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了啊……”


    昆侖山上,沈長青懷裏依偎著白璃。


    他望著山外中土大地的輪廓,呈現出一片安寧祥和,目露些許悵然。


    原本隻是想完成祖師的遺願,還中土太平。


    沒想到就進行了一百年光陰,白璃也陪伴了自己一百年。


    這百年來,他本體的修行境界停滯在了天象境圓滿。


    他試圖突破,試圖領悟創法,但就算已經留下秘籍上千有餘,依然沒有辦法再繼續修行。


    原因便是,自他降生之刻,事實上就先天缺少了一魂。


    他是不完整的,這少去的一魂,在輪回果的天賦加持下,以真魔之魂作為填補空缺,方才能活到現在。


    否則的話,任何人先天缺少一魂,都活不過二十歲。


    而且,因為真魔之魂的存在,這也注定自己的道尊修行路,會止步在天象大圓滿。


    但對於沈長青來說,這一世真的沒有遺憾了,畢竟黑蓮教主的二階段實力,已經超越了天象境。


    他也慶幸自己當初做出了正確的選擇,留下了白璃,沒有任其離去。


    悠悠歲月,白璃始終陪伴在自己身邊,跟隨自己走遍中土大地各個地方,毫無任何怨言。


    “接下來,你想去哪裏?”沈長青問向白璃。


    他預感到自己時日無多,既然繼續修行已無意義,那就在這僅剩的時光中,好好陪著白璃吧。


    “我想去十萬大山,看看我娘埋葬的地方。”


    沈長青微微點頭,隨後開始處理昆侖山的事宜。


    ……


    禁地外,上千道白袍身影靜靜駐足。


    他們望著一個個靈牌,紛紛低下了頭。


    這裏麵,有當年的祖師,有赤源道長,有三府府主,有曾經的長老和弟子。


    歲月長河推移,他們早已經離世了。


    如今的昆侖山迎來了新的生機,甚至在修行沈長青創造的秘籍功法下,也誕生了三名天象境。


    三府府主有了繼承人,赤源道長的衣缽也被接下。


    “該離去了。”


    沈長青默默凝望,這身處昆侖山的日子,已經結束。


    他朝著眾多靈牌深深鞠躬,隨後帶著白璃一步邁去。


    “道尊!”


    “道尊……”


    下方所有弟子抬頭,裹著清淚時想要挽留沈長青。


    “我今日去也,他日便不會歸來,可以刻下靈牌,放於祖師旁邊。”


    蒼穹響起天音,徐徐擴散在昆侖山之巔,所有弟子心知道尊去意已決,便不再挽留紛紛朝拜。


    “恭送道尊!”


    ……


    沈長青走了,預感到自己即將離世後,他帶著白璃去往了十萬大山,探望了一番白娘。


    這裏的景象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宛如中土世外桃源,存在著某種屏障力量,外界極難尋找和發現,棲息著大量妖魔族群。


    歡聲笑語傳蕩山野,生機勃勃全然沒有當年破敗。


    此刻,一處湖泊旁。


    沈長青手持釣魚竿,白璃撐著下巴輕輕低語。


    “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娘親早就知道,我經常偷偷去昆侖山腳下看你了。”


    “但是娘親並沒有攔著我,還在琉璃果成熟的時候,將附近的妖魔通通趕走,就等著我去采摘帶給你呢。”


    “她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也被我看見過。”


    “你說這是為什麽呢?明明在那之前,娘親是不希望我們再見的,她總是說人妖殊途,根本不可能會有未來。”


    “結果……她一邊訓導著我,一邊默許著我來見你。”


    白璃的話讓沈長青心神微微一顫,原來白娘也始終沒有忘記自己,如此惦記。


    “夫君,你都坐這三天了,為什麽不給魚鉤掛上魚餌呢?”


    “夫君,你怎麽了?”


    她湊過來,靠在沈長青的肩膀上,輕輕吻著臉頰。


    事實上,在昆侖山臨別眾多弟子時,她就察覺到沈長青狀態不對,可能要離開她了。


    “隻是略感疲憊。”


    沈長青嘴角露出笑容,動作十分緩慢。


    他望著白璃依舊吹彈可破的肌膚,心中感歎妖魔的壽元實在太長了。


    他實在做不到陪伴白璃一生。


    “那我說,你聽著就行。”


    “其實我還有一個秘密,昆侖祖師找過我,他知道我妖魔的身份,也知道當日覆滅神劍宗的是你。”


    “但他對此什麽也沒有說,隻是讓我好好留在昆侖山,切勿辜負……”


    “夫君?”


    白璃聲音微微顫抖,抬頭看向沈長青,發現他已經閉上了雙眸。


    黃昏已至,夕陽落幕。


    湖泊撲騰了幾聲,似乎有魚上鉤了。


    白璃眼眸淚花閃爍,縱使有萬般不舍,也必須接受沈長青離世的事實。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白娘所說的人妖殊途,原來還有另一層含義。


    輕輕抽泣時,她伸手將沈長青深深擁入懷中。


    ……


    混沌空間。


    浩瀚宇宙盤踞著世界樹無數枝幹,一顆輪回果悄然墜落。


    【輪回結束。】


    【正在烙印生命印記,玄黃界一萬年前中土大地。】


    【正在融合前世……】


    海量記憶湧入沈長青腦海,使得他短暫出現了失神狀態。


    怔怔望著眼前規模宏大的世界樹後,他知道自己已經回歸了。


    厚重的情緒讓沈長青久久緘默,沉浸在與白璃最後離別的時刻。


    “這一世,我沒負任何人。”


    沈長青眼眸有些許黯然,離別總是讓人感傷的。


    他會永遠記得白璃,將這個曾經相遇相識相愛的女子,深藏在腦海深處。


    半晌過後,他終於開始查看輪回果描述。


    昆侖道尊正在融合英靈之軀,按照進展速度應該隻需要幾天時間。


    黑蓮教主依舊呈現古武紀元的模樣,但隨著真魔之魂力量的灌輸,沈長青能夠感知到,隻需要自己一個念頭,二階段便能瞬間開啟。


    “嗯?青雲齋老子的功德怎麽暴增了?”


    沈長青詫異發現,隨著昆侖道尊持續融合英靈,那青雲齋老子的狀態居然也產生了影響。


    並沒有任何力量的交集,純粹是浩然正氣和功德金輪出現了瘋狂飆升的情況。


    暫時找不到原因的沈長青,索性不再關注這個變化。


    他意識融合英靈,準備看看現實流逝了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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