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裴嘉玉嘴硬道:“還好吧,我隻是覺得,多收一個小弟也不錯。”斯嵐:“你的腦子裏除了收小弟還有別的事嗎。”裴嘉玉想了想:“打遊戲?打架?”斯嵐在他額頭上彈了個腦瓜崩兒:“我看我還是打你一頓比較能讓你清醒。”力道不大,可以算得上輕柔,但裴嘉玉立刻漲紅了臉,緊張地四下看了看。拜托,這可是在公共食堂,萬一被別人看見……他這老大位子還要不要了!裴嘉玉低聲道:“不許彈我!”斯嵐收回手:“不想丟臉的話,自己再去打個蔬菜和肉類蛋白質,乖乖吃飯。”裴嘉玉吃飯習慣不好,討厭青椒青菜,討厭油膩的肉類,雞蛋稍微老一點兒都不肯吃,挑食得很,有時幾片薯片一瓶可樂也就對付過去了,根本沒什麽要健康飲食的觀念。裴嘉玉對他怒目而視了半天。斯嵐看也不看他,巋然不動地坐著繼續吃飯。裴嘉玉哼了一聲,掙紮片刻,還是乖乖去窗口打菜了。從海島回來之後,兩人就一直處於一種有些奇怪的、別別扭扭的關係。斯嵐表現得一切如常,但相比從前,似乎變得更加愛“多管閑事”了。以前還隻是看著他不準抄作業、不準打架、不準瞎談戀愛;現在進化到三餐必須營養均衡、晚上不許熬夜打遊戲了,甚至連空腹喝冰水他都要管。裴嘉玉抗議過:“我媽都沒管我管這麽嚴過!”斯嵐的邏輯無懈可擊:“是啊,我不是你媽,所以我管得嚴一點,有什麽問題嗎。”裴嘉玉:“……”裴嘉玉自己,一方麵是被斯嵐的武力威懾,一方麵是……自從易感期的親密接觸之後,他就不太敢跟他對視了。一旦看到斯嵐的眼睛,他就會莫名其妙臉紅緊張別扭,古裏古怪,下意識躲著他的目光。……一整頓午飯,裴嘉玉不敢抬頭,隻是安靜地低著頭,捏著鼻子吃寡淡無味的炒青菜和肉質柴得要命的清燉雞腿。好不容易,一頓飯終於吃完了。裴嘉玉鬆了口氣,扔下筷子,正準備溜之大吉,忽然聽到斯嵐喊他。“裴嘉玉,”斯嵐道,“坐下,把湯喝完,你一天飲水量太少了。”裴嘉玉忍無可忍,憤而反抗:“你是保姆嗎連我喝多少水都要管!”“哦,”斯嵐無所謂他怎麽稱呼自己,“你也可以不喝,那半夜難受的時候不要給我打電話。”裴嘉玉臉紅了。最近他的腺體變得越來越不穩定,一般alpha的易感期會有固定周期,比如每隔三十天或四十天,為期一周左右。但從海島回來之後,他就進入了有些紊亂的易感混沌期,有時半夜醒來會突然口幹舌燥,渾身麻癢,輾轉難眠,隻能忍著羞恥給斯嵐打電話。斯嵐說,除了他,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告訴。事實上,除了斯嵐,他也不敢告訴其他人,因為擔心自己會丟臉。而斯嵐……也確實很了解,要怎麽最快地緩解他的不適,讓他舒服。裴嘉玉掙紮片刻,憤怒地坐下了。剛端起湯碗,身旁忽然投下了一片陰影。裴嘉玉從下往上看去。深藍色牛仔褲,黑色高領毛衣,身材高大……“雖然兩天前就聽父親說起過,你也在這所學校,但沒想到會是在食堂重逢,”男孩露出八顆牙齒,很好看對他笑了,“嘉玉,還記得我嗎。”裴嘉玉看清男孩的臉,瞬間僵硬在原地。第31章 吃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一向肆意灑脫的裴老大,最近心情不佳。上課走神,神思恍惚,眼底發黑,喜怒無常……好吧,他平時也這樣。但是連打球的時候也頻頻走神,這就非常反常了。在又一次把籃球投進自家籃筐之後,裴嘉玉自己也崩不住了,借口昨晚沒睡好,回了宿舍。不對勁,非常不對勁。邱桐桐正琢磨著是哪裏出了問題,看到場邊的斯嵐站起來了。斯嵐從來不打球,但每次班上打球他都必定會到場,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習慣了,偶爾拜托他看下衣服買個水什麽的。斯嵐走了過來,問邱桐桐:“剛才裴嘉玉是說,他不舒服?”“嗯,裴哥這兩天好像都睡得不太好,兩個眼睛跟熊貓似的……”兩人正說著,旁邊的球場傳來陣陣歡呼聲。一網之隔的右邊籃球場,6班正在和7班舉辦友誼賽,一個身穿黑色連帽衫和灰色運動褲的高大男孩在人群中穿梭奔跑,帥氣地投出了一個三分。球場四周頓時又是一陣興奮的尖叫。與隔壁相比,5班這邊……本來就打得有氣無力的,由於裴嘉玉的接連失誤和退賽,觀眾們大為掃興,早就散得差不多了。場麵差不多可以用一個“淒淒慘慘戚戚”來形容。斯嵐看了那黑色身影一眼,低聲問邱桐桐:“裴嘉玉以前,和隔壁班那新轉學生認識?”“哎?你怎麽知道,”邱桐桐道,“裴哥告訴你的?”“猜的,”斯嵐臉上看不出表情,“那天在食堂,他來和裴嘉玉打招呼,問在旁邊,聽到了。”“哦哦,”邱桐桐撓了撓頭,“季深嘛,我也沒想到他居然會轉學過來……”邱桐桐簡單講了講兩人的關係。季深爸爸以前是裴嘉玉爸爸創立公司時的合夥人,兩人大學時就是鐵哥們兒。大概四五年前,季深爸爸退出了公司,帶著一家人到了外地生活。但是兩家人關係親厚,還時常保持聯係。季深差不多是裴嘉玉最大的“童年心理陰影”之一。他自幼聰明伶俐,早熟懂事,人也長得清俊,走到哪裏都是人人誇的“別人家的孩子”。反觀裴嘉玉天天打架,打遊戲,愛強嘴,考試日常不及格……兩相對比,裴嘉玉自然就愈發討厭季深。幾年前,季家人終於搬走了,裴嘉玉樂得差點大半夜放鞭炮慶祝,覺得從此人生都明朗了。萬萬沒想到,僅僅過了幾年,季家人就又殺回來了。天殺的,季深還偏偏也轉學到了啟陽中學。理性來講,季深轉學到啟陽中學非常合理,畢竟是啟陽市的重點中學,師資力量雄厚,校園環境優美,升學成績也很喜人。感性來講,裴嘉玉氣得神智不清茶飯不思,也確實是可以理解。……邱桐桐說完,拍了拍斯嵐的肩:“嵐哥,我說話他不大聽,你也多勸勸他,讓他別老自個兒跟自個兒較勁,這一天天的,氣成河豚了都。”說是河豚其實都客氣了。裴嘉玉這兩天的樣子,簡直跟被人奪了舍一樣。斯嵐默默聽完了,不做評價。隻簡單說了一句:“我知道了,多謝。心理學上有一個名詞叫“白熊效應”,意思是人無法控製自己的思緒。越讓你不要想某一個東西,你就越會去想。“季深”成了裴嘉玉腦海裏的“白熊”。原因也很簡單這些年的被拉踩經曆,實在是太慘痛了啊!成績要比,為人處事要比,個子要比,他爹的連吃飯多少都要比。他還回回都慘敗收場。任誰有這樣的經曆,都會記憶深刻的。唯獨有一項,裴嘉玉贏得徹徹底底,那就是打架。說來也奇怪,季深明明比他高,但壓根兒不會打架,被他輕輕一推就倒地上了。裴嘉玉正得意著呢,家長們大呼小叫的就跑過來了。“小玉,你怎麽能打哥哥!”裴嘉玉想辯解自己並沒有動手,隻是輕輕推了一下而已,但根本沒人聽他的。而季深隻會坐在地上,可憐兮兮地抬起頭,說:“叔叔阿姨,你們不要怪嘉玉,是我自己沒站穩。”大人們看不到的角落裏,季深卻掐著裴嘉玉腮幫子上的嘟嘟肉,笑容惡劣:“弟弟,我要報複回來了哦。”裴嘉玉不想再挨罵,頭一扭,幹脆不理他。季深卻強迫地抓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臉扭過來了:“不可以無視我哦不想痛的話,你也可以求我,求我我就放過你。”裴嘉玉自然是不肯低頭,張口就罵:“我求你爸爸的大西瓜!”結果就是被掐著兩邊的腮幫子,痛得眼淚汪汪。季深此時的力氣和被推倒時,可完全不像同一個人。從此裴嘉玉就對這個人麵獸心的“哥哥”“隔壁家的好學生”有了心理陰影。如今童年陰影又出現在了麵前,裴嘉玉一邊想著拔腿逃跑,一邊又控製不住地去關注季深的一舉一動,和自己對比。開學後的第一次數學考試就考了班級第一,隻扣了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