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蘇昀寒看了會兒圖片，給江眠發了語音通話，語音接通的很快，少年青澀幹淨的聲音從冰冷的屏幕那頭傳來。“新年快樂！”江眠拜完年，就準備像以往每次那樣直接開始唱歌。h從來不說話，他已經習慣了。他正要開口，就聽一個低沉好聽的男聲響起。“新年快樂！”--------------------第 10 章==================蘇昀寒說完，怔了一下，不等通話那頭給出反應，他繼續道：“唱歌吧。”江眠第一次聽到h的聲音有點小開心，剛想多聊兩句，聽到h的話，不得不把嘮嗑的欲望壓下去，先把工作完成。喜慶的歌謠歡快地響起，少年的聲音帶著神奇的力量，把冰冷的辦公室填滿了熱熱鬧鬧。蘇昀寒聽著歌聲，看著夜空，眼裏不斷有煙花綻放。他臉上沒什麽表情，眉宇間的冷意卻淡了不少。這是他第一次看新年的煙火，覺得還行。蘇昀寒出生的時候，蘇母已經四十七歲，不顧丈夫和大兒子的反對，堅持生產，最終沒能從手術台上下來。深愛妻子的蘇父傷心欲絕，用工作麻痹自己，將剛出生的小兒子扔給保姆，鄙時蘇昀寒的大哥剛進公司，工作已經忙得焦頭爛額，根本無心顧及年幼的弟弟。等他們回過神想去關心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小小一隻的蘇昀寒變得孤僻，除了一直跟著他的秦免，其他人很難接近。蘇昀寒的身邊一直都冷冷清清。在大哥過世，父親病重，接手蘇氏集團之後，生活裏更是隻有工作。他在頂樓的辦公室裏有一套設備齊全的套間，一年365天，除去出差外，都住在辦公室。蘇總沒有家。江眠的出現是個意外。小孩兒用聲音輕易地在他心裏紮根，在連蘇昀寒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縱容下，在他的世界發芽。芽兒很小，隻有尖尖一點綠。蘇昀寒不認為這點綠能怎麽樣，便不去理會。兩個小時過得很快，江眠唱完，口渴得不行，就噸噸噸灌水。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漬，猶豫了會兒，沒有像以往那樣直接下線。h願意跟他說話了，他想趁熱打鐵跟h拉近距離。在h願意花錢聽他唱歌時，江眠就特別想多了解一點這位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出現幫助他的人，至少要知道對方叫什麽名字。他開口道：“先生，非常感謝您喜歡我唱歌。我能問問您的名字嗎？”一片沉默。江眠抿了抿唇，心髒跟打鼓似的，咚咚咚亂跳。他心裏沒底，覺得自己太得寸進尺，耳朵尖微微有些紅，眼角沮喪地耷拉著，單純無辜的大眼睛沒精打采，看上去可憐巴巴。“我姓蘇。”煙花炸開的聲音遠遠傳來，掩蓋住手機裏傳來的低沉嗓音，但江眠還是聽到了。他的沮喪被一掃而空，眉眼彎了起來，聲音裏帶上笑意。“蘇先生，祝您龍年大吉，好運連連，身體健康，萬事如意……”他太高興，一股腦兒說了一堆吉祥話。從小到大，蘇昀寒的大年夜基本都是一個人過的，他也喜歡這一份清淨。這會兒聽著小朋友叭叭叭一堆吉祥話，覺得聒噪，但並不討厭。他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打斷道：“去睡吧。”“嗯！蘇先生，晚安。”“晚安。”通話被掛斷，江眠剛想退出微信，屏幕上就跳出一個大紅包，上麵寫著三個字壓歲錢。江眠愣了愣。壓歲錢不是都是給小孩兒的嘛……他現在可已經是大人了。糾結了會兒，江眠食指一點，收了紅包。雖說隻有小孩兒才收壓歲錢，但如果有人會給他壓歲錢，那他願意當個小孩兒。他收下錢，並感謝了蘇先生。新的一年，他列表裏的h有了新的備注蘇先生。.大年初一，江眠一早就把江魚叫起床，新年第一天早起，這一年每天都能早起。吃過長壽麵，江眠將一個紅包放到江魚麵前，笑著說：“新的一年，希望小魚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看到紅包，江魚藍綠色的眼睛閃爍著神彩，這是他長這麽大第一次收到壓歲錢。他接過紅包，呆毛在頭頂一晃一晃，心情愉快極了。紅包紙質很差，燙金圖案還掉色，裏麵的壓歲錢也隻有兩百，但江魚像是得到了什麽無價之寶般，藏在衣服裏兜，每隔十分鍾都要拿出來看一下，生怕弄丟，弄得江眠哭笑不得。為了培養江魚持之以恒的習慣，大年初一早上江眠依舊帶著江魚學習，反正他們也沒有要去拜年的親戚。下午，江眠就帶著江魚去附近的兒童遊樂園玩。大年初一兒童遊樂園並不擁擠，不需要排隊，玩的時間更充沛。江魚在海洋球裏撒歡，江眠拍了好幾張照片，覺得滿意了，才找了個可以看見幼崽的地方坐著。他打開手機微信，看見朋友圈有一條來自“八代目漩渦靖”的留言，祝他新年快樂！新的一年小人退散！江眠露出略感驚訝的神色，他點進與八代目漩渦靖的聊天框，發了一個新年快樂的表情包。對話框上麵很快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八代目漩渦靖：新年快樂！！！哥們，你還好嗎？】【睡著的兔子：謝謝關心！我現在很好。】【八代目漩渦靖：沒事就好。我寒假參加了一個冬令營，這兩天回來才知道你的事。沒事就好。我們同桌三年，我絕對相信你！如果有需要幫忙隨時找我。】江眠看著屏幕，抿了抿嘴角，鼻頭有點發酸。江眠打小就跟江易一個班，雖然那時江易還沒有被認回江家，但對江眠的敵意已經很深，總是找機會欺負江眠。江眠看上去性子軟，實際上並不好欺負，幾次之後，江易見明著欺負討不到好果子，就改了策略，慫恿其他同學孤立江眠。江易耍了不少手段，在背後捏造了很多江眠曾經做過的壞事，不明真相的同學們紛紛選擇遠離江眠。一直到初中，情況才有所好轉。不過，在被汙蔑推江易下樓，並因此被趕出江家之後，很多同學都的朋友圈都屏蔽了江眠，有些甚至直接拉黑他。他沒想到陳靖願意相信他。【睡著的兔子：你這麽說，那我可不客氣了。】【八代目漩渦靖：咱們好哥們，誰跟誰！！我過年領了一千多壓歲錢，都給你。】江眠鼻頭有點泛酸，陳靖家裏的情況他知道，父母都是工薪家庭，每個月都要還房貸車貸，生活過得十分緊巴。平日在學校，陳靖連一瓶水也舍不得給自己買。【睡著的兔子：不用，我有錢。】【睡著的兔子：我想租房子，你幫我留意一下，要兩房一廳的，附近有幼兒園，最好離咱們學校近一點。】--------------------第 11 章==================陳靖很疑惑江眠為什麽要找幼兒園，在了解了江魚的情況之後，沒多說什麽。他告訴江眠自己會幫著留意合適的房子，有什麽困難都可以找他幫忙。過完年是人口流動的一個高峰期，這個時間租房子相對比較容易。不到三天，陳靖就找到了兩套符合要求的房子，價位也很合適。江眠帶著江魚一起去看房子，江眠覺得兩套都很好，兩兄弟商量了一會兒，最後選擇了江魚喜歡的房間帶飄窗那套。付完房租之後，陳靖硬要跟著江眠去租住的出租屋，幫忙搬家。他們剛住進來沒多久，東西並不多，行李隻收拾了兩個小蛇皮袋。陳靖說自己力氣大，搶了重的那袋就往外走。江眠知道同桌的脾氣，沒有推辭，拎起輕的那袋，牽著江魚跟著出了破舊的出租屋。這間小破出租屋他已經掛在網上轉租了，希望能盡快找到租客，把押金拿回來。三人坐公交，轉了三次車，在傍晚五點左右到達新租住的小區。陳靖家的房子就在小區內，在幫江眠放好東西之後，他拉著江眠哥去了自己家。“我媽知道你要搬過來可高興了，叫我今晚一定要帶你過來吃飯。”陳靖父母很重視陳靖的學習，陳靖也很刻苦，然而成績卻一直不太好，當初小升初考一中是吊車尾進的。初中學科變多，知識更難，陳靖初一上學期的成績一直在倒數。下學期換座位跟江眠一同桌後，在江眠的幫助下，學習有了明顯進步，初三上學期甚至擠進年級前五十，把陳父陳母高興壞了。陳父陳母對江眠充滿感激，但那時候江眠還是江家大少爺，他們覺得自己家太寒磣不敢請人來家裏做客。得知江眠現在的情況後，陳父陳母一合計，幫忙找了附近的房子，方便以後互相照應。“這個牛腩好吃，你叔叔的拿手好菜。”陳母不停給江眠和江魚夾菜，眼神裏滿是心疼：“不要跟叔叔阿姨客氣，多吃點，鍋裏還有。”“謝謝阿姨。你也吃。”江眠碗裏堆得小山一般高，架不住陳母殷切熱情的目光，全部都吃了。吃完，胃漲得難受。他又坐了一會兒，就跟陳母陳父道別要回去收拾新家。陳母想去幫忙，江眠以東西不多拒絕了。陳母就讓陳靖跟著過去，打打下手。東西並不多，沒一個小時就收拾好了。陳靖盡職盡責，找了一圈，確定沒活兒可幹了，才不情不願離開，離開前跟江眠約好明天一起刷題。江眠送走同桌，癱在沙發上，全身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放鬆下來。這半個月發生的事，就像一場夢。離開江家，撿到江魚後，他逼著自己成為大人，做好了人生會變得艱難，要費盡心機活著的準備。但一切在遇到蘇先生後，峰回路轉。隻要每天唱兩個小時的歌，他就能得到足夠他和江魚一個月生活的費用，不用工作，不用輟學，一切都那麽好。蘇先生真好！江眠這麽想著，就迫不及待地給蘇先生發微信語音消息。【睡著的兔子：蘇先生，我搬新家了。在景秀花園3棟402，環境很不錯，兩室一廳。】【圖片】【圖片】