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雪雁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一個有些恐怖的晨夢把她驚醒了,她簡單洗涑一下,匆匆忙忙換了身衣服,拿上包,直奔長途汽車站。林雪雁要去秀山煤礦找一個人,那就是表哥辦公桌上那份病例的主人―王剛毅,也許他能提供關於宇修這種怪病的一些線索。


    秀山煤礦座落在秀山鎮馬鞍村附近,林雪雁坐上了開往馬鞍村的中巴車。


    上車不久,一個皮膚略黑的女孩坐在了她的旁邊,女孩二十初頭,長得挺漂亮,兩隻眼睛大大的,睫毛忽閃忽閃,透著機靈勁兒。


    到馬鞍村有兩個小時的路程,一路上女孩不甘寂寞,很快和林雪雁聊起了天,從她嘴裏林雪雁得知她叫朱曉曉,是去秀山煤礦看她的男朋友。女孩熱情又開朗,很快她們就熟識起來,又因為去相同的目的地,於是相約結伴同行。


    車到馬鞍村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林雪雁和朱曉曉下了車,朱曉曉指著穿過村子的一條馬路說:“姐姐,沿著這條馬路一直向西就到秀山煤礦了。”


    林雪雁和朱曉曉有說有笑地直奔那條馬路。


    遠遠就看見路口站著幾個男人,見林雪雁和曉曉走過來,其中一個穿黑西服的就來阻止:“你們不要往前走了,這條路現在被封鎖了。”


    曉曉很不服氣:“你們是幹什麽的,憑什麽不讓我們過去?我們去礦裏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


    黑西服很不耐煩:“說不讓過去就不讓過去,你們去幹什麽我不管,這路是我們礦裏開的,有本事你可以飛過去啊。”


    “你……”曉曉一時不知說什麽好,杵在那裏臉漲得通紅。


    “算了算了,老黑,別和兩個小姑娘一般見識了。”一個帶著墨鏡的大高個走了過來,看樣子他是個管事的人,那個被稱作老黑的人此時一反指高氣昂的態度,點頭哈腰地答應著大高個。


    “喂,你們兩個。”大高個指著林雪雁和曉曉,“礦裏出了點事,現在封鎖所有進出的道路,你們就不要再進去了,搞不好會惹麻煩的,我可是好心警告你們,要是不聽擅自行動,吃了虧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


    看樣子還真是去不了秀山礦了。曉曉氣哼哼地拉著林雪雁到了一邊。


    “姐姐,怎麽辦啊。”


    “我……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林雪雁也沒了主意。


    “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歇歇腳吧,村裏隻有一家旅店,我們去訂個房間,也好和店老板打聽一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混過去。”


    看來也沒有別的什麽好辦法,林雪雁和曉曉隻好去了那家小旅店。


    進了旅店的門,場麵很是壯觀,大廳裏滿滿的人,熱鬧得很,店主人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有空理她們。原來這裏從昨天晚上就封路了,很多進礦的人都被堵住了,還有好多運煤的大車,一字長龍在店門前排得很遠很遠。


    本來店就小,房間也早就被搶訂一空,林雪雁和曉曉又累又餓,一臉的沮喪。


    先填飽肚子也好,林雪雁拉著曉曉到旁邊一個小飯店想吃點東西,可是一進門就傻了眼,這裏也都坐滿了人。好不容易在靠牆的地方找到兩個空位置,兩個人隻好將就著坐下。


    店裏空氣很不好,那些大車司機都擠在這裏,幾乎每個人都叨著一支香煙在噴雲吐霧,林雪雁和朱曉曉被嗆得直咳嗽。


    “還得等到什麽時候啊,這秀山礦到底怎麽回事?”一個瘦高個子的司機發著牢騷。


    這時門口進來幾個人,立刻有人站起來讓坐:“強哥……來來來,這裏坐。”


    進來的人正是在路口封路的那幫人,走在最前麵的還是那個帶墨鏡的高個子男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強哥,”一個司機媚笑著獻上一支煙,“礦裏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那個被稱為強哥的接過煙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煙圈,慢騰騰地說:“出了一件大事……”


    店裏安靜下來,每個人都想得知礦裏的消息,本來林雪雁和曉曉已經準備到外麵透透氣了,聽到這裏也重新坐了下來,她們和眾人一樣,不眨眼地注視著這位叫“強哥”的人。從旁邊人的談話中林雪雁了解到,這個“強哥”是礦主的親弟弟。


    “很多年以前,我哥的煤礦剛剛開采,這裏來了一支勘探隊。經過勘查,說我哥煤礦旁邊那片荒地是塊寶地,說那裏不但煤層厚,儲量也很豐富,而且全是煉焦的好煤。我哥花了很多錢在那裏開了個井口,可是立眼打了十幾米深,連一片帶煤的岩層都沒發現。折騰了將近半年,就放棄了,那眼井也就荒廢了。


    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廢礦坑經常出些怪事,村裏有個放羊的,經過那裏時聽到從廢礦坑裏傳來一陣嬰兒的哭聲,他心裏琢磨著,誰家這麽造孽,把剛剛出生的嬰孩丟在這裏,不是孩子天生有什麽缺陷,就是沒結婚的大姑娘生的吧。他進了礦坑,裏麵黑不溜秋的,也看不清東西,當他慢慢適應了廢礦坑的黑暗,在裏麵四處尋找時,才發現事情沒那麽簡單,本來聽著嬰兒的哭聲就在眼前,可是轉瞬間又離得很遠,把個羊倌弄得團團轉,仔細一想有些害怕,於是就慌慌張張跑出了礦坑,一到門口可嚇壞了,他那幾頭肥羊全死在了坑口,就象被什麽野獸咬食的,開膛破肚鮮血淋淋,更不尋常的是,這些羊的心都不見了。羊倌回到家就病了,躺了好幾天才起來炕,從此逢人便說廢礦坑鬧鬼,那鬼專門吃人和動物的心髒。


    好多怪事接踵而來,晚上村民走夜路,走到廢井口的地方,就經常遇上鬼打牆。還有不少人看到過廢井口裏閃著鬼火。事情越傳越懸,村裏人集體到礦上找了我哥,要求把廢井口回填。


    馬鞍村離著秀山礦太近,我哥也不願意得罪這些坐地戶,再說山上最不缺的就是石頭和土,也就是調輛鏟車挖上幾天的事,我哥也沒拿著當回事,當場就拍板同意了,可沒想到這一挖就挖出了大事了。”


    墨鏡喝了一口水,才接著講:“鏟車司機是個老實人,我開著我那輛破‘現代’親自護送鏟車上了山,剛到山半腰,鏟車卻突然停下了,我從車裏鑽出來罵那個司機,讓他別磨磨蹭蹭的,趕緊去幹活。那個司機也不答話,慢吞吞地從架駛室裏爬出來。我也連忙從車上下來,準備給這小子兩腳。平時我這架勢一擺,這小子一準屁顛兒地幹活兒去了,沒想到他竟然直挺挺地走到我麵前,我一看那眼神,壓根就沒敢抬腳,那小子眼睛直勾勾的,一直盯著我身後的地方,整得我後背直冒冷汗。他象沒看見我似的,嘴裏嘀嘀咕咕神神叨叨地不知道在說什麽,我湊近一聽,這小子說的是‘兄弟們,你們怎麽在這裏……’”


    墨鏡說到這裏,表情變得很古怪,聲音又低沉又沙啞,屋子裏的人都瞪著眼睛看著他,有的連煙灰都忘了彈。


    “我以為他是懶得幹活,在那兒跟我裝神弄鬼呢,我上去狠狠給了他一巴掌,那小子好象突然從夢中醒來,莫名其妙地看著我。我這個氣啊,上去又踹了他一腳,然後一頓罵,他才慢吞吞地說,‘強哥,剛才站你身後的兄弟們說那廢坑填不得,他們的臉都被燒壞了,樣子好恐怖。’我被嚇了一跳,脖子後直冒涼風,我猛地回頭一看,身後的大楊樹葉子嘩嘩地響,那天根本沒什麽風,那樹卻搖晃得象要倒了似的,一個人影兒也看不見,我突然想起前幾個月礦上剛剛發生了一次礦難,是瓦斯爆炸,當場死了三個人,都是被燒死的,難道他們變了鬼來找麻煩?我連忙爬上車,一溜煙地跑回礦裏去了。”


    “當天就沒敢動土,晚上回家我把這事告訴了我媽,我媽年輕的時候常給先生幫工,就是那些看陰陽宅和風水的先生,一些興土動木的事,她也略懂一些,聽我說完這些話,她就去找先生了,回來的時候紮了一個紙廟,又疊了幾袋子金克子讓我到廢坑給燒了,我本打算今天一大早拿去燒,可是一來到廢井口,發現一棵樹下種著一個人。”說到這裏,墨鏡頓了頓。


    “種人?這人怎麽個種法。”旁邊人見他沒有接著講下去,馬上詢問道。


    墨鏡回憶起那場景,似乎還有些心有餘悸,他深深吸了口氣說:“怎麽種?就是頭朝下地插在地上,象種樹一樣種在地裏唄,肩膀以下露在外麵,兩條腿直挺挺的象個大樹杈。一看那個樣子,這人估計是死了,於是我們七手八腳把他從地下挖出來,你猜怎麽著?”


    所有人瞪著高個子墨鏡,臉上帶著驚恐的表情。


    “這個人的臉皮整個被扒下去了,肌肉裸露著,又粘上了泥土,許多蛆蟲在他臉上蠕動著,那個樣子別提有多惡心了。”墨鏡說著搖了搖手,呸地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


    “我哥立刻報了警,我們現在是配合警察工作,所有人員不許進也不許出,等把事情排查清楚,才可以出入煤礦。”墨鏡的講述嘎然而止,店裏靜悄悄的,所有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墨鏡慢慢站了起來:“所以說今天封路,你們乖乖呆在這裏不許出去給我惹事,要不別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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