發的事早已傳得人盡皆知,因為事情發生的當天就上了新聞,電視台提醒廣大市民在家時要關好門窗,尤其是春季,防止信息素波動,身體受到影響。更何況s級alpha極為罕見,大概隻占整個alpha群體的萬分之一,大部分人一生都未必能見到一個s級的alpha。裴嘉玉一回學校,就跟珍稀動物似的被層層圍觀,做個課間操也能感覺到目光從四麵八方投過來,無數雙眼睛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竊竊私語。裴嘉玉早已習慣了成為話題中心,對於被圍觀這一點倒是接受良好。唯一讓他別扭的是……斯嵐的態度。那天告白之後,裴嘉玉緊張兮兮了好幾天,擔心斯嵐要是被他拒絕後想不開怎麽辦,擔心斯嵐是一時興起逗他玩玩,擔心斯嵐對他愛而不得、由愛生恨,等等等等……腦子裏編排了幾萬字的虐戀電視劇,連怎麽善後都想好了。結果回到學校後斯嵐表現得一切如常,平靜淡然。平靜地上課,寫作業,做課間操,吃午飯,小組討論。平靜地幫他梳理筆記、給他批改作業、給他講解難題。沒有吃醋,沒有嫉妒,沒有生氣。仿佛醫院裏發生的一切都是裴嘉玉的錯覺。裴嘉玉有點懵。老實說,雖然他沒什麽被男生beta追求的經驗,但以他豐富的電視劇閱曆,他本以為斯嵐會有意無意纏著他,經常悄悄偷看他,和其他追求者爭風吃醋、撒嬌爭寵……之類的。……好吧,聽起來的確不像是斯嵐會幹出來的事。但是斯嵐明明跟他告白了啊!他那麽直白地說喜歡他啊!為什麽還能表現得這麽若無其事啊!!!裴嘉玉有些氣悶。氣悶,但不能表現出來。這事關一個男人,一個頂級alpha的尊嚴。不然被斯嵐知道了,他該多得意呀。裴嘉玉就這麽硬憋著,憋了一周多,終於找到了一個絕好的機會。機會就是他終於等到了易感期。信息素爆發之後,他的腺體穩定了許多,不再動不動進入易感期。即便有時感到腺體發燙,也能迅速控製住自己的身體。醫生預計他的易感期會在出院後半個月左右到來,果真差不多。裴嘉玉一大早在宿舍醒來,感到額頭發燙,腺體麻癢,身體軟綿綿的沒力氣,立刻意識到自己要進入易感期了。他興高采烈地給斯嵐打電話:“你出家門沒?到學校之後先別去教室,來我宿舍一趟,我易感期到啦,按照之前的約定,你該給我噴薄荷水了!”手機那頭安靜了片刻。他聽到斯嵐緩慢的呼吸聲,低沉而清晰,仿佛兩個人近在咫尺,能夠感受到彼此的氣息的溫度。裴嘉玉忽然臉也有些燙。……是易感期的緣故吧,嗯,一定是。斯嵐:“腺體不舒服?”裴嘉玉:“嗯嗯。”斯嵐:“我記得,你宿舍裏有抑製劑。上次在醫院的時候醫生說過,你的腺體已經恢複了正常的激素水平,用抑製劑就可以控製,不需要其他東西的輔助。”裴嘉玉有些語塞:“……你不打算來給我噴薄荷水?”斯嵐很輕地歎了口氣:“之前給你噴薄荷水,本來就是為了圓謊。現在謊言成真,你不再需要那些東西來掩蓋真相,又何必再問我要那東西呢。”裴嘉玉:“那,那我這不是剛出院嘛,萬一我出了什麽狀況,你不來照顧我嗎。”斯嵐:“……”裴嘉玉繼續努力說服他:“我這還是信息素爆發之後第一次進入易感期呢,我怕到時候出現什麽緊急狀況。你力氣比我大,萬一到時候我失控,你可以及時報警和叫救護車呀。”斯嵐深吸了一口氣:“我可以幫你聯係你家裏的保鏢,或者學校的保衛人員。”“你到底什麽意思,”裴嘉玉拉下臉,“你不想來?”斯嵐不語。裴嘉玉有些生氣:“就算,就算我還沒答應你那個什麽,但我們好歹還是朋友和同學吧,這個忙你都不肯幫?”“回學校這段時間我也算看出來了,你根本就是在躲著我吧……”“……真夠小心眼的。”斯嵐有些氣笑了:“我小心眼?裴嘉玉,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裴嘉玉有些發怵,但還是反駁道:“那不然呢,我都向你求助了,你還不肯來幫我。”斯嵐:“……”斯嵐的語氣十分肅冷:“好,你想知道為什麽是吧,那我告訴你。”“我來幫你,當然可以,但是你要想清楚,我現在是以怎樣的心情在幫你處理這些事。”“等會兒你進入易感期,可能會不受控製地抱我,摸我,在我身上亂蹭,吻我的脖頸和額頭。”“我會用溫水擦拭你的身體,撫摸你身上滾燙的部位,甚至……幫你解決需求。”“就像以前無數次我們之間發生過的那樣。”“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根本性的東西被改變了。”“你以為我們的關係還像從前一樣嗎?”“我已經向你告白了,也挑明了我對你的想法。你不回應我的感情,還希望我以‘朋友’‘同學’的身份和你相處,幫你解決麻煩,你自己不覺得你很自私嗎?”裴嘉玉被他說得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當麵扇了幾個耳光。他支支吾吾:“我……”他的腦子裏有些混亂,想解釋,卻不知道該怎麽讓斯嵐消氣。後頸的腺體越來越滾燙,連帶著大腦也滾燙混沌,意識有些模糊。他努力地想用意誌力控製腺體的狀態,效果隻能說比從前好很多,但仍然沒有辦法完全控製。濃鬱的晚櫻香氣已經迅速擴散開來,夾雜的薄荷氣息也愈發刺鼻。門縫並不細,要是再不采取措施,估計要不了十分鍾的時間,他的信息素就會傳遍全校。裴嘉玉跌跌撞撞地去抽屜裏摸抑製劑,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抑製劑偏偏在這個時候找不到了。他明明記得,昨天從抽屜裏拿蝦片袋子的時候,還看到了抑製劑的盒子……昏昏沉沉間,裴嘉玉無力地坐在地上,手緊緊地抓住了白色的床單。好難受……好想吐……不知是不是因為還不適應,現在進入易感期之後,身體的不適會比從前更明顯,全身酸痛。信息素在向外擴散的同時,也在不斷向內侵襲身體,晚櫻的氣息爭先恐後地透過毛孔鑽進身體裏,把身體煮得越來越燙……不知過了多久,宿舍大門被猛地踹開了。熟悉的一雙臂膀把他抱了起來。氣息也很熟悉……是幹淨的皂香。裴嘉玉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瞬間放鬆下來。不知為什麽,有點想哭。所以到底為什麽……之前要不理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